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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反击 ...

  •   洑水的战报自前线传来,听闻容国那位耀眼的少年将军也节节败退,扶稷与将军昌邑盯着沙盘整整一个午后,也想不出克敌的计策。

      更糟糕的是,梁国几乎倾尽全国兵力,却深陷此战泥潭,一旦战败,莫说容国危矣,就连梁国也逃不了灭国地命运。

      谣昭自昨夜里就一直等待着重梧的书信,她比谁都要明白,即便君宫涅韬光养晦多年,皇族也绝无可能在短时间内实力大涨。

      如今皇族有如此实力,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皇族引西境蛮荒之外的影族,天启山界以西乃是上古神族流放的所在,影族拥有神力,且寿数长久,然而物有所得,必有所失,他们被封印在天启山界外,一旦踏出天启山界,不出数月,便会因无法适应而全身溃烂而死。

      二是,皇族给士兵饮下了甘附子,可此种药只会在短短两日内让人获得无穷力量,变得残暴无比,终至失去神志。这分明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绝非长久之计。

      “姑娘。”妙凝低声喊了一声,谣昭抬起头来,“可有消息?”

      妙凝摇摇头,“王上传话来说,白灏似乎被扣在了长安皇宫。”

      “那他的夫人······宁梓怎么样了?”

      “这······奴婢不知。”

      “重梧可有书信给我?”谣昭想不到君宫涅竟有如此万全的准备,战场上那些精兵仿若刀枪不入,更无人知其来历,现今就连从不参与列国纷争的幻纾阁也牵扯进来,她突然觉得有些不能呼吸。

      绝对,不能让君宫涅得逞!

      她一定要粉碎他的野心,让他尝尝被人踩在脚底下凌辱的滋味!

      “姑娘,容川慈悲堂的姊妹有个消息传来,那些皇族士兵盔甲之下,是一身连脸都包裹上的黑袍,远远看着,似乎连眼睛都遮住了。”妙凝从袖中拿出画像来,“因隔得远,她们也看不真切,大致是这个样子。”

      谣昭仔细盯着画像上的黑袍,丝毫没有头绪,她收了画像,“此事还要从长计议,你定要嘱托那些姊妹,万事以性命安全为重,绝不可靠近战场和军营,不可做毫无用处的牺牲。”

      “是。”妙凝躬身行礼,“姑娘也多保重。”她又想起来某事,“近来有个新来的姊妹,说她叫沅铃,是姑娘的旧相识,希望能够见姑娘一面。”

      “沅铃?”谣昭若有所思,喃喃低语,“沅芷,铃烟,原来······她叫沅铃······”

      “看来她没有撒谎。”妙凝松了口气,“既然如此,姑娘若要见她,改日我来安排。”

      “她果然没有寻死。”谣昭点点头,“你告诉她,若她已然放下过往爱恨,我会见她,若她还放不下执念,就不必白费功夫,昔年她如何受制于我,如今也只会重蹈覆辙。”她又补充,“她这个人很是固执……莫要为难了她。”

      她将画像带回王宫后,斛星河见了那画,一下子就发现了其中的诡异,他皱紧了眉头,“谣昭,你可曾听过月之国度?”

      “果然如此。”谣昭皱紧了眉,她难以想象,君宫涅同影族做了怎样的交易。

      扶稷听得一头雾水,斛星河细细解释了自己所知道的大致内容,与谣昭知晓的大致相当。

      若是白灏没有被扣押就好了,他一定有影族的消息。

      战事陷入胶着,那些皇族精兵,与其说是杀人嗜血的机器,不如说是刀剑无阻的怪物。

      如此下去,三国终将不敌皇族。

      即便扶稷将所得消息与陈、容两国共享,依旧没有任何进展。

      夜里,谣昭在半月下踱步,思索着君宫涅的计谋,上古神石威力巨大,想来不到万不得已,君宫涅断然不会堵上整个大胤山河的命运。可与影族交易,岂非同样是与虎谋皮?

      究竟哪里不一样呢?君宫涅是退而求其次,还是另有打算?她原本以为此前战事汹汹,至少三年之内,大胤本应该不会再发生战争。

      战争的马车一旦再次开启,即会不受控制地将所有人卷入旋涡。

      究竟为什么?谣昭抬起头来,伸出手指,指腹遮盖住月光,今夜千里之外的那个人,是否同她共赏一个月亮,为同一件事夜不能寐呢?

      她盯着皎皎月光,脑海里升腾起一个大胆的想法。

      既然对影族一无所知,不妨主动试探!

      宋熙昔日讲起重梧所解棋局,若要置之死地而后生,必然要自损自伤。若要突破诡异的皇族精英,也必然要付出点儿血腥试探一二。

      思及此处,她在回廊处缓缓坐下来,夜里蛐蛐嘶鸣。

      “是你!”谣昭站起身来,眼瞅着坐在假山山顶的少女,正居高临下地瞧着她,脸上的傲气不改。

      “正好,我有事要问你呢。”谣昭快步顺着曲折的小路走上去。

      宁梓却故意对她视而不见,谣昭明白了她还在耍大小姐性子,轻声笑了笑,“姑娘孤身一人出现在这里,若不是为了见我,莫非还有旁人令姑娘牵肠挂肚?”

      “真是厚颜无耻!”宁梓别扭地站起身来,“我也有事请你帮忙!”

      “哦?没想到宁梓姑娘竟然也有有求于我的一天。”谣昭故意逗她,“虽说这不是求人的态度,但我洗耳恭听呢!”

      “你······”宁梓摇了摇头,却又说,“算了······他都没有办法······”言罢就要离开,谣昭见状连忙拉住她的胳膊,“姑娘远道而来,成与不成,不妨先道来。”

      “我想请你救救白灏。”宁梓终于说出口,“他毕竟是我的夫君,若他死在天子手里,岂非让我蒙羞?他若是死了,我岂非又要另嫁他人?”

      宁梓与白灏夫妇不睦之事谣昭也略有耳闻,却不知其内情,今见宁梓竟肯为白灏低声下气来求她,可见她心地良善非常。

      谣昭也并未介意此前宁梓对她的逼迫,说到底这姑娘意气用事,凡事偏要分个黑白曲直罢了。

      “谁说女子就一定要嫁人,他若死了,机关城大小姐更兼幻纾阁未亡人,既无生计之忧,又无性命之尤孤独了就找多少俊美的少年陪你,厌烦了就抛弃他们,一个人逍遥快活,岂不是这世上最幸运之人?”谣昭故意逗她。

      却不想这话似乎真就说动了宁梓,“也对,我何必自寻烦恼呢?”

      “你随我来。”谣昭见状,忙拉着她走进水暖阁,阖上门,她叹了口气,“以重梧和白灏的交情,他自然会想方设法营救,可他如今都力不从心,因洑水的战事已然够他烦心了,是不是?”

      “你都知道······”

      “洑水战事火烧眉毛,此刻的皇城更是守卫森严,就连重梧都束手无策,你知我与天子恩怨,我如今也是毫无头绪。”

      “告辞!”

      “等等!”谣昭低叹,“我想问你,白灏可曾对你说过影族和月之国相关的事,哪怕一点儿也好。”

      宁梓摇了摇头,苦笑一声,“他从不会对我说幻纾阁得到的消息,一次都不曾。”

      “既然如此,我有个办法,只是要机关城帮忙,你可愿意说服你兄长?”谣昭试探着说,“我猜测那些皇族精兵,多半是跨过天启山的上古影族,但他们应该无法适应大胤的环境,我猜这才是穿黑袍的原因。”

      宁梓望着她,“你想干什么?”

      “试验一下黑袍的用处。”

      “怎么做?”

      “傍晚偷袭,把他们引到洑水以东的庆山,用机关城的覆葵甲射击,至少留一部分尸体于庆山。”

      “若你想要皇族精兵的尸体,为何不在洑水去看看那些尸体有何异常?”

      谣昭失笑, “你可知战事日久,皇族并未损失一兵一卒。”

      “庆山乃是污浊之地,据我所知,先容王沉耽鬼神之术,在位十几年间,为求长生,在庆山设祭坛,以婴孩少女生祭······我猜测,若是在那等阴邪之地,取以火石击之,或许有破解之机。”

      宁梓被她这话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半晌,她点点头,“覆葵甲交由我,我会说服兄长。”

      “宁椕那里我不担心,但听闻你二哥······”

      “无妨,我自有办法。”宁梓又说,“你还要答应我一件事,事成之后,覆葵甲不可归于任意一国。”

      “自然。”

      当她将计策告知扶稷之时,却见扶稷与轼垣面露难色,扶稷来回在殿中踱步,良久才说,“圣女这样做,岂非让孤失信于容国?甚至说,何其恶毒。”

      谣昭无奈地笑了笑,“若是王上仁慈,梁国将军也可做诱敌牺牲之人,无论何人,此人与那些士兵,都必死无疑。”

      扶稷又向她确认,“你能保证覆葵甲可以诛灭那些怪物?”

      “不能。”

      “你······”

      “大王再多犹豫,只会有更多士兵死于那些怪物之手。”谣昭不想把话说得这样残忍,她似乎也没有立场催促扶稷当机立断,要是重梧会怎么选,他会为这种亲疏远近而不耻,故而全然否定她的提议吗?

      “孤王明白了。”日落西山之时,扶稷总算下定了决心,他又低叹,“倘若这世上真有什么因果报应,那么孤与你,都该死!”

      “大王又何必说这些话?”谣昭并非不被自己的卑鄙所折磨,不过她权衡之下,心里想的不是某些无关紧要之人的性命,更不是梁国的江山社稷和平民百姓,而是复仇,向大胤天子的复仇。

      只要能够将君宫涅踩在脚底下,付出怎样的代价都是值得的,她等待了太久,久到成了执念。

      重梧总是追问她为何不能忘记过往,他不是她,不知道那种仇恨可以将一切善念全部抹杀。

      战报传来之时,谣昭正与阿松一同去临华宫拜见王后,王后一见了她,即将扶稷留下的战报拿来,果然如她所想,容国将军带领五千士兵与皇族精兵交战,拼命诱敌深入庆山,然覆葵甲并非如告知所言能够直击敌军,而是在山顶投放石块、火种、箭雨。

      早在数日之前,梁国军士已然在庆山斜井渡的丛林中洒了两次油水,斜井渡低洼,却干涸无水源,是个天然的热口袋,大火烧起来的瞬间,因地势崎岖,即便是最熟悉地势的容国士兵,几无还手之力,更遑论逃出斜井渡。

      这一役,容国损伤惨重,几乎无人生还,都在意料之中。

      总算由此破获了黑袍的迷因,影族虽有神力,然天启山的月之国度乃是纯净无暇之地,他们无法适应九州的混浊人气,谣昭猜测,从没有人进入天启山的西面,是因为那种地方同样根本不适合人生存。

      那黑袍即莫非是延缓神力消散而亡的法宝,药王亭迷的书信送来,她怎么也没想到,那面罩中的东西,竟然与宣州城的怪草有关。

      亭迷在信中说,他给那草命名为“不复草”,万劫不复之意。

      可是整个九州只有一个宣州,皇族能得到这些草,是宣州城中,有皇族的细作。

      她相信重梧一定会揪出细作,即便如此,依旧无法短期内攻破这些精兵。

      她在殿内踱来踱去,不知不觉手心都是自己指甲的抓痕,到头来还是一场空吗?

      令谣昭未曾想到,容国国主竟倾国之力将陈、梁联军全部扣押在洑水边境,并要求两国君主及圣女谣昭亲自前往洑水会盟,否则鱼死网破,宁肯灭国也不再抵抗皇族。

      扶稷接到消息,低叹道:“终究是我们不仁义,听闻容国那位少年将军大难不死,身负重伤,容国国主与那将军关系匪浅······”

      “为一人放弃一国?”谣昭失笑。

      “事到如今,孤王只好送你去负荆请罪。”扶稷摆了摆手,“明日一早就启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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