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水植物》梅酝

9、9

　　新的一周天气都不大好，全都是阴雨天，可就是这样也阻挡不了旅客的脚步，茶室坐满了人，刘卿念也根本无从歇息，一连好几天都是从早忙到晚。

　　时间也在不知不觉地不觉得过去，一转眼就到了周六，刘卿念早早地就开门营业，主要是起得早不需要闹钟。

　　生活的惬意让刘卿念早已忘记她和江湘宇的事情，也并没有再去多想，自那天晚上结束聊天后，两人也没有对话。

　　周六一整天都有雨，和时不时晴天的天气不同，总是带着雾蒙蒙的，坐在河边肉眼也只能看见对面的店铺，再远一些便看不见。

　　都说夜晚情绪低落，可独自一人欣赏着雨景的时候是相同的，眼泪从一开始憋住，到现在的落下，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一致地脆弱下去，为什么别人都会坚强。

　　没有走出小镇是她的遗憾和错失，可这又是她不想走出去吗？

　　刘卿念的母亲是外省市，在西离遇见她父亲，之后也在相处中不知不觉地不觉得萌生爱意，后来顺其自然地结婚有了她。

　　生活或许一般，和普通家人一样，都有着酸甜苦辣，可一直到刘卿念十八岁的时候，一切都改变了。

　　那时所有人都在为了高考努力，都在为了离开小镇而奋斗，刘卿念自然也是其中一员。

　　高考前一个月，刘卿念父亲因为患病离开，而她的母亲本来计划到市中心居住也就此落空。

　　刘卿念不知道母亲对父亲有多爱，但知道生病的时候所有积蓄全都花出去，能借的也都借了，最后实在没办法再加上病情加重，父亲彻底离开。

　　那之后刘卿念还是在学校继续读书，可回家的那一天，母亲和她谈心，说是谈话但更多的是告诉。

　　“我们就守在这个店铺，哪里也不去。”

　　当时的刘卿念不理解，她非常坚定地想要考大学，想要出去，可母亲的执意，家庭的拮据，最终还是让她放弃了。

　　刘卿念选择妥协，可她时至今日都不知道母亲的这一行为意味着什么，用爱绑架着孩子，让她留在身边并且故做一切都还是原先的样子。

　　眼前逐渐模糊，眼泪也掉在桌子上，脸颊上突然出现丝滑的手帕，轻轻擦掉她的眼泪，她眨眼后眼睛渐渐看得清，江湘宇正坐在她旁边，手里拿着一个外套。

　　十月的小镇因为雨水温度下降得比较快，原本单薄的一件穿在身上仍旧感受到冷意，手臂也因为风而变得冰凉。

　　衣服轻轻地搭在她肩膀上，或许是太大的原因，很快就要掉落下去，江湘宇眼疾手快地重新放上去，然后把第一个扣子扣上，没有碰到她的身体，只是手指时不时地擦碰到领口。

　　“你什么时候到的。”刘卿念断断续续地说道，她不敢乱看，睫毛上的眼泪一时间糊了眼，她抬手用掌心抹掉，“谢谢。”

　　江湘宇早在她坐到河边时就已经到了，一早六点从L市出发，路上还经历了一小会儿的堵车，到这里已经是十点。

　　出发前特地看了西离的天气，是雨天，所以他拿了个厚一点的外套，自己穿的倒是挺单薄。

　　江湘宇把手帕折叠好放在桌子上，“刚到一会儿。”雨水因为风改变方向，时不时地砸到两人面前的桌子上，也无可避免地弄到身上。

　　刘卿念心情平复后，瞥眼看见他的手臂已经有些湿，她起身把左侧的雨伞拿起来打开，然后温和说道：“进去吧。”

　　小镇的繁华有着明显的区分，刘卿念所在的位置就略微的清淡，但另一边无论商铺还是客流量都明显得要多。

　　“雨天预约多吗？”江湘宇靠在墙边双手抱在身前，脑袋微微王右侧歪，等待着刘卿念的话。

　　不知道是不是过去了节假日的原因，再加上温度稍微降下来，今天的预约一个也没有，对于客人的往来，刘卿念一直都很随意，虽然和客人有着好友，但她从来不怎么发朋友圈。

　　平时的预约靠的也就是电话，有事无法营业就在朋友圈里提前告知，避免客人跑空。

　　时间久了就知道每年只有几个特定的时间休息，其他都不会关店。

　　刘卿念边泡茶边摇头道：“没有预约。”

　　热水倒进去后，热气趁着盖子没有盖好跑出来，面前瞬间像仙气缭绕一样，原先有些冰凉的手因为雾变得暖和些。

　　茶具之间的碰撞声尤其明显，刘卿念放慢手上的动作，缓缓地举着茶壶把茶水倒进杯子里，然后再放回去。

　　转头想要喊江湘宇喝杯茶的时候，人早已经不在那里，她疑惑的嗯了声，又扭过头，接过人就在她后面。

　　“我在这。”江湘宇小声提醒着她，眼睛朝着他刚才的反向不知道看了几秒，怕是以为他凭空消失。

　　刘卿念也正是这样想的，江湘宇的声音没有吓到她，侧身让位置给他然后继续手里的事情。

　　手剥碧根果挺困难的，和夏威夷果不同，前者稀碎，后者较为完整一些，可再难剥，也无法阻挡想吃的欲望。

　　刘卿念非常有耐心地剥着，不一会儿小碗里就满了，可她却不知道其中有江湘宇的功劳。

　　没有客人的时候，通常就是闲坐一天，甚是可以小眯一会儿，但江湘宇的存在让她无妨放松下来，总感觉有事情发生。

　　“带我去小镇逛一逛？”江湘宇提出邀请，他内心还是挺忐忑的，虽说没有什么人，但让刘卿念放弃店铺似乎不大好说。

　　刘卿念寻思了一会儿，没什么人，再加上江湘宇说的地方就在这，逛完也就一个多小时，良久后她点头答应。

　　江湘宇不催等做完事情再走，但刘卿念很快地就把手中的活弄完，收拾好桌子后从抽屉里拿出钥匙。

　　身上的衣服被她拿下来，她自己有外套，便想着要还给江湘宇，可还没有递出，就推回去，“披着吧，外面冷。”

　　“我有外套。”刘卿念笑着说道，她的外套就在旁边挂着，伸手就碰到，把外套还给江湘宇后她又穿上自己的薄外套往外面走。

　　等江湘宇出来她把玻璃门上的牌子换了个方向，关上门后玻璃门锁住，然后钥匙拿在手心下台阶。

　　茶室外面有一把伞是她的，还有一把是江湘宇的，颜色不同，一黑一白，前者是她的。

　　刘卿念不知道该带江湘宇去哪里，打开伞站在路中间便愣在原地，她眼睛四处看了下，犹豫地说道：“去小镇人多的地方？”

　　江湘宇并不介意去哪里，他点头应道：“跟着你走。”

　　这不说还好，一说刘卿念更不知道去哪里，身上衣服突然散发出的香味，让她有了想法，灵敏地盯着前面不远的大路，“调香小屋可以吗？”

　　“好，你带路。”江湘宇答应道，语气中有着一些宠溺，两人都没有察觉到。

　　调香小屋刘卿念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茶室仅仅依靠着花香是不足够的，所以需要香水来维持。

　　茶室整体的香味都是以花为主，基调也全都是和花有关，短时间内喷洒出去只是淡淡的，可是香味会维持很久，刘卿念身上也是这种味道。

　　两个人并肩走着，小路根本容纳不下两把大伞，江湘宇抬高胳膊让雨伞高出刘卿念雨伞的一个头，微微往旁边挪动，这样便不会碰到青砖。

　　“你很闲吗？”刘卿念小心地问道，一大早便看见他，知道他住在L市过来也好几个小时，而且周末都是想要休息的，还抽时间到这里。

　　江湘宇的休息时间很简单，就是在家里看看电脑，但他一早就到西离不过是因为刘卿念。

　　他也不闲，手头上的工作也挺多的，但总要休息，不能盲目地拼，以前的他绝不会这样慢悠悠地行走，可现在却也觉得挺好的。

　　他颔首说：“不闲，过来找你有时间。”

　　直白的话让刘卿念无言以对，说的是事实，可总给人一种开玩笑的意思，她也没有当真，就做玩笑话罢了。

　　“到了。”刘卿念抬手指向店铺，雨水也在这时候渐渐变小，手掌因为伸出去而被淋到，她微微晃悠了下手腕把水弄掉，然后上前跨步。

　　江湘宇打量着小店，看起来不像是一个香水店，门口装饰太过简单，就连牌子都没有。

　　刘卿念进去后和老板打了声招呼，然后把伞放到沥水篮里，侧身站在原地等江湘宇，见人很快进门便走到大桌子边坐下。

　　小店里面的东西刘卿念都很熟悉，但刚坐下便想起来是带了人的，她还没有起身，江湘宇就坐到她旁边然后轻轻按住她那要抬起来的胳膊，“过来了。”

　　一些小动作江湘宇像是非常熟悉她，很快地了解她想要做什么，有些默契不说只凭借眼睛便可以有。

　　“有十毫升，三十五毫升还有五十，选择一个，然后再调小瓶子里的香水。”刘卿念手掌朝向江湘宇，指着面前的瓶瓶罐罐，和他介绍着。

　　江湘宇其实对手工的并不感兴趣，可听着刘卿念的话，不自觉地上手捯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