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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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洛大人离开天鹿城不久后，辟邪们发现：江似失踪了。
考虑到这个人的过往作风，八成是跟着霒蚀君一起去了人界。
“可是王上送北洛大人去人界的时候，那只松鼠妖都跟着走了，我也没看见那小子。”羽林好奇道，“他不是辟邪，应该不会空间移动的法门。岚相你说，他是怎么去的人界？”
“你很闲吗？”岚相不耐烦地打断对方。
说来也是他失策，之前竟然找羽林这家伙咨询问题。现在可好，连这家伙都来找他聊天了！
“我确实挺闲的。”羽林摊开双手，“王上让我休息两日。”
“没事做就去药房帮忙。”岚相没好气道。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确定我去不是帮倒忙？”羽林无辜地看着他。
……啧，忘了这家伙不是江似。
身为人族，江似在城里能干的活不多，但可能出乎大家意料的是，他能做的一些工作，其他辟邪反而做不了。需要博物知识的鉴定是一个，需要药理知识的配药是另一个。
平日江似来烦他的时候，岚相总会用这些工作把人支开。以致于说惯了这些话，对羽林也不假思索地复述。
还真是养成了糟糕的习惯……岚相心想：都怪江似那个家伙！
“话说回来，我还挺想跟那家伙聊聊呢……结果现在我有空了，他人不见了，真是……”
羽林不无遗憾地说。
“江似？跟他有什么好聊的？”岚相不解，“听他说老婆的事吗？”
“哈哈，未尝不可。”羽林笑道，“说不定我们意外地有共同话题呢。”
岚相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不过你说，他到底是怎么去的人界呢……”
“……我怎么知道。”
“咦，不是你送他去的吗？”
“谁会那么无聊！”
羽林有些意外：“我还以为就你俩的关系，他要去人界，肯定会找你帮忙？”
岚相十分不爽：“反正他没有找我。……谁知道他去了哪。”
“……是吗。”羽林缓缓挑眉。
是他的错觉吗，总觉得岚相有些心神不宁？
自那一日分别后，岚相就没有再见过江似。
应该是去讨好霒蚀君了吧，岚相心想。反正过几天，就能从城中辟邪的闲聊中得知，他又干了什么荒唐事。或者等不及流言传开，他就会找上自己，絮絮叨叨地讲起他与老婆之间的细微琐事。
也不知道那些有什么好说的。恋爱中的人都是那么傻的吗？
虽然自己单身至今，没什么经验，岚相回忆了一下王上与王妃的相处模式，感觉还是江似这个人有问题。谁会天天念叨老婆啊！
然而一连清静好几天，岚相突然有些不习惯了，好像身边少了什么。这就很荒谬，难道他还怀念噪音了不成？不，当然不会。所以他只是觉得反常，担心江似那家伙又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搞事。
直到北洛大人去人间的消息传来，他才突然明白耳畔清静的原因：
霒蚀君不在天鹿城，所以江似也不在。
很难说清那一刻岚相的感受，仿佛内心都空了一块……可是他为什么非要在意那个家伙不可？江似本就是那种人。
“为了所谓的‘老婆’……他做出什么都不奇怪。”
羽林心想：岚相肯定不知道，说这话的他，完全就是一副被抛弃的怨妇样。
当然，他是不会说的，他又不想被岚相殴打。
轻松的闲话时间很快结束。玄戈派人来叫岚相，让他带队出去一趟，接应一支本该近日返程的队伍。
自从异变开始，天鹿城外面的局势一直都很紧张。城中居民只知道外面危险，战士们却是实实在在感受到异变带来的压力。魔的数量变多不说，能力也诡谲多变起来。尽管他们都保持十足的警惕，不给魔物可趁之机，但负伤率还是无法避免地增加了。晴雪姑娘那里也出现了药材短缺的现象。
这还只是光明野的情况。更远一些的虚魔野，金怀坡，情况只会更糟。以那支队伍的战力，玄戈担心他们不能安全返回天鹿城。他们回来的路上正好经过虚魔野。
“……明白了，我这就去准备。”岚相领命。
事态紧急，又关乎同族性命，没有哪个辟邪还能抱有其他心思。岚相很快就把羽林说的话抛到脑后，带着队伍离开了天鹿城。
再说了，就江似那不死之身，他又有什么可在意的？
其实对于江似怎么去的人界，岚相不是没有过猜测。
天鹿城下面的空间通道就通往常世。虽说有空间通路的地方，清气和浊气交汇，经常产生“混沌”。对辟邪来说，那里的环境也不是很友好。但是这对不死之身又能有什么威胁？他总能活着抵达人间。
至于到了那边怎么找霒蚀君……管他作甚。
也是到了现在，岚相才终于发现不死之身的好处。不用担心受伤，不用面对死亡，可以毫无顾忌地游走于生死边缘。如果拥有这样体质的是辟邪族的战士，哪怕只有一个，许多事情都会方便许多——
但是回想起江似那副没出息的样子，岚相又觉得这样的设想十分无趣。
世间一切皆有代价。或许江似那副德性，就是不老不死的代价。
辟邪有自己的使命。天生强大，便该承担看守通路之责，维系此间平衡；与强敌厮杀，保护弱小不为所害。岚相一直坚信：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他既是族中仅次于王上的战士，理应比其他辟邪肩负更多。
或许正因为这份骄傲，他从未将江似的特殊放在眼里，也就更谈不上多余的想法。
不过是，各人有各人的活法罢了。
接应还算顺利。等岚相的队伍与那支回城的队伍碰头时，对方除了一名战士左手负伤，其余都没事。听说是在途中遇到一次汹涌的魔潮，幸好队长判断准确，带着队伍很快脱身，不然情况就没有现在这么乐观了。
为免夜长梦多，两支队伍稍事休整后，立刻往天鹿城的方向赶。
听对面队长的说法，他们在外面，比天鹿城更早察觉到魔域的异常。然而使命在身，不敢擅自行动，加上离回城的日子也差不太远，就没有提前赶回。直到前几日，队长发觉情况实在不对，这才提前出发，同时送信回了天鹿城。
“但我们没有收到信。”岚相面色凝重，“是王上说你们近日返程，这才让我接应。”
“怕是信使已遭遇不测。”队长叹息道，“……赶紧回去吧。”
两只队伍马不停蹄，一路行至虚魔野边缘地带。只见下等魔零星飘荡在荒野之上，地面已经堆了一些妖兽的尸骸，血与腐烂的气味扑面而来。天空一如既往的昏暗，给人带来比往日更加不适的感觉。
几乎是在踏入的瞬间，岚相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岚相大人。”一名战士突然开口，“那边似乎有什么……”
顺着战士的视线看去，首先见到的是败零的花，破碎地堆在血海尸山之上，早已没了昔时的美丽。
然而在岚相的印象里，虚魔野这个地方，根本就没有花……！
定睛再看，花下面有一具尸体，依稀能认出是个人。尸体惨不忍睹，仿佛被魔物狠狠地撕扯过，咬碎了，死得不能更彻底。然而略过地上的残肢，凝固发黑的血迹，顺着躯干往上看，那张姑且还算完整的脸分明是——
“江似？！”
虽然一只眼睛不见了，半张脸被血污覆盖，但是岚相不会认错。
这个人毫无疑问，就是失踪多日的江似！
“什么，怎么会！他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被魔潮吞噬了？这个样子，不可能活得了吧……”
就在岚相大脑一片空白，一众辟邪震惊之时，却见江似失焦的单眼突然转了一下，毫无血色的双唇微微颤动。
“……谁……？”
一个虚弱而沙哑的声音从喉咙中滚出，战士们一片哗然。
——江似还活着！
是了，岚相回过神来：他不是不死之身吗？
银发辟邪蹲下身，贴近几乎没有气息、也没有温度的少年。要不是对方刚才开了口，任谁都不会认为这是个活人。
“……你怎么在这里？”岚相心情复杂地问。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真的以为对方死了。就算是辟邪，受这么重的伤都不可能活下来，何况是人？
江似却像是没看见他似的，一只眼睛空洞地望着天。
“……”
另一支队伍的队长看出一些端倪：“他会不会……耳朵听不见了？”
“……”
岂止是耳朵，恐怕眼睛也看不清……！
发觉到这一点，岚相的脸色变得更差了。
“现在怎么办……？”战士们犹豫地看向两位主事人。
“先把人带回去。”岚相伸手，捞起名为“江似”的物体——同样的事，他在过去的十年间干了无数次。
负伤的战士自觉派不上其他用场，主动上前，想要承担背人的工作，岚相摇了摇头。
“不用，忙你的去。”
这个家伙，交给他便好。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