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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 6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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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送你。”周诚道。
“多谢,还是你自己留着为妙,愿她能护佑你。”
周诚面色不善,“既如此,那边日后再见!”
谢常泊莞尔,“好,日后再见。”
回到屋中,郡守叫住谢常泊,他站他面前,盯着眼前孩童,一番仔细打量,“听闻你叫陈九,出自罗郡守府上?”
“回大人,正是。”
“你叫常泊,果真姓陈?”他眼神有锐利。
“是。”谢常泊眼中露出一丝迷茫,似乎不懂郡守为何如此问。
郡守道:“听闻你日日带着那些孩童读书识字,你这小儿倒是不同,不知你年龄几何?”
“业已七岁。”
章郡守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继而收拾情绪,赞道:“不知谁家有如此宁馨儿!”
谢常泊笑笑,并不说话。今日未见到章公子,想必他已被派去青县。
回到后院,众孩童坐于一处沉默寡言,似还未从别离中走出。
谢常泊招呼大家继续写字,但众孩童皆有些提不起兴趣。
他走过去,温和宽慰:“分别乃常有之事,不止今日有,日后亦会有,日子却要继续,路亦要我们接着走,咱们把不住他人何时离去,却可以决定如何过好眼前。也许不日,我也将离去,到时你们难道便不再习字读书?”
六斤站起来,咬唇悲戚道:“今日看到他们皆有父母长辈,而我们却孤苦伶仃,不由心中落寞。”
谢常泊走至他身旁,“我知晓你们定是因此伤怀,但是只能悲伤片刻,一炷香后该作何便作何。”
大家默然无语,谢常泊出去于廊下等待。
待大家拾掇好心情,谢常泊越发珍惜光阴,大家出自贫苦之家,日后不见得有机会去识字。他希望能教快些,教多些。
其余人也有心多学,故而学习劲头越发高涨,能记多少便记多少,记不住熬夜也要去学去记。
夜晚,谢常泊在大家读书声中睡着,一阵剧烈晃动后他猛然惊醒,他吓得睁开眼,以为是地动。
紧接着左右上下,来回晃动,眼前黑暗一片,马蹄声阵阵,男子策马急奔。
一路颠簸,他被迫晃动弹跳,哎呦!五脏六腑都要跌碎!
哦,他现下没有这些。
感受周身,他喜爱这光滑玉润之手感,只是当下这颠簸晃动实在叫人难捱。
“吁——”
众人勒马反身而下,拴住马后便是一阵步行,大约半个时辰以后,他们来到一座山中。
山中有灯火人家。
“去个人打探!”
半刻钟后,那人回来,详细禀报山中情况,章公子立刻命人两路包抄,悄声前行。
不过片刻,众人便悄声摸到茅草屋周围。
一人破门而入,他侧耳听到一人大喝,“谁!”
紧接着便是惨叫,打斗声开始,夜空被火光照亮。
章公子身先士卒,砍杀数名匪徒,手起刀落,血溅满面,贼匪被其气势骇到,皆不敢上前。
一人于空中翻腾而来,“让我会会你!”
对方长刀刺来,章公子迅速躲过,将他手中刀劈开,你来我往,刀锋烈烈,口中呼和不止,脚风不时自对方面上滑过。
二人从地上打到空中,章公子大喝一声猛然朝他砍去,对方抵住攻势,章公子骤然撤回弯腰避开锋芒,趁此机会,朝后一躺双脚踢到他胸膛,直接将对方踢出几丈远。
贼首脚下滑动数丈,猛喝一声立住,“再来!”
其中一人道:“大哥,让我试试!”说着便迎面而上。
十几个回合之后,那人明显处于下风,眼见刀朝他脖颈砍去,贼首大喝一声,抽刀扎向章公子。
章公子避之不及,刀直直朝他而来,他立时收回手中刀剑劈开,这时他面前那人立刻抽刀当头劈来谢常泊看得心惊,想也未想,立时挣脱他腰间猛然跃起。
一声脆响,跌落于地,他痛到失去意识。
来不及多想,章公子立刻横扫他脖颈,对方惨叫一声,头颅咕噜噜滚地,被斩杀于众面前。
那边,几个衙役已将部分人制服,地上皆是残肢。
“老八!”那贼首痛喊一声,朝章公子冲去。
刀剑相拼,章公子立时感受到对方气力,二人缠斗数十回合,皆有所伤。
贼首眼见对方提刀直逼他面门,若非及时扯过一人替他挡去冷刀,他或许便要殒命。
一人捂着胸口提刀扔出一枚烟雾弹,将贼首拉走:“快走,好汉不吃眼前亏!”
几人飞快逃去。
“去几人将这些活口带回府衙,其余人跟我走!”
“是。”
章公子想起一事,摸摸腰间,拿过一人火把,找到那两半碎裂腰牌揣进胸口匆匆带人离去。
他心头大惑不解,腰间腰牌骤然飞出襄助他,这世间竟有这等奇事。
当时若非它,恐怕他已死矣!
神灵保佑!他心头更添敬畏。
赫然醒来,他摸摸脑袋瓜,又摸摸身子,长吁一口气。
好家伙,真疼。
他不由忖道,这贼匪也有如此身手,难怪郡守要将其铲除。
次日清晨,章公子带随从衙役回府,那贼首狡诈被其逃脱,他立时画下那人画像全城张贴,历数其罪行,并悬赏百两白银。
谢常泊教完众人二十字,总觉着有些犯困,不住打呵欠。
很快其余人也受其影响,争相泛起困来。
没一会儿桌上躺倒数人。
这时,门外,传来笃笃声。
数下后,不得回应,那人推门而入。
“公子可有伤着?”
“并未伤到,你等可还好。”
“属下皆是轻伤,无碍。”
“这群混账东西,竟敢将注意打到孤头上。”这声音稚嫩中带一丝果决。
谢常泊心道,欧呦,这小孩果然身份非同一般,听这自称也无怪乎说出那等话来。
“这次多亏外祖出手相助,否则孤真不知还要辗转到何时。”
“主公自公子丢失后便日日忧心寻找,张妃身边丫鬟均已认罪,为保张家,张妃吞金而亡。”
“故张家女依旧会嫁于父王。”他冷漠道。
其余人皆不敢接话。
“今日与我说话那小儿乃谢家子弟,不知为何屡屡扯谎不愿承认自己是谢家人,兴许与我情形相同。那小儿言谈不似孩童,也颇为古怪,不知谢家人是否皆如此,你命人多盯着些。”
“不知那小儿是谢家几房?”
“我只知他叫谢常泊。”
“好,属下届时便命人去查探此人。”
“嗯。”
谢常泊悄然离去,这小孩儿竟是皇族,难怪,难怪。
不多会儿,他跟随他们一同来到船上。
船舱内有股饭香味儿,他细嗅几下,这时听到一声惨叫。
他于他胸前晃动两下,周诚蹙眉,摸摸心口,未免他察觉异样,谢常泊不敢再动。
“你是何人所派?!”
他听闻一人厉声喝问,猜测舱内发生何事。
“啊!”又是一声惨叫。
“想咬舌自尽?没门儿!”
一人声音沉冷,“将人拎出去,留活口。”
“是。”一人道。
很快便是挣扎之声,一声闷响后,他听到一声痛吟,紧接着便是拖曳声。
想必那人已被打晕带走。
“应是张家人。”
“未必。”小孩道。
“公子之意是……”
“哼。”他鼻间发出一丝嘲弄之音,“我那些兄长皆有鸿鹄之志,我这北海王世子岂不碍眼?”
“区区庶子,也敢肖想世子之位,不自量力!”
“非也,非也。”
他拖长调子,似是有什么说头,却是不再说下去,叫人心中痒痒。
北海王,没听过……
皇族吗?若是皇族为何姓周?
许是同他一般,在扯谎,或者便是异姓王。
这小孩多大,七八岁?八九岁?
皇家小孩儿这么成熟。
他决定离去,默念数遍仍停于玉坠上,他阖眼凝神静气,渐渐发觉自己陷入一片漆黑中,意识尚能感知外界,却瞧不见一丝光亮,看不清前路亦回头看不到来处。
如此逡巡良久,他心中有些慌乱,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盘腿坐下,决定去看看娘亲。
时间滑过,他陷入意识洪流之中,一点一点沉下去,带到再次睁眼,便见眼前一做牢笼。
笼里鹦鹉振翅雀跃,仿佛一下活泼起来,口中发出尖细吱吱声,不时上下跳跃。
这动静惊动一边看书之人。
见王氏走来,他立时用喙去啄木栏。
“小九?”
他瞅着她吱吱两声,“嘟嘟!嘟嘟!”继续用嘴去啄笼门。
王氏打开笼门,他立刻欢叫起来,“嗖”一声飞出笼中,高地飞翔,“回来了!回来了!”
他大喊!
王氏惊讶,他亦是。
停于书架,他口间发出滋滋声。
心中有些诧异,他竟然能将这三字发得如此准确,以至于将心事泄露。
“回来了,回来了。”他侧侧脑袋,朝王氏瞅去。
王氏疾步而来,站于他面前,但她没有出声询问,只是很出手轻轻抚他两翅,抚他脊背。
他舒坦得张开双翅,仰头瞅瞅面前之人。
“小九,到桌边来。”王氏边走便看他,示意他跟上。
谢常泊脑袋左瞅瞅,右瞅瞅。
王氏落座,声音愈发温柔,“小九,快来,到这儿来。”
他微微迟疑,终是扇翅飞来,轻轻落于桌面上。
王氏心中欢喜,“可腹饥?可口渴?”
“滋滋——滋滋——”他叫着。
王氏扬声喊人,叫雀屏去拿些糕点来,各样取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