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水植物》梅酝

8、8

　　刘卿念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她把桌子旁边的垃圾桶拿到桌角处，伸手去把桌子上的垃圾全都归到里面，才弄了一下，桌子上又多了个手，一并把她刚才弄漏的全都顺到一起。

　　她额了声，“不用你弄，我自己可以。”

　　打扫桌子一直都是用手弄垃圾，虽然会有些脏，但养成习惯一时半会改不了。

　　江湘宇没听她的话，继续整理着桌子，瓜皮堆积在一起，咬过的痕迹上面的水也都蹭到手表上，还会擦到手腕处。

　　刘卿念拉开抽屉从里面找出手帕，递给他说道：“擦一下。”

　　“我是男生，不需要这些。”江湘宇继续擦着桌子，但另外一只空着的手把刘卿念手腕轻轻推回去，“以后弄个手套，以免伤到手。”

　　江湘宇低头看了眼刘卿念的手指，意思也很明显，他麻溜地收拾起来，但看脸并不像是会做家务的人。

　　刘卿念就在他旁边，自然看见他的动作，不由得讪笑，但也说不出什么话。

　　之后两个人无声地干着活，江湘宇就跟在她后面帮忙，也不问怎么做，先是见她做然后看会了又替她。

　　三层楼打扫起来一般都是困难的，再加上这次客人预约的间隙时间都比较近，所以很难打扫得非常干净，而打烊结束后就要彻底打扫。

　　夜晚的风时不时地吹到两人身上，河边的座椅因为灯光的照耀上面图案很明显，是白天看不见的。

　　“这是野性子？”江湘宇略带惊讶地问道，桌面上出现的花朵是小镇附近独有的，寓意着飞驰。

　　刘卿念点头认真道：“嗯，小镇外面的河边都是，前两天整改了桌子。”

　　想法是一瞬间的，但做起来却很利落，刘卿念当时就拜托人在桌子上弄了这个，但晚上坐在外面的人并不多，所以基本上没有客人发现。

　　刘卿念回答完转身关掉按钮，墙体上挂着的灯也就此暗下，她站在茶室内，一手扶着推门，“我要关门了。”

　　“嗯。”江湘宇答应着然后抬脚走过去，门只能容纳一个人的身形，但里面的过道也不算大，同时站着难免有些磕碰。

　　肩膀互相擦碰着，纺织衫和纱巾摩擦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内被放大，刘卿念身体往右侧挪，贴着橱柜避免再次碰撞，而江湘宇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盯着她，“我不是魔鬼。”

　　刘卿念明白他的意思，可两人也没必要有过多的肢体接触，总要一步步慢慢来，就算不合适也不会有什么。

　　开始的时候，刘卿念从不会期望两人真的会走到最后，毕竟差距太大，可时间总会改变，改变想法，改变性格，改变一切。

　　九点的小镇还都亮着灯，两侧的小树因为长杆上的灯，还以为是白天，影子照在青砖上，踩一步便挡住，但很快就又印在鞋子上。

　　两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相隔着半个肩膀，道路并不全都是直的，一些地方会尤其的狭窄。

　　刘卿念见到前面的那棵树笑了笑，声音传到江湘宇耳朵里，他歪头看了眼，眉眼弯弯的，一笑眼睛都眯起来，不需要灯光照，光是正常亮度下便可以看见白皙的皮肤和润红的嘴唇。

　　前面最窄的路只能容纳三个人，可右侧的一棵树就占据了一个人的位置，也就意味着两个人必须挨着走，江湘宇是这样想的，可刘卿念不是这样做。

　　树木一般都是往上长，可这棵到了一定共高度枝叶慢慢地往下压，和树干形成一个半圆形的弧度，而刘卿念的身高恰好卡在这上面，不需要弯腰，正常行走便可以通过，今天也不例外。

　　江湘宇伸手牵着她的手腕想要把人往身边带，可才碰到刘卿念就已经走过去，定住后回头一脸蒙，“怎么了？”

　　“没事。”江湘宇到她身边挨着，单户继续带人往前面走，虽然不知道她家里在哪，但小镇周边总共就一个居民区，还是靠近小河西面，在河边肉眼就可以看见几个五层建筑。

　　刘卿念被他的举动弄傻，不理解突然的触碰什么意思，明明好好地走，就像是突然出现一个人懒猪道路是相同的。

　　江湘宇记着小路是怎么走的，虽然有一些不大清楚，但道路两旁的一些细节很难不让人记住。

　　每个小路都有属于自己的编号，上面是根据小路上所种植的花朵来命名。这里只是小镇的一个角落，其他地方也都有着不同的区分。

　　“到了？”江湘宇见停住脚才开口，刘卿念和阿婆打了声招呼后才再次抬脚，然后和他介绍着，“这是卖粽子的阿婆，我是吃着她的粽子长大的，味道很好，你下次有机会可以尝一尝。”

　　店铺并不大，看起来甚至有些老旧，但这里承载着刘卿念的一些特殊回忆，曾经的梦想也是在这萌生，而没有完成也是在这里。

　　江湘宇从她的话语中听出一丝可惜，却又有着笑意，看起来很纠结。

　　离开店铺没几步就到了住所，是个三层楼的小洋房，整个小镇上也就那么几个，在江湘宇看来刘卿念家境算是好的了，比起小镇上的其他人。

　　可江湘宇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如何获得，曾经的刘卿念还和父母蜗居在卖酸枣糕的店铺中，一住就是二十年，到她开了茶馆后有了些钱才买下这栋小洋房和那个茶室，这一切靠的全是刘卿念自己。

　　或许生活真的很苦，让刘卿念小小年纪就要经历这些并且被迫成长，可上天似乎又眷顾着她，让她现在的生活顺风顺水。

　　“我到了，你走吧。”刘卿念轻快地说道，她语气不重也不是赶人，而是晚上小镇有的地方漆黑一片，稍不注意便会踩到坑里，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许多人都会在关灯前离开。

　　江湘宇没有往别的地方想，把人安全送到就行，看着门口亮着的灯盏还有开着的门，一看就是留给刘卿念，他点头抬手把膏药递到她面前，“回去不要忘记贴。”

　　刘卿念自己有买药膏，面对江湘宇的好意她选择手下，双手接过后嗯了声向前走，走进去后把铁门上锁毫不留念地进去，走到大门边推开里面除了留了灯便没有，她转身正要关门，恰好听见江湘宇对她说：“晚安。”

　　突然的声音让她睁大眼睛，她也没有理会人家就把门关上了。

　　刘卿念始终都不大明白江湘宇为什么会选择她，躺在床上的她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正是因为太过清醒所以才会胡思乱想。

　　按理说在大城市生活那么长时间的江湘宇，并不会对小镇上的人格外照顾，毕竟出去了那就是出去，很少有人会怀念过去。

　　而且她自认长得不好看，没有什么地方吸引别人的，可总是一些自以为是，刘卿念不招长辈的喜欢更大的原因是她的性格，如果强势一点会更好，软糯的一看就好欺负。

　　刘卿念的胡思乱想江湘并不知道，选择她不因为合适，而是因为跳动的心。

　　和刘卿念结束相亲没多久，家里马不停蹄地安排下面的事情，一连好几天相亲，每次碰到的都是开门见山，身上总带着忙碌感，他们的节奏是相同的，也正是因为一样才不会合适。

　　几次相亲结局后，江湘宇的脑海中会出现刘卿念的侧脸，右侧的头发因为风吹的沾在脸上一动不动，眼睛望着河面，眉心微微皱起，嘴角也抿着，颇有一种悲伤感，让人忍不住可怜。

　　刘卿念的手机一连几下发出响声，她打开后看了眼，江湘宇的转账信息，今天他们走的时候并没有收钱，是因为人在不怕跑调。

　　可这个明显是多出来的，因为晚上结账的时候，江湘宇是已经付了钱的，为了印证自己的记忆里没有错，她找出手机里的收款记录，付款人和江湘宇的账号名字对得上，截图发给他后又发了条信息。

　　【你付过了】

　　江湘宇付的钱当然很清楚，不过就是寻找一个聊天的机会，生活中都是别人找他，现在也轮到他低下头去找刘卿念。

　　【忘了，下周末有什么安排？】

　　刘卿念思考后回复没有，她的生活范围很小，小到只在小镇里，其他的哪里也不去，再加上茶馆除了过年休息几天，其他时间也都是营业的，她根本走不开。

　　江湘宇不会贸然的带她外出，所以在了解到下周末没有事情的时候，他便定了现在酒店周六的房间。

　　【嗯，早点睡，不要熬夜】

　　督促着刘卿念不要熬夜，可江湘宇自己还是到两点多才睡觉，比起组员们有些没心没肺，他还是有许多事情要跟在后面管着。

　　大学毕业后就进入设计公司，从一个只有二十几平方米的小房间，到现在发展成一层楼的小企业，江湘宇和他的老板还有合作伙伴之间的紧密配合是最关键的。

　　可人总会有累的时候，不会一直都是那么拼搏有干劲，更何况还是在什么都有的情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