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冶容》吹泡泡芙

3、旖旎

　　清蘅依旧没等来宋熙，她坐在明瑟宫的屋顶哼着歌，不时和一阵若有若无的笛声搅在一起。

　　铃烟说，那是太子重梧的笛声，只有太子重梧，才会吹出这样哀而不伤堪称仙乐的笛声。

　　“太子重梧？”

　　“太子是王上的长子，早在先王时便被立为储君，太子殿下的乐声是整个陈国，不，是整个九州最美的声音，可惜……”铃烟惋惜地垂下头去，“可他体弱多病，听人说怕是好不了……”

　　铃烟本不是多话之人，眼里油然生出崇敬之意，清蘅看在眼里却不道破，只抿着嘴唇微笑，仔细听着远处的笛声。她让铃烟找出琴来，搬着琴在院子里坐下，手指轻轻划过琴弦，曲调幽怨，琴声如同寂寞哀婉的叹息，凌乱了人的思绪。

　　清蘅弹到一半，忽然没了兴致，把琴往石桌上一推，太过用力，七弦瑤琴翻落下来，琴身磕断一角，连琴弦都断了。铃烟没见过她这个样子，也不敢询问，却听清蘅冷冷问：“王上在何处？”

　　“奴婢不知。”

　　清蘅的脸变得冷厉，“你不告诉我，我自己去找他。”

　　“夫人不能离开明瑟宫。”

　　“哦？”清蘅站起身来往寝宫门口走去，铃烟无奈，只得挥手，十几个人高马大的侍卫挡在门口。

　　清蘅回过头去，铃烟淡淡道:“夫人还是留在明瑟宫，莫要让奴婢为难。”

　　“你记着，你会后悔拦我。”她又恢复了往日的微笑，侍卫们把她团团围住，铃烟立在一旁看她究竟做出怎样举动，谁知她竟是毫不顾忌地扯开上衣露出肩膀来，侍卫们奉王后的命令看住清蘅，却也没愚蠢到忘了她是国君的夫人，哪里敢对国君不敬？

　　是以侍卫们纷纷转身退避，铃烟默不作声冷眼旁观，任由她大摇大摆地出了明瑟宫。

　　清蘅将衣服整理好，在王宫里左转转右转转，宫人们虽大都不识得她，但早就听闻王上宠幸了个绝色的美人，见到她便纷纷行礼，只是这位夫人大抵一时恩宠，又听闻这夫人拂了王后的面子，故而众人也不上前套近乎。

　　微风中夹杂着些许凉气，她无聊地在王宫里转来转去，向宫人打听宋熙在哪里，他们都纷纷摇头退离，并不答话。因此在不知道是哪个宫殿或者墙院的地方绕来绕去，察觉大概是迷路了，走了许久也累了，见不远处有个亭子在花丛中间，她走过去，坐在石凳上发呆。

　　眼睛微微有些酸涩。

　　她叹了口气，安静地坐着凝神。

　　远处公子弃疾敛了手上的扇子，看着亭中的女子出了神。

　　一旁的小太监连忙提醒：“这位是王上新纳的夫人……”

　　“有意思！”公子弃疾拿扇子拍了拍手，“如此美人，父王还真是有艳福。”

　　他大步走过去，正要向这位新夫人行礼，清蘅却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倒把气撒在这陌生少年身上，“想来是脑子不好，深秋之时捧着折扇招摇，是嫌这天不凉么？”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清蘅已经嫌弃地离开了，留下公子弃疾目瞪口呆地留在原地，“你听没听到她说本公子什么？”

　　小太监虽然想笑，但还是极力忍住，公子弃疾怒气冲冲，拿着扇子就往小太监的头上敲去，“她说本公子‘脑子不好’！你才脑子有病！”

　　弃疾气恼地把扇子扔在小太监身上，怀着怨恨往远处走去。

　　清蘅出现在宋熙面前时，他正在与朝臣议事。她不顾阻拦地闯了进来，连行礼都不曾，带着质问又委屈的语气：“王上可还记得清蘅？”

　　太宰伯安轻咳了一声，宋熙似乎觉得有些丢脸，把她拉过来低声耳语，“你怎么来了？去后面等着寡人，听话！”

　　清蘅倒是很乖巧地往内殿里去了。宋熙坐下无奈叹息，“让太宰见笑。”

　　伯安躬身：“臣不敢。这就是传言中的那位夫人？”

　　宋熙笑了笑，表示默认。

　　“果真是倾国倾城，只是似乎不知晓宫中礼节。”伯安抚着胡子。

　　“她是千葉族人，初来宫中不识礼节也是可谅。”

　　“千葉族？”伯安心下一惊，微微颤抖地问出：“可是九嶷山的千葉族？”

　　宋熙点头。

　　老太宰惊得久久说不出话来，良久才缓缓问，“传闻千葉族一直为天子所领，怎么会……况且……千葉族众已被楼盛屠戮殆尽，如今怎会到晋阳？王上如何知道此女是千葉族人？”

　　“不瞒你，此女正是千葉圣女，至于寡人如何得知，相传圣女胸口有凤纹朱砂……”他咳了一声，“她确是千葉圣女无疑。天子式微，自然不能长久依靠，黎侯进攻九嶷山，也必然是为此缘故，他想要得到圣女，却不想圣女转而投奔我陈国，实是天意如此，要陈国称霸九州！”

　　老太宰见国君欣然的模样，也备受鼓舞，却隐隐有些担心，“若是九州列国知晓了圣女在此，陈国岂非成了众矢之的？”

　　“正是如此。”宋熙叮嘱，“此事只有寡人和太宰两人知晓，所以……绝不能透露出去。”

　　“老臣明白。”伯安毕竟年纪大了，知晓这件事依旧有些难以接受，另一方面，虽说一朝国君一朝臣，他忠于先君，又得今上如此交心，竟将如此大事告知于他，着实让他感动了一番。他的家族世代为国君效劳任劳任怨，就算王上排挤也毫无怨言，更何况把这样大的秘密说出来。

　　他由衷感谢上苍赐给陈国这样一位国君，陈国虽沃土千里，但先王沉迷女色不理国政，致使国家渐衰，若非先王无子，没有当今王上支撑着，只怕早就被周边国家觊觎了。

　　陈国表面强盛，却非长久之势，可宋熙让他看到了希望。尤其，是王的抱负与雄心，陈国需要这样的王，才能在危机四伏的九州乱世立足称霸。

　　宋熙从屏风后走进来，他倒不是忘了她，正相反，他几乎时刻都在念着她，想念着她如桃花一般的面颊和温香的玉体。

　　事关重大，他无法轻信她一人之言，陈国在长安的细作终于查明缘由，天子已经无力保护九嶷山，此时九嶷山已被黎国占领，千葉族人或死或伤，存者不知所踪。

　　外界传闻，千葉圣女已经被黎国公掳走。

　　思及此处，宋熙不免高兴，想他到天命之年，竟能得上苍如此垂青，何愁大业不成？

　　清蘅趴在桌子上神色冷淡，宋熙见状，知道她不过是耍耍小孩子脾气，大步走过去，坐在美人身侧，用手揽过她的腰，带了些哄劝的语气，“好夫人，寡人日日都在思念阿蘅呢。”

　　清蘅别过头去冷笑，“思念？大王佳丽三千，已然将我抛诸脑后了罢。”

　　宋熙把她揽在怀里，摩挲着她状若无骨的手，“大丧之时，寡人不可视礼法为无物，只好委屈夫人几天。”

　　见清蘅不说话，他把她横抱起来，放在玉宫的床榻上，自己顺势躺下去，清蘅的脸颊已经开始泛红，仿佛三月里盛放的灼灼桃花。

　　宋熙的手缓缓划过清蘅的脸颊，另一只手用力拉开她腰间的束带，他简直要抑制不住身体里的热火，玩味地注视着她，吻过她的耳边，扫过她晶莹剔透的皮肤，“肤若凝脂，温润如玉，寡人就封你为玉夫人，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