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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相欺 ...

  •   等她醒来的时候,是在临华宫王后的寝宫,王后坐在床边皱着眉瞧着她,谣昭稍微动一下都觉得全身疼得要命,头部,脖颈更是撕裂一般的痛楚。

      她回想起扶稷那张可怕的脸,头疼得更厉害了。

      “你醒了?”王后叹气,“你且安心休养,在你好起来之前,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搅你。”

      “为何?发生了什么?”她勉强说出这几句话,喉咙似乎也如被刀割一般。

      王后背过身去,不再对她解释,自此半月,她住在临华宫后殿,除了翠浓并两个小宫人来照顾她之外,并无一人前来。

      她隐约想起扶稷说影族卷土重来的事。

      那天晚上……

      她每次想要细思,都会头痛欲裂。

      等到她逐渐康复,翠浓对她依旧一问三不知,自从那天她在临华宫看到扶稷那般禽兽情景,翠浓就像变了个人。

      直到她从水中看到了脸颊上清晰可见的肉条状疤痕,她缓缓伸出手来摸了摸,是又嫩又软又蓬松的肉条,显然是伤疤掉痂所至。

      翠浓见她如此,似乎压抑了太久,突然抱住她痛哭了起来。

      谣昭大概想起了那日的事。

      和扶稷撕打的记忆还在,可之后的记忆就消失了,或者说,她根本没有记忆。

      翠浓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又突然战战兢兢地抱着那盆水跑了出去。

      “翠浓……”

      谣昭追出去,被两个人高马大的侍卫挡住,那些侍卫并不打算与她为难,只说,待回禀了王后,自然放姑娘离开。

      她才骤然发觉,这屋子里没有妆镜,唯一能照出东西的,只有翠浓端来的那盆水罢了。

      王后来了之后,看到谣昭坐在台阶上若有所思,她深吸了口气,走上前去,“外头天凉,姑娘怎么坐在这里?”

      “阿松呢?我要见阿松。”谣昭抬起头来,直勾勾望着王后。

      王后的目光躲闪,“阿松与轼垣大人外出游玩了,只怕好一阵才回来……”

      “究竟发生了何事?”谣昭摸了摸自己的脸,平静得仿佛在说事不关己的事。

      “当日王上把姑娘打晕,心生报复,于是……拿瓷片划花了姑娘的脸。可……”王后顿了顿,诚恳地说,“他并没有来得及侵犯姑娘,幸好丞相及时赶到……将你送来了我这里……”

      “斛星河他……他有没有事?”

      “他一切安好。”王后缓缓跪下去,“我代替他向你陪罪,是梁国对不住你。”

      谣昭冷笑一声,“王后当日也是如此安抚翠浓的吗?”

      王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罢了!”谣昭站起身来,有气无力地说,“至少,让我看看如今我是什么模样。”

      待宫人取来铜镜,王后颤抖着递给谣昭,她接过来,在铜镜里看到左侧脸上两道蜿蜒的粉色疤痕。

      王后一定给她用了药,她甚至都没有察觉脸上结痂的痒痛。

      君子无罪,怀璧其罪。

      这张脸,就是那有罪的璧玉。

      “姑娘……姑娘会向王上复仇吗?”王后试探着问。

      谣昭嗤笑一声,“报仇?我可是差点儿死在陈国王宫!”

      事到如今,她已然没了退路。

      对扶稷下手,梁国必然内乱,梁国内乱,意味着她的计划全部泡汤。

      她绝对不要赔了夫人又折兵!

      扶稷来见她时,一副愧疚的模样,言他酒后失态,又说,是孤错了,你要什么补偿,孤都会应允你。

      “皇族究竟有没有来犯?”

      扶稷摇了摇头。

      谣昭没再说话,暗悔自己低估了扶稷的凶残程度,更不该轻信于他,“如此说来,当日王上是有意让柳思骗我?”

      “你……”扶稷背过身去,“孤是个男人,终日见到你这张脸,哪有不动心的?孤承认,自己嫉妒重梧……”

      谣昭听了这话,更觉扶稷卑劣不堪,她笑了笑,“你该庆幸如今我还有求于你,否则,我早晚要让你成为阉人!”

      扶稷脸色大变,面露凶光,他一转身,就看到谣昭手里握着把短刀。

      “你……”

      “王上可以试试,那天没有让我死,还有没有第二次机会!”谣昭话音刚落,王后走了进来,无奈地冲扶稷摇摇头,身后跟着的,即是阿松。

      “王兄,你做了什么……你怎么可能……”阿松连声音都颤抖了,“你怎么可以……”

      扶稷狠狠瞪了谣昭一眼,甩袖离去。

      从此,阿松与谣昭形影不离,为的就是保护她的安全。

      谣昭也会怀疑,扶稷暴露出那副凶残嘴脸的时候,即便是阿松,也会被他伤害。

      毕竟,此前她一直认为临华宫是王宫中最安全的地方,因为她在扶稷看王后的眼神里看到了爱意,可那件事之后,她本应有所警觉。

      为防万一,她还是搬出了王宫,住进了斛星河的丞相府邸。

      “对不起……若是我早到些……”斛星河满是惭愧,“害你……”

      她笑了笑,“那日他分别派人请你我到仪瀛宫,分明是想不动声色将你我一网打尽,可他却临时见色起意,我轻信于他,不过是因为阿松与轼垣,尤其是轼垣……可我却忘了,一同走过吊桥的人,会转瞬间分道扬镳,势如水火······”

      幸好斛星河早有防备,让豢养的死侍跟随前往,又紧急通知了王后。狡兔还没死,扶稷就已然迫不及待了。

      或许是重梧用雷霆手段处置了霍野,让他误以为自己也可以做到。

      他并不知晓姬叔玄那日的话,否则他就应该明白,假称皇族来犯这种话简直是咒语,终有一日会成为现实。

      “此刻若想反他也并非难事,只是当年起义的那些将士多的是对他忠心不二之人,如今王族宗室又无可扶持之人,还真是让人为难。”斛星河皱紧了眉,“倒不如你当初不回清远城……”

      “你放心,待破了皇族精兵,梁国稳定后,你我就可毫无顾忌地除去他!”谣昭眼里流露出狠厉与不甘,“同样的错误不该重复两次,日后你我要更加慎重。”

      没想到扶稷的虚言应验得太快了,快到谣昭都认为君宫涅疯了,他简直倾尽全部兵力攻打容梁两国,还打出若不投降,诛杀圣女的旗号。

      这次,皇族精兵里虽有影族,但众数不多,梁国倾兵抵抗,初时胜负难明,后来竟节节败退。

      她不愿与扶稷再多见面,所有的军报与计策均由斛星河转达。皇族虽然多次败落,却愈挫愈勇,数月后战况直转急下,皇族精兵一口气攻下梁国三座城池。

      大约是事态紧急,斛星河请她务必入宫一趟,马车到了宫门口,阿松已然等候多时,见了她就问,“姑姑,你可有何良策?”

      谣昭与轼垣对视一眼,两人都无奈地叹了口气,轼垣引着她与阿松到临华宫去,她察觉出宫中似乎笼罩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怪异。

      是一种没由来的紧张的气息。

      阿松问东问西,看上去并无任何异常。

      阿松当然不会伪装,若非她信任轼垣与斛星河的为人,都要怀疑他们是不是合谋要将她抓起来献给君宫涅来平息战事。

      当然她还没到如此疑神疑鬼的地步。

      直至翠浓将临华宫的宫门阖上,四下寂静如斯,梁国王后站在正殿的门口,扶着门框,神情肃穆。

      走到门口,阿松尖叫一声,谣昭顺着她的目光往内殿看去。

      明晃晃的日光均匀地投射在地面上,也照耀了一切的阴影。

      那是扶稷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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