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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缝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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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粉,风。”
颜未安对着开国女帝留下的唯一一本亲笔记录的册子百思不得其解,这本杂记藏在禁书房机关里,那机关啊……实在是……颜未安苦笑,要不是手镯里女帝和母妃有所提示,她一定会死在那,连渣渣都不剩。
可是这本书看上去实在没什么价值,只有单个字,根本看不出来是做什么的,尤其到了最后,字迹异常潦草,还全是古字,她好不容易看出的这三个字她还不确定是不是就是它们。灰,粉,风,这大概是最终形态?还是做法?还是特征?动词?名词?完全没有头绪。
颜未安双手撑着书架,闭了闭眼睛,来到海莲这么久,除了找齐几种药材,从镇殿石扣下一丁点做实验之外,还没有任何进展,连女帝提示的关于孩子的内容也一点都没有找到,唯一有关的就是一句不明所以的“新离旧不”。“不”指的是什么?女帝又如何得出这样那样的结论?一切都是未知数,面前就是一片汪洋,广阔无底,海雾弥漫。
旁征博引,无所不用,这是摄政王给她的建议,说得她也难得感到绝望,这算什么建议?就只是告诉她不可把事情想简单化罢了。禁书房里书籍众多,她只阅读了一半多些,其中还有几本她根本看不懂……等等,这……颜未安一边翻着又一本书一边胡思乱想,突然手指一停,这上面的字好像有些眼熟!它和前几天她看到的那本书,很像!
颜未安不敢置信地将两本书放在一起,左右摆弄了一阵,竟然能够合成一本,连接成完整的句子!
颜未安哭笑不得地看着两本书的交叉方式,女帝为了瞒过她的儿女也是够费尽心思的,这样摆法,受海莲中规中矩教育的皇室子弟是不可能会想出来的,她能发现也不过因为她融合了两国文化和手镯暗示罢了。
“……野以凶闻,帝亡于野,三日而反,卒大惊,神之……”
神石大概就是在这时找到的吧,颜未安心想,抚摸着泛黄的纸张,眉心一跳,随即取过茶水一浇,果然,行与行之间又出现了字!她就觉得这段合起来的文字的行间距过于大了——
“梅私谋”“帝觉”“与梅”“独”“毫发未损”“恐”……
看来女帝不是一个人失踪的,也不是平白无故失踪的,还有一个叫“梅”的人陷害而被女帝发觉带了进去,但只有女帝一个人出来,而且在以凶闻名的野毫发未损,还有,士卒为什么恐?只是因为女帝在那么不可能的情况下活下来?还是因为……那时女帝因为那石而有些不同?
往下看下去,仍有秘史里被掩盖的部分,句句值得深思,天已初亮,颜未安揉揉眼睛,无奈地笑了笑,看来自己不得不重走一遍女帝征战路了。
“又没睡?”摄政王看着已经做好早朝准备的颜未安叹了口气。
“总算有了些细小突破,我想走一走女帝走过的路。”
“过些日子吧,让王和颜公子的事近期就要定下来了,你总不能再错过他们大婚。”
“是的,我和让王就是在大婚相遇,怎么能不去呢?”颜未安略显黯淡的幽蓝色瞳孔一霎光芒顿现,宛若晴夜星空。
“你想以什么身份去?”
“自然是跟在摄政王殿下旁边和沁王殿下眉来眼去的幕僚和侍卫长的身份了。”颜未安眉眼弯弯,语气调侃。
“听上去就好麻烦,官又多,事又杂,关系也乱。”摄政王摇头笑道。
“不,我很感谢您,说‘本座’可比说‘本宫’舒服多了啊。”颜未安朗然一笑,请摄政王先过,摄政王笑而不语,眼底怅惘而无奈。
“有事上表,无事退朝。”海莲国没有太监,只有表面上是牧氏却有莲氏血统的家仆承担这些口头活。
颜未安依旧站在离摄政王不远处,却又不高于其他臣子,几个大臣看她的眼神古怪,这俜大人看上去清冷华贵的到底还是年轻啊,听说昨日沁王姐妹就为了他险些打起来,最终竟是沁王妹妹胜了一筹,他这到底无心还是有意而为之呢?那沁王姐妹看中的是他的人还是他的权呢?
颜未安坦然承着这些复杂而兴趣盎然的目光,与姬沁影对视一眼,眼底意味深长。
“臣有本上奏。”牧让娆在侍从要宣布退朝时突然上前一步道,颜未安没有看她,唇角却在他人看不到的弧度微微勾起,阿娆,终于下定决心了啊。
“怎么了?”进了书房,摄政王就换了严肃的样子笑问一脸不自在的牧让娆。
“我决定好了,恳请摄政王殿下赐婚。”
“赐个什么?和谁?”摄政王促狭地非要牧让娆说出来,牧让娆脸红了红,低声埋怨,“知道了还问。”
“那当然,难不成你大婚之时还不让你夫君露脸了?镇守边关功名远扬的让王殿下连这个都没胆量说?”
“我没有——”
“难得人家千里跟随你就没有一点愧疚?”
“他——”
“说什么担心他不适应不就纯粹是自己矫情犹豫?扭扭捏捏真不堪为我海莲亲王。”
“我——”
“你这样磨磨蹭蹭让别人怎么看他?人家为了你什么都不要了你连个名分也舍不得给?”
“我怎么——”
“那小伙子不错,海莲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女人,本王实在看不下去,不如就替那可怜的颜公子再找一——”
“我!牧让娆,王夫,颜未约,一生一世一双人,此生不换!”牧让娆忍无可忍大声喊道。
颜未安忍不住想笑,绷脸绷得很辛苦,摄政王却还不想放过她,接着又问:
“哦?不担心他被人说三道四而不快了?”
“我的人!谁让他不快我宰了谁!”牧让娆气血上涌,一声大吼。
“很好,听到了吧?颜公子请出来吧。”摄政王平静地笑笑。
“多谢殿下。”一个人从暗处缓缓走出,含笑向摄政王一躬。
“颜未约!你竟然联合殿下骗我!”
“我怎么了,我不是今早和你说我要出去了吗?你从不关心我还怨我不告诉你?”颜未约挑眉,笑意微微。
“……”牧让娆顿时蔫了,瞬间想起自己今天好像是因为要找摄政王坦白心慌得很所以没怎么关心某人,立刻讪讪地笑。
“行了,写好了,本王真是个好人,日子自己定,记得告诉本王。”摄政王扔过一张旨意,挥挥手,“别搁本王这儿打情骂俏,俜槊,送送他们。”
“不用了,我走了再见!”牧让娆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拽着颜未约风一般窜出了书房,颜未约只来得及向两人微微一礼,便心甘情愿地顺着牧让娆跑了。
“说起来你三哥实在不行啊,本王这么一弄让王不就答应了?”摄政王笑看颜未安。
“三哥尊重阿娆,容她拖延罢了。”颜未安眼神温暖。
“俜槊,你其实什么都懂。”摄政王收了笑,眼神沉重。
“或许吧。”颜未安似是而非地一扯嘴角,不再说话。
“摄政王殿下真大方,连日子都交给我们定。”颜未约笑眯眯地“挽”着牧让娆从让王府向里走,招来极高的回头率。
“咳咳,”牧让娆面红耳赤为某人的无耻昭告痛心疾首,听他替她找了话题如释重负地接上,“良辰吉日还不好找?不过你说让未安来的可能性大吗?”
“完全没有。”颜未约无奈地拍拍牧让娆的脸,“只能传个信给未安了。”
“打我干嘛?可是,如果她不能来实在太遗憾了。”牧让娆眼神泛上些许忧伤和迷茫。
“近日听你说了也看了海莲情况,我觉得,未安不来海莲是对的,”颜未约叹了口气,随即浅浅笑道,“到了海莲必定安生不得,尤其她之前还算半个敌国公主,尽管她有能力掌控海莲,但作为她的哥哥,我希望她远离这些,她身处皇权倾轧已经够久,我但望她能做一个平凡而幸福的普通女子,现在她身边有褚公子和她的属下,也基本可以放心了。”
“嗯,相比较之下,见不见没那么重要,知道她安好就好。”牧让娆深以为然,又皱皱眉,“可我还是担心安平帝。”
“六弟虽罪大恶极,却是个有分寸的帝君,加上有左丘谅的承诺,我觉得大可不必担心。况且他马上就要纳妃了,他只要想做皇帝,就不能再找未安。”
“万一他更看重未安呢?”
“不会的。”颜未约古怪地笑笑,眼神讥讽,“我虽和六弟很少往来但他频频找未安,我也就早早注意过他,他所谓为未安夺位那都是借口。就凭他关她那个机关,就知道他心中皇权绝对高于一切。”
“听你说的松了口气,但是觉得有些不舒服。”牧让娆笑笑。
“可是要不舒服呢,我亲爱的让王,你心中你的地位重要还是我重要?”颜未约捧心诚恳地问。
“废话。”牧让娆嗔骂他一句,飞快地走了。
颜未约看着牧让娆一闪而过的背影,眼神温暖而欣喜。
“正月廿二?大冬天的成什么亲?”摄政王看着牧让娆定的日子埋怨,牧让娆在某人威逼利诱下光速送来请帖请摄政王下旨。
“海莲的冬天也不过就是颜朝的秋季了。枫叶红透,天地为礼,一看就是三哥定的日子。”颜未安笑了笑。
“到是个情种。”
“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