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齿轮暗恋》柒雪秋

19、借口

　　这种情况，职场礼仪还是要有的，陈念紧紧捏住瓶子，嘴边扯出完美弧度，毕恭毕敬的，“主任好”

　　顾轻舟素来，走到哪儿都是焦点，此时出现在食堂，周围干饭的，都停下手中筷子，目光刷刷刷集中过来。

　　他眼前的金丝边眼镜，在阳光映射下，泛着亮光，让人看不透，或喜或怒，或哀或乐。

　　陈念拿不准，顾轻舟会不会和自己唱反调，在看过去时，眼里带了些威胁意味，其实她也没什么好威胁的，那就把整个屋子的杯子，全部打乱。

　　顾轻舟会不会抓狂呢？记忆里，他好像从没发过脾气，对所有事都冷淡处理，不开心时，会一个人躲起来，静静坐着，高兴了，也不会像她一样开怀大笑，可以说是，把什么都隐在心底，那他的情绪又怎么释放呢？陈念眼神，不禁软了下来。

　　顾轻舟斜过，指尖顿了顿。

　　“好”，一如平常的毫无温度应下，再不留下一片云彩的，冰冷转头离开，至始至终没给过正眼。

　　陈念被冰到，一时忘了动弹，这也太决绝了，让他表现出不认识，可没让他像看仇人似的，那眼神像是要刀了她，演技真是没眼看。

　　就在她想着晚上回去，要不要给顾轻舟看看《演员的自我修养》时，被人拉住肩膀，按回椅子上。

　　“小念念，被吓着了啊，别担心，主任看谁都这样，不是对你有意见，心好着呢，福利都是主任定的，他一回来，咱们都跟着享福，你算是来对了时候”

　　刘梦拍着肩膀，以过来人的身份，讲述经验。

　　陈念随意附和，吓着那是不可能的，她可没有那么脆弱，和顾轻舟认识得，她掰着手指，得有十多年了，对他的一切言行举止，早已免疫。

　　更多的是诧异，一瞬间，她好像不认识顾轻舟了，在家里，他不是这样的，即使她把人惹到了，顾轻舟会瞪她，也会冷冰冰的，但她可以感觉到温度，刚才那种纯纯，看陌生人的目光，是她想看的，好像又不是。

　　陈念还在纠结着，手上的瓶子，被人拿走。

　　“美女，你的发际线真的好好，头发看着也多，这个牌子真的这么好用吗？哪家店买的”

　　“给个链接啊”

　　“要搭配什么吗？芝麻丸之类的”

　　她身旁围了一圈儿，其他部门的同事，无一例外都是打听头发的，甚至还有上手摸的，被郭杨拍掉。

　　陈念无语凝噎，发际线粉放在包里，是打算给室友送回去的，她暂时还用不上，而且

　　她不秃头

　　她不秃头

　　她不秃头

　　陈念把头发扒拉两侧，露出浓密秀发，没想到第一天，就成焦点，要是其他好事，也就罢了，竟因为这个无厘头。

　　她不想对上周围好奇的眼神，索性放空乱看，瞄到出口时，手里的溜肉段，顿时不香了。

　　怎么还没走？

　　“主任，这个角度能看的更清”

　　叶助理抱着奶昔杯子，看了一眼，在出口处回头看的人，忍不住多上一嘴。

　　“就你话多”，顾轻舟往旁边挪动，看过，片刻收回目光，清了清嗓子，淡淡的

　　“下次，就当不认识”

　　叶助理委屈，明明是主任先看到的，他才过去帮忙，小声嘀咕

　　“助人为乐不好吗？”

　　“她不喜欢”，顾轻舟扔下几个字，

　　“哦，知道了”，叶助理跟上，翻译主任的话。

　　“只要她不喜欢，我就不做”，这不妥妥的霸道总裁言论，他默默记下，决定写在自己的下一部，壁咚小说中。

　　陈念趴在桌上午睡，越想越觉得，事情就是顾轻舟引起的，没有他，叶助理是不会搭理她这个实习生的，更不用说帮着捡东西了，那就没有后续的一系列社死。

　　捋清逻辑后，她掏出电话。

　　【以后能不能，让叶助理也别认识我】

　　很快

　　顾轻舟：不是说不认识吗，怎么还联系

　　陈念被噎住，还没等她想好怎么回，手机又亮了。

　　顾轻舟：实习生都管不了，助理更没法管了

　　陈念：......

　　不过，细想起来，好像也有那么一丝丝道理，一直以来，都是她提要求，停车，装不认识等等，顾轻舟妥协，反过来，顾轻舟就对她没什么要求，工作生活都是，她不免有些理亏。

　　可在顾轻舟面前，她是理不直气也壮的。

　　【我出名了，现在全公司都讨论我秃头的事，你要负责】

　　可能是太受伤了，她莫名在后面加了委屈表情包，脸紧紧揪在一起，看着和她很像，看上去又有些撒娇的感觉。

　　顾轻舟看在眼里，脑海自动生成画面，后靠在真皮座椅中，转动着脚尖。

　　【要我出面澄清啊】

　　【你敢】

　　陈念手比脑袋快，第一时间阻止，她知道顾轻舟在逗她，可还有些担忧的，毕竟顾轻舟的脑回路，她一向连不上。

　　发完又觉得太霸道了，顾轻舟现在可是她领导，她按了两下，撤不回来，赶紧找补。

　　【发错了】

　　她用了最简单，最旁人无法辩驳的方式，正如完美的借口，往往就是最直接的。

　　顾轻舟：？

　　陈念：？？？？？？？？？

　　和她比问号是吧，那她就发一排，陈念愤愤打完一串，把电话放到一旁。

　　其实，被那么多人看着，她是不好意思的，可又没法和其他人说心里话，毕竟刚上班都不熟悉，而顾轻舟是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更确切的是，她知道，顾轻舟是，不会笑她的。

　　陈念看了一圈儿，周围陆陆续续醒来，她刚要去分发吃的，桌面又亮了。

　　【放心吧，事物繁忙，很快就会忘记的】

　　陈念憋憋嘴，收了不算安慰的安慰。

　　【知道了，我要去忙了】

　　【嗯】

　　陈念皱眉，顾轻舟总是这样，不管她最后一句，发了什么，他都会回过来，或是嗯，或是啊，有时候也会是一串符号，总之不会让她话掉地上，好是好，可问题来了，她还要不要回过去，不回又不礼貌，回了也不知道说什么。

　　【ok】

　　她发了个小丸子转圈儿表情包。

　　果然

　　【很可爱】

　　可爱？谁？小丸子吧，总不能是她，陈念摇摇头，单方面结束，她要是不停，就有可能一直，为移动做贡献的行为。

　　“饭后零食，大家挑喜欢的拿”

　　她逐个办公桌分发。

　　“谢谢小念念”

　　“不客气了”

　　郭杨挑了两个巧克力，看到包装纸后，手托在下巴处，把陈念上下左右，看了一圈儿，又是摇头，又是点头。

　　陈念被看的直发毛，她用本子晃了一下，“怎么，睡迷糊了？”

　　郭杨四处瞟了一眼，见同事都在讨论口味，把人拉到办公桌坐下，压着嗓子。

　　“大小姐来体验生活了吧，放心，我不告诉旁人”。

　　？？？

　　陈念完美还原了，发给顾轻舟的问号表情，今天她整身典型OL搭配，上身孔雀蓝系带衬衫，和室友一起买的，几人一起还打折了，黑色修身半身裙，是网购的。

　　她看了眼包包，难道是这个，也不对啊，大哥对她一向大方，找到工作，就送了包包，当做奖励，可也是品牌的基础款，和郭杨口中的大小姐，一点边都不搭，到底是从哪儿，得出她是有钱人的结论。

　　她摆摆手，“要不再去睡会”。

　　陈念怀疑郭杨还在梦里，而且还是把她梦成有钱人的梦，想到这，她还有点感激，甚至也想做同款梦。

　　？？？

　　这回问号脸的是郭杨，她盯着桌子中间的太阳杯子，嘴巴张大。

　　“那巧克力就算了，这个杯子不能否认了吧，杂志上介绍过，这种图案的，全球就只有两个”，由于太兴奋音量逐渐升高，周围人看过来，赶紧小声，“乖乖，你到底何方神圣啊”

　　她是陈念啊，陈念的陈，陈念的念，祖上三代，都是小康家庭，陈念更摸不着头脑了。

　　“不就是个杯子，太阳图案的，橙色软件上，一抓一大把”，她把杯子放在桌面，随意滚了一圈儿。

　　“轻点啊”，郭杨见她那样子，不像是装的，搬来凳子科普，“太阳图案是一大堆，可这个logo只有一个，纯手工私人定制，一个图案只做一次，其中太阳和星星，是价最高的，一个就是半套房”

　　陈念听了手一抖，差点把半套房摔了，她紧紧握住手柄，顾轻舟说这是积分换的，她该听谁的，一个杯子，顾轻舟没必要骗她，郭杨也没必要骗她。

　　那真相只有一个，就是顾轻舟，在杯子厂家，用积分换的，果然有钱就是为所欲为，她平时换的都是卫生纸，洗衣液啥的，顾轻舟一出手，就是半套房。

　　她把杯子收好，不敢用了，万一真摔了，她就是把自己搭给顾轻舟，也赔不起，赶紧吃口巧克力压压惊，可一想到刚刚郭杨说的，这款巧克力是巧克力中的战斗力，她又被噎住，想喝水，却发现杯子已经收起来了，千钧一发之际，肩膀又被拍了一下。

　　“实习生，去取一趟快递”

　　组长那张超然世外的脸，在眼前出现，巧克力吓回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