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疼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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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喻景会。
是文校第一名的喻景会，更是跟她一起同张老师学习书法的喻景会。
也是到如今，梁京雪恍然发现，尽管同窗多年，但她和喻景会未曾说过一句话。
她不是外向自来熟的性格，喻景会在她印象里也很缄默。
她对他最深的记忆，就是班上一个调皮的叫孙硕的男生开玩笑：“张老师，你说我们书法精英班里面男生写字好还是女生写字好啊？”
张燕青想了想回答：“女生写得比较好。”
孙硕吃惊地啊了一声，遂又开口：“那老师，难道我写字不好吗？”
张老师带着几分认真想打打他的锐气：“那你有人韩孟君写得好吗？”
“那我写得是不太好，陈继瞻写得总好了吧？”
“那陈继瞻也没有刘馨漾写得好。”
“那男生还有石宇航！”
“女生还有王姝威。”
孙硕想了想：“那老师，喻景会可是咱班男生里写字最好的了！”
张老师笑笑，淡淡反驳：“那他没有梁京雪写得好。”
孙硕不说话了，得，梁京雪这姑娘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想到这一层，梁京雪心下已了然，喻景会应当是受张老师和同学们所托才来找她的。
于是梁京雪礼貌问：“请问，有事么？”
喻景会却仿佛没听到的样子，没回答她的疑问，反倒略微俯身，盯着她秀气的鼻尖看了会儿。
这天阳光很好，金色亲吻着少女柔软的脸颊，掷下一抹暧昧的光影。
清淡却温润的嗓音响起：“疼吗？”
世界是在这一瞬寂静下来的。
气氛越来越不对劲。
直觉和天性使然，梁京雪从这片未涉足过的海域里脱身抽离，她摇了摇头。
喻景会紧接着道歉。
她跟了一句没关系，重新问了一次，这次带了少年的姓名：“喻景……会，找我有事吗？”
他名字太过生涩，念起来拗口，她叫的磕磕绊绊。
梁京雪低头，有点不好意思。
但却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一声很清冽的笑意。
喻景会笑了吗？
梁京雪以为是自己叫的磕绊，把这笑听成了无奈，于是人更尴尬，眼神移开，最终落到路旁绿化带里葱绿的女贞叶上。
喻景会垂眸看着女生，攒了一年的疑问终于得到了一个宣泄口：“为什么离开培训班？你知道吗？张老师他......”
梁京雪眼神复又回到他身上，听着他的控诉与指责，只觉得如溺水般无力。
为什么每个人都对她放弃书法这件事作出如此大的反应呢？
事实上，她没有影响到任何人，除了她自己。
她控制焦躁的语调，尽量心平气和地说道：“喻景会，我只是，不喜欢书法了，离开有错吗？”
亲喻景会比见到她转到文校还要震惊，一贯淡漠的瞳孔满是荒谬，“我不信，你那么喜欢书法，怎么可能会突然不喜欢？”
梁京雪用最温和的声线说着最杀人诛心的话：“可是，你们不觉得自己太圣人了吗？你们没有权力顶着圣人的名号，一个个来要求我把一辈子葬送在书法上面。”
喻景会还想说什么，公交车远远驶来，梁京雪低声说了句再见，绕过他跑向公交站牌。
街边便利店放着孙燕姿的《我怀念的》。
我放手/
我让座/
假洒脱/
谁懂我多么不舍得/
太爱了/
所以我/
没有哭/
没有说/
原来歌最应景合情。
泪掉得猝不及防，梁京雪狠狠用手背擦掉泪珠，跑上了车。
她连回头看一眼都不敢，太怕被人戳破说了这么久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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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第一节课就是让人头疼的数学课。
上课前，江木星十分热情地搭话：“我叫你京雪可以吗？”
梁京雪想了下，说：“你可以叫我羲羲。”
“xi？哪个xi啊？”
梁京雪沉默了会，笑着说：“哪个都可以。”
连她家人都不知道，xi是王羲之的羲。
不知道江木星想成了哪个字，梁京雪都照单全收地听成“羲”字。
“你的小名谁起的呀？为什么叫羲羲？”
梁京雪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有些无所适从，特别是她身后坐着喻景会。
她今中午和喻景会不欢而散，导致两个人现在关系很尴尬。
她尽力不去想喻景会的事情，专心回答江木星的问题：“我自己起的。”
“哇塞，你自己起的小名啊，好酷的样子。以后咱俩就是好朋友了，有事情尽管找我。嗯，我后面坐着的叫贺问荆，你可以叫他小贺，你后面坐着的是大学霸喻景会，我带你认识认识!”
江木星很自来熟，没什么芥蒂地想揽着梁京雪的肩往后转身。
梁京雪浑身都僵硬了，一想到后面是喻景会，她就有些抗拒。
江木星还兴冲冲想介绍，被右侧方的喻景会从身后轻轻踢了下凳子，“星星，安分点。”
梁京雪紧绷的肩膀一下子放松下来。
贺问荆也附和：“星星，快老实点吧，下节课就上数学了，上节课讲的你都学会了吗？你现在成绩一次比一次后退，老班又得对你发火。”
江木星转头，装作凶狠的样子，恶狠狠瞅了贺问荆一眼：“不用你管，倒数第一！”
贺问荆卷起试卷凑过去敲了敲她的脑袋：“诶，小丫头，你怎么说话呢，哥哥关心你懂不懂？！”
“我不要你的关心，你还是关心关心你的韩以沫吧！”
江木星重新凑过来和梁京雪聊天：“我们讲到了等差数列和等比数列，有不会的我可以给你讲，要是我搞不定的问题，来不及去问老师，你就问后面的喻景会，我觉得他会很愿意给你解答的。”
梁京雪笑着礼貌点头，实则并没有打算跟喻景会多作交流。
老式电扇在头顶吱呀作响，江木星也注意到了她身上厚重的秋季校服，“羲羲，大热天你还穿长袖，不嫌热吗？”
梁京雪摇头，还是那套托词：“我天生畏寒，不怎么怕热。”
江木星动动唇，还想说什么，上课铃打响了。
艺校的教学进度和文校不是差了一星半点。
虽然她休学快一年间一直在补课，但数学补的最慢，教学进度没能赶到这里，势必跟不上老师讲课。
梁京雪听着老师在上面侃侃而谈，在座位上仿若在听天书。
整个教室的同学都在应和着，她真成了一个局外人。
不适应这里的教学进度，也跟不上做题和讲题速度，在书法上如鱼得水的梁京雪，第一次感到如此挫败。
她右手握着中性笔，面对着空白的卷子局促地不知道如何下笔。
两节难熬的连堂数学课结束。
江木星担心地看着她，把自己的笔记掏出来：“羲羲，你今晚上回去看看我的数学笔记，老师讲的一些等差和等比数列的公式都在上面，多做题就好了。”
梁京雪尽管请了家教，晚上会回去跟着老师上课，但还是没拒绝江木星的好意，很真诚地道谢：“星星，谢谢你啊。”
“不客气，小事儿。”
剩下两节课，一节历史一节英语。
历史课还好，梁京雪只需要跟着记笔记就好。尽管中性笔的重量很轻，她还是抄到手酸。
高中没有让你喘息的机会，裴向永不等上课就进了教室，还和历史老师赵志霞打了个招呼。
最后一节英语课，裴向永打算讲上次做过的卷子。
看教室人差不多齐了，他清清嗓子，道：“现在自己查生词，翻译A篇和B篇文章意思，以及问题和选项的意思，待会我点人起来讲。”
下课铃慢悠悠地响起，裴向永还没有下课的意思。
“同学们，宣布两件事情啊，一个是咱学校这个星期要举办文艺比赛，还有一件事儿，咱秋季运动会下个星期开始，想报名的踊跃报名，要是人数不够，不想参加也得给我赶鸭子上架，咱输了比赛也不能输了气势！”
晚自习梁京雪请假回家补课，而后面的贺问荆也不知所踪。
江木星右边和后边空空如也。
她趁还没打晚自习的铃声，转身过来，调侃斜后方的喻景会：“怎么样景会，我今天表现不错吧，你眼光倒挺好的，我也很喜欢羲羲。不过我要是人家，我也不喜欢你这样的，你这样的男孩子怕是不好追到人家。”
喻景会气笑了，后淡声开口：“你想多了，我并没有这种想法。如果现在有什么实质性的关系，对双方都是一种耽误，我还负担不起两个人的人生。”
江木星悻悻闭嘴，良久才撇了下嘴，落下结论：“21世纪了，你这人怎么还这么古板迂腐？”
喻景会倒没什么太大反应，还顺了她的话：“或许吧。”
江木星不想聊这些有的没的，偏航的轨道重新拉回来，她装作不在意地问：“贺问荆呢？不上晚自习又翘课了？真没出息。”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他又去翘课找韩以沫了？呵，谁想管他！”
“星星，好好学习吧，你明明都会，没必要为了小贺这样做。”
江木星放下练习册，回头认真看了他一眼，“我也不想这样，理性告诉我，前途比爱情重要得多，可是我控制不了。”
喻景会认真开口：“可是星星，一个人活着，并不是只有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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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趁着大课间，班长鲁喆峻上讲台征求了一下大家的意见：“占用大家几分钟的时间哈，下周运动会的事情待会我让体委发下表格来大家踊跃报名，现在文艺比赛的事情比较着急，咱先一起讨论下。咱班有会绘画的吗？”
几个女生零零散散举起了手。
“行，因为这次任务比较急，一个星期之内就得完成，大家视自己学习情况而定，谁还想参加？”
这下只剩文艺委员林湘举手。
“行，那咱就定林湘同学。那，接下来，书法呢？”
谁也没看到角落的梁京雪脸色倏然白了几分。
不知道底下谁说了一句：“梁京雪不是书法专业的吗？她参加最合适不过了。”
引起了一大堆附和：
——“是啊是啊。”
——“她参加再合适不过了。”
——“人家可是专业的啊！咱当然比不上！”
——“写个字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对她来说这肯定是小菜一碟！”
江木星在梁京雪旁边，都能隐约感觉到身边女孩子越来越僵硬的身体。
她刚想开口解围，班里的第二名赵雯璐突然插了一句：“为班级做贡献嘛，梁京雪同学在高手云集的地方都是第一名，在我们文校得奖不是轻轻松松？你要是不参加，那就是不想为班集体作奉献咯？”
江木星快气死了，跟梁京雪说道：“羲羲，你别管她，她那人就那样，看不得别人比她好，她纯粹就是道德绑架，你不用管她。”
喻景会只是盯着梁京雪的背影，祈祷她变回自己熟悉的那个模样。
只要她参加，那就代表，她没有将书法完全隔离在生活之外，那一切就还有转机。
可梁京雪声音很淡，当着全班人的面，带着一股不容置喙，她一字一顿道：“我不参加。”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疼吗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