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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决心 ...

  •   三日后。
      “璃婴,这里。”一道矫捷的身影倏地划过。
      “袭然,我可见着了你。”璃婴上来就搂住袭然,轻轻唏嘘,“你还好吗?”
      “我有什么不好的,倒是你。”袭然拍拍璃婴的肩轻笑。
      “我很好。从前就属咱俩最要好,如今相见却要靠任务。”璃婴松开袭然,绽开的笑容黯淡了些。
      “还能见面已经很幸运啦。”
      “也是。听主上隐约透露出的意思,驸马大人对你还不错,他在帝颜风评一直很好,你觉得呢?”
      “驸马大人么……”袭然眸中一闪落寞一闪温柔,“嗯……很好,时间紧迫,我先交代主上吩咐我的事。”
      “好。”
      ……
      “就这些?”璃婴皱眉。
      “我知道很宽泛,但是我都不知道公主到底怎么了,如何向驸马大人问出点实际的来?”袭然看着璃婴犹豫的目光又哀哀道,“璃婴,告诉我吧,公主我也曾见过,那样一位金枝玉叶如今得了病你都治不了那一定非常严重了,同是女人,你不同情她吗?我知道了才能对症下药啊。”
      “你怎么知道她病了?”
      “猜出来的,主上叫我探驸马大人和公主的事不是一天两天了,那天那种说法和主上的眼神我一听一看不就能看出是公主出事了吗?”袭然掩饰性地眨眨眼。
      “唉……说来也是,堂堂公主竟还没有咱们活得自在,实不相瞒,公主现在处于一种很奇怪的状态,除了微弱脉搏没有任何生命迹象,饭也喂不进去,但是并未见着她消瘦或是气色不佳,所以我怀疑和海莲有关。”
      “那主上为什么不问问让王呢?”
      “怎么可能,一问不就暴露了。”璃婴摇摇头,“虽说如此,可是一直这样下去,公主迟早得香消玉损,所以主上才让你问有没有什么类似事件。袭然,你问这些驸马大人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驸马大人……璃婴,我说这些你不要和主上说。”袭然突然握住璃婴的手,面容哀切。璃婴一震,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驸马大人对公主……用情至深。” 袭然闭了闭眼睛,轻轻道。
      璃婴默然,她知道主上有多么不希望驸马对公主有过多情感,可是……“袭然,你喜欢他,是么?”
      “不,”袭然低垂这眼,“我只是……可怜他,驸马大人已经没有办法和公主在一起,我不希望他连喜欢的权力也被剥夺,璃婴,我希望你明白这种心情。”
      “我何尝不懂?”璃婴长叹,“我们不也是喜恶不由自己掌控的人吗?那这样,你有什么消息还用老办法告诉我,我先走了。”
      “走吧,注意安全。”袭然看着璃婴飞跃而出的背影漾开一抹苦笑,袭然啊袭然,你为了他背叛主上,现在甚至连你最好的朋友也骗了。
      她确保璃婴离开后才走向内室,微微俯身:“驸马大人,正如您所料,公主此病与海莲有关,我们那里的人说,公主现在昏迷不醒,除了微弱脉搏没有任何生命迹象。”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左丘谅并不惊讶,他面朝敞开的窗子,伸出手去,一截刚冒嫩芽的绿茎在他指间粉碎成灰。
      “辛苦你了。”左丘谅转身,笑道。
      “驸马大人言重。”袭然心中一酸,她知道左丘谅掐断的那截枝叶——荼蘼花,他曾日日轻抚呵护的花如今如此轻贱地伤害,可是……做了什么决定?
      “你在心疼这花?”左丘谅失神地笑笑,“公主极喜欢这花,我曾无聊地种了许多,可等它们盛开时,她却看不到了。”
      果然是与公主有关,袭然顿了顿,还是下决心问道:“那,那您为什么——”
      “公主说过,没落前的盛世,不必太多,她也不喜欢如此浓郁的花香,”左丘谅眼神放空,“很奇怪是吗?她喜欢这花,却不喜欢很多,你瞧,她连喜欢都算得这么清楚。”
      袭然看尽他眼底的自嘲,痛苦地抿抿唇,才道:“万一……万一公主只是不知道什么是爱呢?”
      “是吗?”左丘谅收回目光,声音空洞而麻木,“袭然姑娘,多谢了。”
      左丘谅没有等袭然说什么就消失在内室,袭然目光一闪,站直身子退出内室,左丘谅的能力远在主上的预计的范围外,他是不是一直就在藏拙,为了有一日能够独身反击?
      “左旗,去用密道将左丘大人接来。”
      “是。”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向左丘谅一礼又匆匆消失。左丘谅没有笑意地笑笑——他曾经也想像别人一般做个中规中矩的世家子朝中臣,而如今他决定面对自己真正的本心……颜衷,你能够蛰伏九年拿下帝位和公主,我自然也能藏拙隐瞒步步为营,尽管我做不到你那样不择手段,甚至可能身败名裂、一无所有,但我已经下定了决心,你且等着吧!
      “娘亲,您怎么也来了?”
      “我来看看我的儿子!谅儿,自从来过一次祠堂后你可有回过家?”
      “是孩儿的错。”左丘谅欠身,许瑜看着日益憔悴的儿子眼中溢着无奈和心酸,摇头不语。
      “父亲,左丘一族走到如今虽枝繁叶茂却已有衰微之势,您也并非贪恋权力之人,与其等着上面悬着的刀不知何时落下来,不如……”左丘谅掀袍跪下,开门见山道,“不如激流勇退吧。”
      “怎么了?”左丘年并不震惊,“你最近一直在用左丘一脉的隐形势力。”
      “是的,父亲,孩儿打算做些有违圣命的事,所以一直在为家族寻求保全之法。如今已经差不多了。”
      “有违圣命?谅儿,你想……救出公主?”许瑜突然接道。
      左丘谅没想到娘亲如此敏锐,只好点点头。
      “我有现在的位置是遵了祖荫,并不眷恋于此,更不愿以父亲的身份要求你如何,家族旁支也自有自的路,我这些年是有意让他们远离漩涡中心,但是,”左丘年皱眉,“之前为了家族不惜和陛下做交易,现在又要背叛他,你是怎么想的?”
      “您没注意到吗?他太得寸进尺了。”
      “少宥,不可罔议陛下!”左丘年下意识冷声呵斥左丘谅。
      “父亲,我不是在说安平帝,我是在说抢走我妻子的人!”左丘谅不理会左丘年和许瑜露出的震惊表情,“原先众皇子夺位,朝局波谲云诡,个个都想拉公主出来利用,您身处其中不会不了解,如果非要择火坑而跳为什么不挑火小一些的?至少在他的庇护下公主能性命无忧,比别的皇子都强上不少。但是现在公主生命垂危,安平帝为了不让别人知道公主的存在都不肯为她找大夫!”
      “所以你就要……”
      “是。”左丘谅重重跪拜。
      “这是个长期过程,父亲娘亲不必担心孩儿的安危,所以当务之急是你们还有左丘主家慢慢撤出帝颜。”
      “可是……”
      “谅儿,娘亲支持你!”许瑜截断左丘年的话,展开笑容,“谁说传说里英雄救美的故事都是无稽之谈?现在我的儿子就要冲冠一怒为红颜了,可喜可贺!”
      左丘年无奈而含笑地看了一眼许瑜,转而对左丘谅严肃道:“你既然有了觉悟我们也不阻拦。其实我们不走也没事,陛下虽然如此对待公主,但是还不至于无缘无故处置我们,我还是留在帝颜,将来对你也有所帮助。”
      “不了,父亲,这本就是孩儿的任性之举,孩儿有免死金牌性命无忧,陛下也正如父亲所说不至于到时牵累你们。”
      “唉!明知道是任性之举还要做!”左丘年愤愤埋怨一句。
      “父亲,孩儿到底是借了公主的势保了左丘家安稳,如今害她身陷囹圄……自当有所偿还。”
      “罢了!老夫不要听你这些借口。做你的去吧!”
      “我……”左丘谅默然,是啊,所谓冠冕堂皇的说法都是借口,自己只不过是……爱上她了。
      “哪有父亲不给儿子留情面的?谅儿加油,我还等着抱孙儿呢。”
      “娘亲,我救出公主后会直接将她送至三皇子处,然后她会回海莲,与孩儿……再无干系。子孙一事……孩儿可能恕难完成吧。”
      “什么?你打算替别人做嫁衣?这世上还有人比得过我家谅儿吗?”
      “娘亲,是谁无所谓,公主其实根本不需要我救,三皇子和让王完全能够胜任,甚至公主自己或许都可以自保挑准时机逃出,孩儿只是自以为是地想出力而已。”左丘谅咽下上泛的苦水,略有些僵硬地微笑。
      “痴儿!”饶是许瑜也忍不住一震,捂住胸口退后一步。
      “你们真是……孽缘!”左丘年摇头,“你好自为之吧。”
      左丘年转身从密道中回去,许瑜深深看了一眼左丘谅,终究没有说话,和左丘年一起离开了。
      “左旗。”
      “属下在。”
      “等父亲娘亲出密道后,将这条密道通往左丘宰相府的那一条封死。”
      “……是。”
      “左帜,务必尽快将此信交给三皇子或让王。此去凶险,做好万全准备。”
      “是!属下愿为少主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噔噔噔——”三支短箭射向左帜,他的身体以诡异的曲度扭转避开箭,稳稳直立在一方怪石上,随即道:“在下携带公主消息寻找三殿下,并无恶意,请诸位让在下进去,情况危急,不容耽搁!”
      左帜面前突然出现十余人,将他牢牢包围起来。
      “可有信物?”为首一人说道,听出来变了声。
      “主人书信一封,劳烦转交给三殿下或者让王。”面对重重刀剑左帜没有丝毫畏惧,从容道。
      “那辛苦公子在我等这里留一阵了。”为首之人话音未落,几个人上前来。
      “无妨,请您快去。”左帜很自觉地卸下武器让那些人搜身,又从善如流地进了黑漆漆的密室。
      “主子,外面有人找到我们的入口,说携公主消息来,此信无毒。”刚才的首领声音变回正常,揭下面具,对颜未约躬身。
      “人在何处?”
      “他非常配合,正在密室由属下看守。”
      “陌凉,你做得很好。”
      “属下职责所在。”
      颜未约这才打开信,陌凉清晰地看见颜未约看到开头时脸色一变。
      “字呈三皇子颜未约殿下足下,
      想必离开帝颜大半年,三殿下韬光养晦已成气候。公主近日突发疾病,除脉搏外无生命迹象,但并未离世,安平帝无意为公主寻医,臣以为公主此态长久不得,当务之急是将公主救出。臣曾以公主之势保家族安宁,今追悔莫及,望三殿下予臣以信任,让臣献上绵薄之力,万死不辞。送信人左帜乃臣心腹,诸事皆可向其询问。
      左丘谅顿首。”
      “我听说有未安的消息?”牧让娆突然冒出来。
      “看看吧。左丘谅派人送来的。”
      “左丘谅?什么!”牧让娆看到第二段突然惊呼。
      “阿娆,你知道未安这样是因为什么吗?”
      “不太清楚,我毕竟是旁支,但我可以根据以往推测一些。”
      “嗯,陌凉,请来访者进来。”
      “需要别的措施吗主子?”
      “不必了。”
      “是。”
      “左丘谅是怎么知道未安的事的?”
      “我有一种推测,但不肯定,且先问问那个左帜吧。”
      等到左帜上来,还未等行礼就被颜未约拦下,“不必多礼,还请公子详细说说公主发病的过程。”
      “是,公主府里有安平帝安插的眼线,但是那人转投我主,与安平帝心腹密探互通信息时在下就在一旁窃听,得知公主一直被软禁在宫内,以其说话内容主人推断,公主大概是在龙跃宫,因为据说安平帝不上朝不处理政务时几乎都和公主在一起。公主昏迷前日,安平帝曾带公主前往公主府,窥探主人少许时间,第二日,主人发现安平帝上朝时脸色极差,一个太监突然上殿后安平帝便草草结束早朝,后来安平帝向线人传递信息,要求她打探公主与主人日常相处细节。”
      “昏迷前日公主回去后可曾做了什么?”牧让娆皱眉思索。
      “这……不知。”
      “安平帝为什么要带公主去公主府?”颜未约挑眉,他发觉左帜在说这一部分时脸色有些不自然。
      “主人推测是公主表现出对主人的留恋,安平帝心生……嫉妒,于是以公主名义送了主人三个侍妾,并要求主人和侍妾……呃,安平帝下令的当晚就带公主去了。”
      “安平帝去公主府,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安平帝对主人的估计有所偏差,我等的武功,足以让安平帝不察觉我等的存在。”左帜略显尴尬的表情终于轻松了些。
      “未安表现出对左丘谅的留恋?”牧让娆浅浅勾起一个无情的笑容,好像曾经拦着颜未约不让他打扰那两人的不是她自己一样。
      “更像是未安独特的决断。”颜未约也淡淡笑道。
      “是,主人也对此不解,既然故意流露出留恋让安平帝误会,为什么当晚就突发疾病?”
      牧让娆看着颜未约询问的目光,想了想说:“摄政王曾对我透露过,直系皇族近几代来身体都不是特别好,这可能是倾王殿下出走的原因之一,在混血者里也会出现奇怪的疾病。”
      “是了,未安是个相当理智的人,不可能爱上一个利用她的人。”颜未约这话不知是说给谁听的,隐约露出好走不送的姿态,“谢谢公子提供给我们的消息。”
      左帜当然看得出来,公主和主人成婚三年,他也在暗中看着他们,虽早知公主惯会伪装,所谓真情流露八成是演出来的,但未曾想这三皇子和让王也个个虚与委蛇,明明同游时也没少言笑晏晏,畅谈更胜知己,如今看来那三年倒真如做梦一般,被一并忘却了。
      留在过去的,或许也只有他的主人了。
      左帜知道三殿下无法全盘相信他,甚至对主人还有敌意,只得行大礼道:“三殿下,主人料到您不会贸然相信我等,但主人已做好一切准备救出公主,如若三殿下和让王殿下在帝颜有什么需要我等帮忙的地方,请随时联系。”
      “好的,无论过往以后如何,颜未约谢过你家主人。”颜未约突然轻轻一躬。左帜连忙回礼,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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