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修仙学院做垫底辣妹种田》俞祈

2、天要亡她

　　稚恩敏锐地察觉到这怪物的灵力波动不太对劲。
　　不像是在这儿休养了许久，反倒像是被谁忽然召唤出来、突兀地留在这里的！

　　她和怪物缠斗了几个回合，手中附上了灵力的宝剑，竟然劈不开怪物溃烂的皮肤。
　　……实在是不对劲。

　　稚恩抿了抿嘴唇，试图御剑逃离这里。却被怪物猛甩出的触手抓住，一把丢在了地上，裹着花瓣和土壤飞出去老远。

　　“发生什么了！”
　　耳鸣之间，身后传来了陌生人惊慌的呼喊。

　　稚恩回过头，只看见一个身着布衣的少年满脸讶异地藏在二长老身后，琥珀一般的清澈眼瞳担忧地注视着她。

　　凌霄宗二长老宇文及挥剑出手，三两个回合就将肆虐的怪物斩于刃下。他随意挽了个剑花，怪物腥臭的血液被甩飞出去，落在浅粉色的花瓣上。

　　“稚恩，到底是怎么回事？”宇文及搀扶起稚恩，语气严肃，“这怪物本该生在幽冥界，何故出现于此？”

　　“师伯，我也不知道……”稚恩摇了摇头，“我方才从藏书阁出来，刚路过花海就被袭击，实在是晕头转向，不知道怎么回事。”

　　宇文及这才注意到稚恩身上衣衫单薄，遂松手，拉开了一些距离。他身后的少年大胆地走到她面前，把自己的外衫脱下，递到了稚恩的手中。
　　“姑娘，这个给你。今夜风大，可别被风吹坏了身子。”

　　稚恩感激地接过外衫披上：“你是……？”

　　“我叫周丞！周全的周，丞相的丞。”少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师父在凡间的街上救下我，说我有慧根，便把我带到这里来了。”

　　……周丞？
　　稚恩听见这名字，一下子愣住了。
　　这不是方才脑袋里那个奇怪的声音提到的“男主角”吗？

　　不，不能妄下定论。说不定只是同名，偶然的事情罢了。
　　虽然想就这样爽快地略过，稚恩还是神经紧绷。
　　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出现，实在是太巧合了。

　　“她是稚恩。”宇文及挥了挥手，示意稚恩将此事报给三长老江恒，“算是你的师姐。”

　　周丞闻言，笑了笑：“那，以后就请多关照了，师姐！”

　　*
　　给师父传信说明今夜遇险的经过后，稚恩回到了海棠园，几乎彻夜无眠。

　　尤其是，她发现祝无虞给她包扎伤口的发带，竟然被渗出的血液烧出了浅浅的焦纹！

　　虽然发带没有被烧穿，大概是她还未上三重天，血的腐蚀力还没那么大……但毋庸置疑，这就是她血统的证明。

　　那个来历不明的奇怪声音，和她先前做的噩梦里透露出来的信息都是可信的。
　　即便无法确认和墨巽的关系，她是鬼道者后代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

　　……到底该怎么办啊！
　　要是被旁人发现了她的身份，非得把她拴在南天门的柱子上，任由飞鹰秃鹫啄食不可！

　　稚恩掀起被子，猛地盖住头。

　　再过三天就是群英会了。

　　凌霄宗的传统是，在群英会来临之际，催使参加的弟子们进入后山的灵泉滋养，以突破桎梏，提升功法。

　　她本就在三重天的边缘徘徊，若是被这一促，直接越过了门槛，可就真的要露馅了！

　　但凡切磋的时候见了血，她要是把别人的剑给腐蚀了，该如何是好？
　　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就在这个瞬间，稚恩忽然心生一计：不泡灵泉不就好了！
　　只要能够找个理由，躲过这一遭，后面的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

　　于是第二天，江野来催促她起身前往灵泉的时候，稚恩往被子里一缩，佯装病弱。

　　“昨夜我睡不安宁，去藏书阁想借些书看。谁知路过花海竟然被怪物袭击，病得更重了……”这也确实是实话，她没骗人！

　　“那可如何是好？”江野伏在稚恩的床边，握着她冰冷的手，思索片刻，答道，“有了！我去请四师叔出关，让他给你疗伤，保准药到病除！”

　　江野的四师叔，也就是凌霄宗的四长老兰溪，是悬壶济世、医者仁心的修士代表。其医术之高超，说是到了能令濒死之人起死复生的程度。

　　……让他看，不是一瞬间就发现她已经有些压不住了的鬼脉嘛！

　　稚恩立刻变了脸，掀开被子就站起身，招呼侍女替她更衣。

　　开玩笑……她宁可现在去泡灵泉，也不想让四师叔给她看病！

　　“师姐？”江野呆呆地看着她，“你——”

　　“我忽然觉得我好了。”稚恩深吸一口气，“什么时候去？现在？还是下午？”

　　*
　　待到真的泡在灵泉里的时候，稚恩靠着身后滚烫的岩石，只想叹气。

　　灵泉里跟下饺子似的，塞满了宗门里的女弟子。

　　……她想趁机跑路都找不着机会。身旁这么多人坐着，她一起身，保准有人问她：“诶，师姐，你这是要去哪儿呀？时间还没到呢！”

　　隐隐约约地，稚恩能感到自己血液流动的速度变了，灵气运转的速度也开始变慢。

　　她刚想站起身，就被身旁猛然爆发的灵力波吓了一跳。

　　“星灿晕倒了！谁来帮帮忙，把她扶出去呀！”
　　慌乱中，有人如此喊道。

　　这样提升灵力的大好机会，谁都不愿意牺牲自己的时间去帮助他人。

　　稚恩连忙扶过晕过去的少女，用白巾包裹住她泛粉的身躯，往外带：“我带她去看医修！”

　　然后，在师姐师妹们此起彼伏的“稚恩真靠谱”的声音中机智撤退。

　　她正愁没借口逃离这里，借口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等等。
　　替自己和师妹换好了衣物的稚恩，猛然间意识到一件事。

　　这姑娘，是不是叫“星灿”？
　　……女主角？
　　不会真的这么巧吧？昨天出现的是男主角，现在就换成女主角了？

　　神谕（暂时被稚恩这么定义）里提到的陌生人物，忽然如此密集地出现在她的身边，是不是意味着，她离神谕中提到的身份败露被杀死的时间点……也不远了呢？

　　医修摸了摸星灿的脉象，大惊：“这孩子是惊世之才！”

　　稚恩则完全在状况外：“嗯？”

　　“她之所以会晕倒，是因为体内的灵力实在充沛，而灵泉的补足使她气血过满，所以才会承受不住，晕厥过去。”医修喋喋不休，“这世上鲜少有人的灵力储备，能够匹敌灵泉所能提供给个人的……这孩子前途光明，若是能够找到合适的教习仙师，定能有一番大作为！”

　　稚恩倒吸一口凉气。

　　倒不是因为“天才之资竟恐怖如斯”，而是因为——
　　如此显赫的才能，非主角莫属。

　　可怜晕倒的小师妹就是乔星灿这件事，已是板上钉钉了。

　　“稚恩师姐……？”乔星灿缓缓苏醒，俏丽的脸上缓缓出现了一个暖洋洋的笑容，“是你把我送到这里来的吗？谢谢。”

　　稚恩点点头。
　　乔星灿如果能够读懂她此刻的神情的话，一定能从她的眼睛里读到“救命”二字。

　　如果现在和小师妹打好关系，以后身份暴露，能求她拜托主角放过自己一马吗？
　　被剥去仙骨、断掉灵根都无所谓……只要能活着就好！

　　“师妹。”稚恩抬起手，温柔地理了理乔星灿凌乱的额前碎发，“你想吃些什么吗？”

　　“诶？”乔星灿显然不太理解稚恩突如其来的温柔的缘由——她是刚入仙门的小透明，而稚恩是凌霄宗小有名气的天才，两人之间应当没有什么瓜葛才对。
　　但出于对师姐的尊重，她还是慎重地回答了：“可能想吃些甜的？”

　　“我明白了。”
　　师姐一脸严肃地起身，出门后不久，给她带回来了一箩筐的甜食：核桃酥、杏仁酥、驴打滚……
　　“这些够吗？”

　　乔星灿没忍住，被逗笑了。师姐总被人说是高岭之花，但其实还挺可爱的？
　　“够了哦，谢谢师姐。”

　　稚恩终于松了一口气。
　　现在，小师妹姑且觉得她是个好人了吧？

　　“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稚恩走到门口，又折返回来，认真地看着乔星灿，“群英会，加油。”

　　“那是我要说的话。”乔星灿笑眯眯地，“师姐也要加油呀。”

　　稚恩：……不，师姐打算漏油。

　　但表面上还是赞同地颔首。

　　*
　　群英会开办的那天，晴空万里。

　　宗门里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快乐幸福的笑容。

　　……除了稚恩。

　　这几天她找了许多理由：身体不适，心情不好，灵气不畅，甚至到了要代替师兄下山斩妖的程度，师父都不肯放她离开，铁了心要她参加群英会。

　　正是因为全宗门都对群英会非常关注，前几夜花海出现的怪物很快引起了宗主的注意。
　　现在宗门上下严防死守，绝不放进一点儿邪祟进来，更别提里面的人能有机会溜出去了。

　　“唉……”真是天要亡她。

　　停载各路道友坐骑的云海鹤满为患，稚恩只能一边整理拴鹤的绳子，一边满心恐惧地盯着被开辟出来的试炼场。

　　试炼场中央的试炼灵石，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落到稚恩的眼里，却是寒芒毕露。

　　现在让她上台检验资质，跟拉她去刑场，有什么分别？

　　“啊，稚恩师姐，你怎么在这？”没见过的小师弟熟稔地叫着她的名字，催促道，“江师伯正到处找你呢！这儿的活就交给我，你赶紧去吧！”

　　稚恩只好放开了手中的绳子，在小师弟的注视下，视死如归般地朝着试炼场走去。

　　……只能听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