27、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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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北洛如何不情愿，还是把江似给出的秘术一五一十地学了过去。
不过看他足以夹死祈花螳螂的紧皱眉头……大概死也不会用吧？
其实他没必要这么抵触，江似心想：同样的法术在不同人手中用出的效果是完全不同的。辟邪的话，应该会璀璨如烈阳，灿烂而耀眼……即使是杀戮，也是如天神降临，强力碾压一切，让人生不出半分抵抗之心……
不像她，能顺顺利利用出来已是上天保佑了~
目送北洛离去，玄戈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岚相阻止了。
“王上，请容我与她先谈谈。”
江似有些意外，没想到岚相会打断辟邪王的话。这算是忤逆吗？
“既然如此，你们都下去吧。”
“是。”
银发辟邪行过一礼，转头牵起少女的手。
“跟我来。有些话跟你说。”
一路行至后花园，岚相终于站定，转过身来。
“你……真的不会有事？”
江似茫然地眨了眨眼，怀疑自己睡着之后是不是错过了什么。怎么北洛这么说，岚相也这么说？
思来想去，应该指的是刚才的对话吧？虽然她如愿得到了玄戈的承诺，但是也惹得对方不快，难保这个诺言之后能否兑现；如果那个愚蠢的王辟邪因为疏忽大意，落到鬼师手里死得不明不白，难免不被痛失胞弟的王迁怒……
可是到那时候，辟邪王也不在了吧？
嗯，完全没必要担心——才怪，岚相想的绝对不是这种事吧！！
“所以你指什么……？”
江似探究地问。
“教给北洛殿下的方法，当真不会对你造成伤害？”
岚相专注地看进她的眼里，毫不掩饰自己的担忧。
江似心头一颤，下意识想要躲开对方的视线，却还是克制地慢慢偏过头。
“……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嘛。”
“你没有明确否认。”岚相说道，“言语上的技巧，你已经玩过不止一次。”
他想要得到确切的答案。
从未像现在这样，他想从对方口中得到确切的回答。
江似无奈地摇头：“对自己真正不利的事情，我是不会说的啦，又不是脑子有坑？”
“想来也是。”岚相认真点头。
“虽然只是猜测——以血肉为食的怪物，说的可是你阿姐？”
他从少女愣怔的神色中得到了答案。
果然……无法轻易杀死的存在，无数次尝试杀死的存在，一旦放松警惕就会卷土重来，与江似的形象不能很好地贴合，只有可能是另一个不死之人的事迹。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你所描述的‘不死’经历，都是在说你的阿姐。”
此时的岚相并不知道，那个女人已经去世的事实。
——但是这种事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江似瞪大了双眼：岚相现在才意识到吗！
如果说的不是自己，那么必然是在讲另一个人的故事……不死之人的生命并非常人所能想象，更不是可以随口编纂出来的东西。而且某种意义来说，那些确确实实也是江似的过去……
然而比起对方发现这件事，江似更在意的是：为什么他现在忽然提起这件事？
话说回来，岚相为什么会出现在王宫？——玄戈被打断的话语是什么？
“我……”对方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想要知道你的过去……不是魔域流传的那些。而是你自己的……”
银发辟邪偏过脸去，露出红透的耳尖。“在你来之前，我已向王上提出一个请求。魔族异变结束之后，就由王上主持你我的婚礼……
“我想说的就是，前夜的事情……我会负责的。”
“……”
还真是不出所料啊，江似心想。
虽然她跟晴雪开玩笑说岚相会要她负责，不过她也知道，这种事只会由男方负责——而岚相已经不把她当男的了。
江似记得打铁的辟邪小哥说过，岚相对她抱有男女之情的喜欢。即使那时候的她无法理解，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她完全相信对方的判断。青楼的小姐姐也说过，男性并不能很好地区分性与爱……对于很多男的来说，这俩完全是一回事。
大概因为她并没有男性的生理结构，所以不太能理解……不管是因为喜欢所以放纵自己，还是因为肌肤之亲心生爱意，至少有一点能确定。
“岚相你喜欢我？”
江似明晃晃地问他。
“……这不是，显而易见之事？”
岚相面露狼狈之色：不然他怎么会跟她……！
虽然前天是他一时冲动，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但是很难说这不是他一直以来压抑于心的欲求。能让他丧失理智、失去控制的，从来都只有一个人。
——江似，这个该死的情报商人！
她总是知道怎么调动他的情绪，怎样激怒自己，然后讨巧卖乖，用一点点甜头换取他的原谅……那样欢快地唤着他的名字，沉迷地望着他的眼睛……让他不知不觉放松警惕，一步一步沉沦，终于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我确实……心悦于你。”
若非与她已有夫妻之实，或许他一辈子也不会表达自己的真心。
话音刚落，岚相奇异地理解了江似一直以来的举动，理解了羽林所说的那种求而不得仍要追求的心理。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何莽撞地求见王上，为何如此患得患失、完全失去往日的镇静，甚至异想天开、试图用婚姻束缚住对方……
坠入爱河的都是傻子，他也不例外。
“是吗……”江似高兴地低下头，无声地看着自己的鞋面。
她确实非常高兴。不光是因为银发辟邪的感情，更是因为十年来，她最好的朋友、第一次明确表示想要了解自己的过去。
虽说情报不该如此轻易地交付，她却从未真正对岚相设防。他们是朋友嘛~她举办婚礼的话一定会邀请他，岚相举办婚礼的话也一定甩不掉她~而且从公平的角度来说，她已经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探知到了岚相的全部过往，让对方知道所有的真相未尝不可。
当然，不说也是一种公平~谁让岚相没有那个收集情报的才能，又从不主动发问？
可是——江似想不通的是：为什么会是这种时候？在他并不想跟自己做朋友的时候，在他决意彻底断绝自己后路的时候，为什么？
为什么要在说了那样的话之后，让她在对方跟老婆之间二选一？
为什么他们两个不能继续做朋友？
“负责……还是算了吧。”
少女失落地想：这还不如不喜欢呢……
“——为什么？”
岚相下意识追问。
“因为……我们之间并不合适？”江似拖着尾音歪头，迅速寻找应对的说辞。“你看，辟邪王刚才对我的态度并不友好。虽说我也不是挟恩图报的人啦，但是你说，你刚和他提了结亲之事……身为天鹿城的将领，你的婚事应该不是一件小事吧？
“显而易见，辟邪王对你这个妻子的人选，并不满意啊~”
“可——”岚相下意识想要反驳。
“先听我说完。”江似笔出一根手指。
“且不说辟邪王的意见，任何一个辟邪都不会看好你我的结合，因为根本没有未来可言。我们之间不会有子嗣，我也帮不上你任何忙。到时候随便哪个辟邪都会说：‘也不知道岚相大人当初怎么想的，只是喜欢的话，也不是必须缔结一起的契约啊？’
“或许岚相身边的辟邪不会说什么吧，可是我身边的闲话可不会少哦？并不匹配的组合，受到伤害的永远都是弱势的一方……虽然风言风语什么的听多了也就习惯了，口头上说说，伤不了我什么……可是岚相，没有好处的事情，我们为什么要做呢？你不觉得这事百害而无一利吗？”
岚相直觉不该让对方说下去，然而无法否认，这些都是现实存在的问题。
“……所以，你的意思是？”
江似抿嘴，轻巧一笑。
“那自然是……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哎，我知道你着急，但是你先别急。我又不是翻脸不认人了，你要是想跟我妖精打架，我随时奉陪嘛~不过你自己也说过不要老婆，我又不是什么寻常人家的姑娘，纠结名分之类的玩意……不如你给自己留条后路，我也好以后跟老婆解释……”
“……什么老婆？”岚相一脸震惊，“事到如今，你还是对你所谓的老婆念念不忘？！”
江似心想：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不就是这个样子？有什么好惊讶的？
“你！既然如此，前天为什么与我——”
岚相无法接受对方的回应。她不是喜欢自己的吗？那样着迷地探向自己，那样热情地拥抱自己，即使不是同等程度的感情，至少也该是同等性质的情感——
然而此刻江似的眼睛中一片清澈，并无半点情丝。
“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啊？”
少女甜美的双唇中吐露出无情的话语。
怒火瞬间湮没了银发辟邪的理智。他从未如此清醒过，也从未如此愤怒过。暴虐的情感压在舌头底下，只待伴随言语爆发。
“我是你的朋友……那么‘老婆’对你，又算什么？”
江似却好像完全没有察觉他的异常，径直露出幸福的微笑。
“嗯……大概是活着的意义吧？我的一切都属于她。”
“——所以我比起你的老婆什么都不是！”岚相怒极反笑，“不过显然，你对老婆也没有多少忠诚可言，不然怎么会与我做那种事！”
“……！”
江似下意识就想反驳，可随即意识到自己理亏，憋红了脸说不出话。
所以说，乱搞男女关系是会遭报应的。此时的江似深刻体会到了这一点。
“可是江似，在你说出那些话后，已经不可能找什么老婆了！天鹿城上上下下只会认为你属于我，你所谓的老婆也迟早会知道——话说回来，你哪个老婆？霒蚀君，还是王妃？”
银发辟邪贴近少女，抱着滔天的怒火和莫名的快意，口不择言道。
“其实你对霒蚀君根本就没有多少感情吧？你跟她才认识多久？你只是想要一个‘老婆’，一个能够倾注感情、满足你幸福生活的存在，能够对‘她’肆意胡闹，带着‘她’跟你的朋友吹嘘炫耀——至于那个人是谁，根本不重要！你只是想要这么一个对象罢了！
“所以你才会那么快移情别恋，从王妃变成霒蚀君，从霒蚀君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东西！你其实谁都可以，是男是女对你来说根本不重要，既然如此，你——”
选我不是一样？！
银发辟邪喘着粗气，无比庆幸自己没把后面的话诉诸于口，保住了自己最后一丁点的尊严。
可是这有什么用呢？
此时的岚相并不知道，这会是他们最后一次，双方都清醒的对话。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2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