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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再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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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深处,有人打马飞奔只为见心中人。
沈承风眉头紧锁,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便听闻玉娘被许给了云如常,而且是做妾。
朝中人的命运不过是皇帝一句话的事情,他们尚且还有一线生机,可像玉娘这样无背景而且是在后宫中长大的宫人,三言两语就可以夺取他们的性命。
“春来,江丰冕说你师父是被人推下井的。”玉娘蹲在湖边给水英烧纸,她低下头,看着盆中火花,轻声道:“我没脸见你师父。”
“楼主,师父若是在世,定是不希望您这样的。”春来宽慰道。
虽然她们都没怎么见过玉娘,可师父告诉过她们,她们能站在这里和水英师父学艺多亏了楼主,所以楼主出事,她们自然不能不管。
玉娘笑了一声,“春来,天色不早了,你还在长身子,早些睡吧。”
春来抿抿唇,有些担忧玉娘。
“去吧。”
终是再也什么都没说,默默的退下了。
春来走后,春玉楼安静的只剩下雨落声,滴滴答答的不间断的落下,就连雨停了,屋檐处滑落下的雨水声也惹人心烦。
在水英未去之前,她仍旧觉得自己在这深宫中卖命是有意义的,是为了能让在乎的人得到更好的生活。
水英心肠软,楼里孩子都是她捡来的,她不赞同也没有否认过,既然是水英的愿望,她就会替她继续好好的实现下去。
可是水英不在了,她也不知自己该如何做,才能保护好这些孩子,她为了出任务常年不在宫中,而这些孩子常年呆在深宫里,会不会像她一样走到最后,不过只是皇帝利用的棋子,是随便就可以被打发的?
“玉娘,在吗?我是云如常。”
玉娘作疑惑状,不知云如常这个点找来是什么意思,左思右想,还是开了门,“云大人,找臣下何事?”
场面有些尴尬,实际上,关于玉娘的近况,他已经知晓了大概。
“可是怨恨皇帝和安妃?”云如常见她不回答,“我们的目标是一样的。”
“云大人这是想借我覆国?”
玉娘问的直白,云如常听了也不恼,“这话严重了,只是如今的皇帝难堪大任。”
“好。”
“你说什么?”云如常原本还打算劝说一二,没想到玉娘答应的这么干脆。
“我说好。”玉娘不知道云如常有什么目的,但他们有共同的目标,就是要皇帝死。
皇帝死后,小小的安妃又算什么?他们都会为接近她、杀了水英作付出代价,她想让他们清楚坐上了这个皇位不是让他们随意草菅人命的。
玉娘见云如常若有所思的站在那里,转身从刀架上拿起清风剑。
清风剑出鞘,剑尖亮如白昼,正如剑主人的本心一般。
“云大人,这是我的诚意,你的呢?”
“你不先问问我一个历州人,既然在朝为官了,又怎么想要去杀皇帝?”
玉娘默默的听着,只听云如常继续道:“我知道你真正的身份。”
玉娘嗤笑了一声,“你难道也是大启皇室的人?”
“算,也不算,我只是一个为了天下苍生的清官。”云如常半开玩笑的说道。
玉娘就差翻个白眼,“哦?那你说说你是大启皇室中的谁?”她顿了顿,“我又是谁?”
“待你我完成大计,我自会让你知晓。”
二人皆明白这并非小事,玉娘身后有要守护的人,云如常自然也得尽可能保护好自己的手下,互相留有把柄才是最好的合作。
“云大人,还有一事,你……真的打算娶我吗?”
云如常一愣,还以为两人已经掠过这一茬了,“委屈玉娘了,因为只有你在宫中,我才好接近皇帝,这期间,烦请玉娘配合一下在下。”
玉娘点点头,看来安妃也不过是颗棋子,谁笑到最后还真的不一定。
不久送别了云如常,玉娘却还是睡意全无。
忽然窗子被人撩起,只见男人刚翻下窗,脖颈处便被架了把剑。
“玉娘,是我。”
玉娘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谁了,可她并没有打算将剑放下,“沈大人还真是自来熟。”
“别告诉我,你是来看在下的。”
沈承风却是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云如常并非良配,若是你愿意,又何必委身于那个小人?”
“沈大人赶到上京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
“还有,水英的事……”
玉娘怎么会不明白沈承风的私心?只是心底想到自己是那清月公主的替代品,难免心有戚戚。
“我……”沈承风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没有立场。
“我自然知道云如常对我有所求,可是沈大人,你呢?”玉娘将剑轻轻抵在沈承风的脖颈处,“难道,你所求的只是在下的一颗真心?”不知为何,眼里忽的含了泪,抵在沈承风脖颈处的剑终究是轻轻放下了。
“真是太可笑了。”
玉娘的屋子很暗,暗到看不清二人面上的情绪,自然也看不到两张面孔上各自的悲切与情愫。
“玉娘,你听我说……云如常虽也是忠王一党的,可他为人风流,用人果断,绝不是好的合作对象……”
他远在江州鞭长莫及,云如常这一举动虽的确加快了忠王一党的进程,可这是拿玉娘的命来赌的,他便第一个不愿。
没有任何人比他知道失去她是何种感觉,可这并不是他要求她做任何事都要随他心意的理由。
“你这是要忤逆忠王?”玉娘质问道。
“这件事并非忠王计划之内。”
“可这件事对你们百利而无一害,何况我要替水英报仇。”想起水英死在井中的惨状,玉娘对安妃和皇帝的恨意犹如江水滔滔不绝。
沈承风不再说话,原先他只是打算看一眼她,她安好便好,可云如常将她卷入了忠王和皇帝的纷争之中,无论是哪方胜,之前他都有办法保全玉娘,可现在不同。
玉娘不明白,为什么沈承风对她那么执着?唯一可以解释的理由,只有许成湘。
可她不说,更加不愿意和沈承风讨论这个话题,许成湘就像横亘在她心中的一根刺,让她无法和沈承风和平相处。
意识到自己的荒唐,玉娘将沈承风推出了门外,“沈大人,你还是赶紧回去吧。”说罢,将那门立刻关上,不给沈承风任何机会。
“玉娘,让我为你做些什么吧……”
沈承风的声音搁着门轻轻的传来。
“沈承风,”玉娘轻语,“若是你真的想帮我,那春来、秋落、夏荷、冬去帮我照顾好她们。”
毫不客气的说,比起刚认识的云如常,玉娘更的确信任沈承风。
玉娘作为许给云如常为妾的女官,为了处理春玉楼之后的事,越发频繁的出入皇宫主殿还要与后宫交流,众人倒也没觉得奇怪。
原先春玉楼所要掌管的礼乐也全都暂时交给了礼部,这其中交接的活也不少,故而玉娘不曾得闲。
皇帝似乎终于酒醒了,这日总算传召了玉娘。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江丰冕的担保只保护了玉娘的命,却没能保住其他人的命,比如水英。
既然她已经是一颗被送出去的弃子,皇帝为了名声象征性的赐了些东西便没再说什么了。
正因如此,玉娘也感到事情的紧急。
这日,玉娘前往礼部交接的路上恰巧碰到了安妃正与世家小姐们办宴。
本想行个礼便走的,可安妃似乎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
“玉儿,你怎么会来这里的?”
此处是回春玉楼的必经之路,安妃是特意在此等她的。
“安妃娘娘。”
“云大人一表人才,之前在历州时,他就很受欢迎,你嫁给他真是有福气了。”
玉娘看着安妃这洋洋得意的样子,恐怕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云如常给卖了,与其让她死,看来安妃更愿意让她屈辱的活着。
可是,在玉娘眼中,活着才会有希望。
“是,此事还得多谢娘娘。”
似乎是因为并没有得到预期中玉娘该有的痛苦,安妃又道:“玉儿,哦不……玉姨娘,你嫁去后,我们还得像从前那般好,好不好?”
“娘娘说笑了,在下不过是一位姨娘,往后臣见娘娘的面可就越来越少了。”
这是玉娘第一次明确的拒绝了许时莹,她也并没有说假话,若是她真的杀了李平信,安妃又岂能苟活?
安妃被这话取悦到了,笑了笑。
“听闻之前玉娘与沈府的沈大少关系不浅,如今却嫁入云府,难道真如外人所言,您是没有攀上沈,才求娘娘嫁给了云大人吗?”
玉娘一愣,这传言又是何时传出的?不想也知是安妃为了给自己立心善的人设。
她抬头,说这话的还是认识的人,正是相府的大小姐云娇娇,按云娇娇的性格,她说这话应是没怎么想过,而是真的好气,毕竟之前云娇娇见过她,认出她无可厚非。
“云小姐,臣下与玉娘是陛下赐的婚,也是臣对玉娘一见倾心。”
肩头忽然被人搂住,玉娘转头看向云如常,眉头紧蹙。
云如常的出现的确让玉娘的境地好了些,可玉娘觉得有些不自在。
云如常感受到了,于是牵起玉娘的手,对众小姐道:“娘娘、各位小姐,臣下还有要事要与玉娘谈,先退下了。”
走出众人的视线,玉娘甩开云如常的手,冷冷的道:“云大人最好真的有要事来找臣。”
云如常叹了口气,从衣袖里掏出一包药粉。
“这是断肠散,无色无味。”
玉娘默默的收了下来,云如常需要的正是她这样有身手可以卖命的人,就算事情暴露了,死人也说不了话。
用毒,其实是云如常给自己活命的机会。
“玉娘,说真的,若是你活下来了,可不可以嫁给我?”
“要不,我留一半给你吃?”
云如常嘴角微微上扬,“那还是不必了,”随后又严肃道:“一切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