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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绝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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谣昭从地牢出来,回到临华宫,王后说她决定将扶稷的死讯昭告天下,阿松在一旁沉默,王后又说,“我要做梁国的王。”
“如此甚好。”谣昭不置可否,这些时日以来,王后已然向众人证明了她的实力,她眼下并不在意这些事,慈悲堂已经悄无声息地在各国扎根,这是她与斛星河从扶稷身上学会的道理,必须要慈悲堂独立于各国,不受制于任何国家,才有可能牢牢掌控住未来的走向。
“姑娘可愿与本宫一道,将梁国变成最富庶最安全的国度?”王后坦诚地问。
谣昭摇了摇头,“经历了这么多事,我实在累了,还请王后相信斛星河,他有足够的能力。”
“姑娘甘心放下眼前的一切?”
王后这一问,让她想起那日她陪宁梓见到白灏,白灏被关押在皇城岱岩司,宁梓见了他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还没死?”
白灏笑了笑,“从今往后,我再也不属于幻纾阁了。”
谣昭愣住,宁梓冷笑,“这样就能抵消婧喜的死吗?”
宁梓告诉她,婧喜是白灏死去的妻子,他为了扩充幻纾阁的势力,甘心休妻再娶,婧喜羞愤不已,难产而死。
“我不是来救你的。”宁梓说,“我是来与你解除关系,不是要你写休书给我,是我不要你做我的夫君,从此往后,你我再无任何关系。”
“你不能这么残忍。”白灏面露悲色,“我是对不起婧喜,可我自思,没有哪个地方对不起你。”
“可我和你在一起,一点儿都不快乐。”宁梓侧过身对谣昭说,“还请圣女放了他,若他还有良心,就带着对婧喜的愧疚活着吧。”
此后,她再也没有见过宁梓,也没有见过白灏。
后来,妙凝告诉她,悲喜堂的姊妹在泗水河附近发现了白灏的尸体,死于珠花上的铜针。
谣昭正坐在水暖阁与懿懿和阿松喝茶,冬日午后的日光温和柔煦,洒在身上何等舒适,不多时轼垣与斛星河也来了,斛星河命人奉上他珍藏的桂花酒,一打开酒香四溢,谣昭调侃,“不愧是曾经的清远首富,先生还有多少我们不知晓的珍惜玩意儿?”
斛星河哈哈一笑,“好东西总要不时拿出来才有趣。”
小宫人凑到懿懿跟前,附耳说了几句话,懿懿皱起了眉,看向谣昭。
“怎么了?”谣昭笑了将满酒的酒樽递给懿懿。
“你妹妹······”懿懿斟酌措辞,“她整日哭闹咒骂,一定要见你。”
“这事啊。”谣昭并不意外,咬了口甜腻的糕点,“不必理会。”
她当然知道谣珞见她的目的,不过是要向她求情,谣珞对君宫涅的感情何其深重。
她还是于心不忍,准备见她一面,听听她有什么说辞。
懿懿将长安皇族圈禁在蛟沃郡,因谣珞是谣昭的妹妹,便将谣珞生下皇子帝姬养在月室殿。
“你杀了奶奶,舍弃了族人,事到如今,连你的亲妹妹也不放过吗?”谣珞一见了她,第一句话就是指责。
谣昭笑了,“你吵嚷着要见到我,就是为了问问我是否顾念姐妹之情留你性命?还是想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话问得好!”
“你不觉得羞耻吗?”谣珞看向她的脸颊,“连容貌都毁了,就是为了委身梁王,成为王妃,来向陛下复仇?”
“是与梁王有关,可我没有委身于他,更不是什么王妃。”谣昭说完就后悔了,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解释,难道仍然还在期盼着谣珞能够理解她?
“你这么做会快乐吗?”
“当然!”她畅快地回答,“比起被人踩在脚底下,当然是将别人踩在脚底下更痛快!”
“你真是个疯子!”
“妹妹不是么?”谣昭盯着她的眼睛,“与君宫涅颠鸾倒凤的时候,你可有记起我是你姐姐,和君宫涅合谋算计我嘲笑我的时候,你可曾对我有过丝毫的悔意?”
谣珞沉默了。
“我从前确实以为这世上总归你还是我的亲人,毕竟你我血脉相通,小时候你总是会躲在我的身后。可你在长安城对我步步紧逼斩尽杀绝的那一刻,谣昭已经不需要亲人了。”谣昭好笑地看着谣珞,“尤其你不该让君溟澈来求情,至于你和你的孩子,我会好生招待,让你们一生吃穿不愁,但你妄想离开月室殿,绝无可能!”
“阿爹······你把阿爹怎么了······”
“你和君宫涅不是给他解去断肠草吗?亭迷师父与我有言在先,我当然是把他杀了!”
“你这个疯子!”谣珞后退两步,“你简直禽兽不如!”
她脸上的笑意不减,“珞儿以为,这样的指责,会让我痛苦吗?”
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三日后。
“姑娘,大胤皇后,与三位皇子帝姬,在月室殿自尽了。”翠浓急匆匆来到水暖阁。
阿松放下手中的笛子,抬头望向谣昭。
“今日是?”她想了想,轻声笑了笑,“我吩咐狱卒鞭笞他的右腿,那就等着打完了送去那位天子陛下的牢房,好让他看看,叫他们夫妻团聚吧。”
“姑姑······”待小宫人得命离开,阿松有些忧虑地看向她。
“怎么了?”
“如果当初天子肯放过姑姑,姑姑还会对他仁慈吗?”
她倒是没想到这种假设。
“或许吧。”
可是,这个世上没有假设。
走过来的每一步路,都没有另外选择的结果。
“你想不想见铃烟?”谣昭坐下来,手搭在琴弦上。
“她还活着?”阿松眼里闪烁着光芒。
谣昭点点头,“阿松,你还记得以前我说过,我很羡慕你可以无忧无虑,可是发生了这么多事,就算是最无忧无虑的你,也会偶尔流露出悲戚之色。”
“或许······我从未想过有一天王兄会死,还是那样死去。”阿松眼里的光芒暗淡下去,“他对我来说,亦兄亦父,我只是无法接受他做下那样的事,日子越久,我就越能体会王嫂的痛苦。”
“那你就只记住他是你敬爱的王兄,而不是其他人。就像懿懿,她只会喜欢篁玑。”
阿松点点头,又问,“我何时能见到那位铃烟姑娘,真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第二日,谣昭便让妙凝将铃烟带到斛星河的府邸,她特意设宴款待她,直到她们见面,明媚的阳光之下,那些纠缠了数年的怨怼一笑化之。
阿松一见了铃烟就亲昵地扑上去,“你没死,真是太好了!”
铃烟对阿松有些不知所措,她看着她脸上的疤痕,“真可惜,就算你变成这个样子,他定然也会一如既往地痴迷你。”
“你如何就这样笃定?”
“他那个人······”铃烟眼里依旧流露出痴迷的神色,“我很了解他······”
谣昭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她说,“沅铃,听闻你在悲喜堂立下了很多功劳,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在陈宫抚养孩子太埋没你了,你可愿往弥城去?”
“唐国旧镇?”
“我听闻,有人在那里发现了邕林。”谣昭感叹,“你这位七王兄还真是百足之虫,弥城地处陈国与容国边境,他在那里的山林煽动百姓,以邪术丹药迷惑人,周围已然有很多女婴被他的徒众献祭了。”
“好。”铃烟一口答应。
“要是香织也在就好了,她与你搭档,倒是十分匹配呢!”
“我可受不了那样聒噪的人。”铃烟与谣昭对视轻笑,那笑里多是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