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玉承风》山宴

18、第十八章 刀下魂

　　皇城内，李平信卧坐在床榻上，四肢百骸都使不上力气，疼痛让他一直保持着清醒。
　　不一会儿，许时莹来到了李平信的身边，“陛下，你可还好?”
　　她一手拿起碗，一勺一勺的想要将药喂进李平信的口中，可是还未吞咽，李平信就吐了出来，这药竟是一口都喝不进去。
　　许时莹见此状，知道李平信已经是油尽灯枯，泪水急的哭了出来，因为她知道一个前皇帝宠妃的结果是什么，要么一辈子守皇陵，要么就会随皇帝一道下葬。
　　她来这里是享荣华富贵的，怎么甘愿就这样落没？
　　“安妃娘娘与陛下真是鹣鲽情深。”李平忠看见这一幕道，虽嘴上是这样说的，可安妃为的是什么，他又怎会不知？
　　“忠王殿下这说的是什么话？”安妃轻放下碗，言语里已经有些怒气了。
　　“娘娘、王爷，死者为大。”
　　“什么死者为大？你们在说什么？”安妃骤然起身，想要跑出门外去喊人，却发现任她如何喊都没人理她。
　　“来人，带安妃娘娘歇息。”李平忠一声令下，便有便有婢女将她带下去了。
　　李平信见这里不再有一个他的人，忽然激动了起来，声音哑着道：“李平忠！你赢不了我，父皇当初将皇位传于朕，朕就已经赢了。”
　　“是啊，皇兄，其实我从未想过要与你抢过什么。”李平信轻轻笑了笑。
　　沈承风会意，一掌下去，那李平忠便真的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玉娘刺杀一事，原先是可以压下去的，可丞相似乎有谋逆之心，刑部等人又皆是他的走狗，不知怎的这件事就被拿出来了，说是若捉拿不到犯人，先帝何以入土为安？更有甚者，怀疑是忠王捣的鬼。
　　听说了这个消息玉娘便驾马去了上京，这一切本就是因她而起，她要亲自去上京赎罪，万不可让任何人再因她而受伤乃至失去性命。
　　她在上京本就没有归宿，便想先到皇宫查探查探情况，毕竟是两党之争，纵然皇帝奄奄一息了，还有丞相站在他背后，那便一日不可懈怠。
　　她贸然出现，只会让局面更加混乱。
　　躲过皇宫侍卫对她而言再简单不过，玉娘在牡丹宫倒是发现了旧相识。
　　许时莹已经被软禁了起来，房内就只有她一个人。
　　软禁是什么滋味，玉娘自然不会忘记，被人放火差点被烧死又是怎样的绝望，她又怎么敢忘记？
　　许时莹正闭目养神，听见有动静，缓慢的睁开双眼，对玉娘的到来并没有感到奇怪。
　　“哟，稀客，怎么？你是来看本宫出丑的吗？”
　　“哪里敢，只是，我们有一笔旧账没算，你忘了吗？”玉娘抽出剑，佯装仔细端详，“我已经杀了一个人了，不介意再多杀一个。”
　　“陛下是你杀死的？是忠王指使你的，对不对？”许时莹有些瘫软的跌坐在榻子上。
　　“是啊，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的感觉如何？”
　　玉娘正欲下手，门外却突然闯进来一个人。
　　就在那剑距离安妃的脖子还有一寸之际，他一把抓住玉娘的手。
　　“不可。”
　　江丰冕制止道。
　　“师兄，放手，让我解决了她！”
　　“不可以，不可在现在惹出另一桩命案了！”
　　安妃已经离他们两个远远的了，江丰冕便握住玉娘的手一步一步退出了门外。
　　牡丹宫动静太大，惹的李平忠和沈承风一道赶来了。
　　“你便是这般想死？”沈承风质问道。
　　“与你何干？”玉娘转面不想与他对视。
　　“好好说话。”
　　“你当我是什么？是你家狗吗？你说什么我就要做什么？”玉娘有些赌气的道。
　　“我只是担心你……”沈承风轻轻的道。
　　玉娘莫名就心软了，嘴上却是不饶人，“沈大人多虑了，我与沈大人没有那么熟稔吧？”
　　“你们两个真是好笑，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李平忠在一旁调侃道。
　　“王爷，玉儿不过是一时失态，还请您恕罪。”江丰冕是怕李平忠真的捕了玉娘，忙替她辩解道。
　　“我答应了某人不会捉她。”
　　“王爷不把我交出去，等着云如海叛乱吗？”玉娘问道。
　　“你就这样跑出来，云如常没追过来？”
　　玉娘没回答，估计没个几天，云如常根本就醒不来。
　　“你不说话？原是云如常说去了江州，他来替本王摆平的……”李平忠话中有话。
　　沈承风听这话一愣，倒是没料到云如常也这般愿意以命换命。
　　沈承风看了她一眼，玉娘好似和他有心灵感应似的，立刻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需要任何人替我顶罪。”
　　李平忠哈哈一笑，“好，有骨气！”随后转身对侍卫道：“来人，将玉娘打入大牢。”
　　虽玉娘在牢里，可待遇也并非真的和犯人一般，一来是她会武，旁人不敢欺她，二来是沈承风特地差了人好生招待她，她也没受多少苦。
　　没过多久，沈承风就来牢里看玉娘。
　　他也并未打算走的太近，只是向前走了几步。
　　玉娘却敏锐的观察到了他，只是她也并未打算招呼他，只想看看他要做些什么。
　　不出所料，沈承风只静静的看着她，又交待了狱卒几句，临了和玉娘对上了眸子，却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玉娘也并未多管。
　　她马上就要被处死了，和沈承风牵扯太多反而会害了他。
　　她对死也并没有什么害怕的感觉，反而会觉得解脱了。
　　第二日，玉娘还未清醒便被押送了起来。
　　押送她的人正是沈承风。
　　“沈大人一介文官，怎的做起了狱卒的活来了？”
　　沈承风不说话，只是眉头紧锁出卖了他内心的焦灼。
　　玉娘见他不回答，只自顾自的道：“我从未恨过你们沈家的任何人，当年父皇的确不是什么好君王，百姓民不聊生，又是两国交战，总要分个你死我活，但他终究是我的父亲，若非父亲不死，我母亲也未必会死。”
　　踏上行刑台，玉娘忽然笑的灿烂。
　　沈承风却紧紧的握住她的手，不愿放开。
　　“你，都想起来了？”沈承风的嗓音忽然有些颤抖，“那我呢？你记起我了吗？”
　　玉娘摇摇头，被铁链拴住的手摸上了他的脸，看着沈承风和沈承意兄弟俩几乎相同的脸道：“大哥，承意他已经去啦，根本就没有什么疯子，对吧……”
　　沈承风却拼命的摇着头，想解释什么，却被玉娘捂住了嘴，“好好活下去，你这条命，可不止是你一人的。”她道。
　　行刑台下，云如海一派看见此景，喝道：“沈大人莫不是和这女人有私情！怎么还不动手？”
　　李平忠自然不会让他们这般放肆，“怎么？云丞相还想亲自动手不成？”
　　见被回怼了，云如海终究是闭了嘴。
　　正是刽子手拿刀的时刻，云如常忽然赶来。
　　“刀下留人！刀下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