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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过往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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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娘待嫁的那一天,听说了沈承风也要婚娶的消息不禁笑出了声,娶的是一位青楼歌姬。
春玉楼难得喜庆,可空无一人,几个小徒弟早就被沈承风派人来带走了。
玉娘正望着水英的手镯愣神,忽然上手去将那搭扣打开,里面滚出一张小纸条和一颗药丸。
只见纸条上只有三个字——“许成湘”。
玉娘被震的说不出话来,拿着那颗药丸忽然有些举棋不定。
“父亲!还请成全孩儿!”
沈建成回京听到沈承风要娶歌姬的消息差点没气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既然你要婚娶,那歌姬呢?你下聘了没?”他手里举着鞭子。
哪里有什么歌姬?这一切不过就是沈承风胡诌出来的。
“父亲,您答应过孩儿的,若是娶妻便可分家。”
“到底发生了何事你非要分家?”沈建成虽句句问责,可始终下不了鞭,“你这样,让我如何对的起你娘?”
“父亲,孩儿不孝,孩儿之前已经负了一人,如今不想再负了。”
沈建成捂着胸口,不再手软,鞭子一声落下,血痕缓慢的泅出,不想也知这一鞭用了多大的力气。
“老爷,老爷,使不得啊。”福德上来扶住老爷,“少爷,您也是,往事已过,您过得好,那位才能安心哪。”
“别管他,今日便如他所愿!”沈建成别过头,似乎是对这个儿子失望透顶。
沈承风跪地不起,最后深深一拜,骑马赶往云府。
云如常的母辈在上京,简单修葺了一番,这成婚自然也是在上京,因为云如常和安妃关系不浅,皇帝也会微服私访云府,这便是皇帝的弱处,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虽然李平信算不得什么英雄。
玉娘并非正妻,按道理安妃来参加还算是掉了价,可之前她已经放话,这婚事算是她促成的,为表现自己的“心善”,这才来的,可她自己心里清楚,安妃不过是想看自己出丑罢了。
之前她还不是很明白,不过现在她明白了。
路上只有简单的轿子,其余东西都是云如常自己给她添的,只不过因为安妃和皇帝要来,她才能在云府的正厅成婚。
云如常给的也的确是正妻的排场,轿子刚落,云如常早已等候多时了。
两人互相搀扶,倒是看起来真的如同寻常夫妻一般。
玉娘为防出意外,是将药涂在了自己的手指上,若是真的出了问题,怎么查也是查不出来的。
云如常找来的药的确是难寻的,虽说它无色无味,可无色无味的药就那么几种,若是有心想查,也不难查出它的来源。
沈承风忍者伤痛来到云府,纵然有门口的家丁拦着,可那些人知晓沈承风的身份后,即使他身后血痕骇人也还是放他进去了,只是不敢任由他到处乱跑,几个人合力追着。
可还是晚来了一步,玉娘已经将那药抹在了敬酒的杯子沿壁上,皇帝怕是已经喝下了。
家丁们追着追着就被沈承风甩开了,见人不见了,家丁们赶紧跑去前厅告知云如常。
“沈大人,以往你翻我闺房也就罢了,如今我与云如常的新房您也要翻?”
玉娘早就听见了声响,撩起盖头,只见沈承风面色苍白,动作不稳,心里也有了个大概。
“你们怎的当真如此天真?医正若是真的发现了是你下的毒,李平信死了会放过你,那忠王为了名正言顺继承大统,又可会放过你?”沈承风捂着胸口,压下胸中的瘀血。
“是吗?沈大人以为,我应该怎么逃出去呢?”玉娘满不在乎的说着,一只手彻底摘下自己的头盖,随后一件一件的将头上的金首饰全都摘下。
“我可以替你掩埋身份,等过几日风头过了,我便将你送出京城。”
“然后呢?沈大人要替我顶罪吗?”
沈承风不语,算是默认了。
玉娘轻轻的笑了一声,站起身来,慢慢的走到沈承风的身边,前言不搭后语的道:“沈大人怎的受伤了?”
沈承风一时不察,玉娘就已经和他挨的极近。
一步一步的,玉娘将沈承风紧逼至窗台。
一只纤手掠开沈承风的衣物,露出他结实的胸膛,胸口处是交叉的刀痕。
微热的吐息洒落在二人的脖颈处,沈承风受了伤,一时抵抗不了,双手撑在窗边才好稳住自己的身形。
“玉娘!”
云如常半醉着闯了进来,看到如此情状,一把将玉娘拉到自己身边。
“云如常,若你还真将她当你娘子的话,便不要将她逼到绝处。”
云如常未开口,玉娘先道:“云大人与我皆是为了天下百姓,我这条命,死不足惜。”
玉娘说的冠冕堂皇,可只有她自己知道究竟是为何。
“今夜我便会与玉娘赶往江州,在陛下毒发前。”
玉娘也是才知道这个消息,但她对此并无异议,只默默的站在云如常身后,道:“我记得沈大人不是要娶妻了吗?这个时候来掺和我与云大人的事,不太好吧。”见沈承风不为所动,玉娘继续道:“我记得芙蓉坊中沈大人有不少红颜知己,该是其中哪一个您看对了眼,这么多年对弟媳的执念也该放下了吧。”
玉娘这话说的难听,沈承风却无可辩驳,似乎终于承受不住心中的痛,鲜血抑制不住的吐了出来,伤口未得到及时处理,“砰”的一声就倒了下去。
等到沈承风再次醒来时,最先看到的是李平忠那张脸,瞬间清醒了。
“别看了,她已经随云如常去江州了,若非你是我兄弟,你也早是我棋盘上的一颗弃子了。”
“臣一直都知道,臣也是您可以不顾兄弟之情的棋子。”沈承风冷静下来了,“臣这次擅自行动,逾矩了。”他勉强站起来朝李平忠谢了罪。
“现在倒是清醒了?怎么?看见许成湘就变成那个鬼样?”李平忠毫不客气的说道。
见沈承风不说话,李平忠只好转移话题,“行行行,真是服了你了,李平信活不长了,昨夜就已经毒发了,太医院也已经知晓是断肠散了,想必不久就能查到是谁下的毒了。”
“一会儿换上官服,随我一道进宫侍疾。”
远在江州,玉娘已经和云如常住进了江州的府邸。
“你今天有些不一样。”云如常看着玉娘,一边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
玉娘正看着窗外的桂花树,头也不回的笑着道:“云哥哥觉得,我哪里不一样?”
“果然,是谁帮你解了过往水?”
“是水英,我早就应该猜到,我和那清月公主长的那么像,还自欺欺人的觉得自己就是玉娘,不是其他的任何人。”玉娘眼里忽然蓄满了泪,“如果我早点知晓自己的身份,水英也许就不会死了。”
“成湘,这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才喂了我过往水,让我忘记一切,可是,”玉娘顿了顿,“我宁愿我已经从那场大火死去了。”
“云哥哥,一切都回不去了,水英死了,阿爹、阿娘也去了,大启没了,我不能再连累你了。”
她随云如常来到了江州,就是怕云如常看出端倪,这才等他放松了警惕下了药。
没过多久,云如常就感觉自己头昏脑涨,睡死在了玉娘的榻子。
她与云如常是自小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是一起在皇宫长大的,不过没多久大启覆灭,云如常被母家接走,他们就再也没见过面了,未曾想再次见面时,她这般狼狈,狼狈到要给覆灭了大启的皇帝的儿子当走狗。
纵然父亲当年治国的确无方,是个非常平庸的皇帝,可若不是听信了许明泰的谗言,又岂会沦落到覆国这一步?她真正该恨的可不止永和的先帝,还有许明泰。
当年的一场大火,她被水英救下,被带到了春玉楼,被先帝要求忘却过往才勉强留住她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