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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if(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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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f(三)我不允许你离开
期中考试之后,便是一学期一度的家长会。
但不巧的是,池远彬受邀去邻市参加心理医生交流大会,而苏娜带着学生去外地参加钢琴比赛了。
因为工作缘由,两位家长都要出差好几天,参加不了家长会。
昼钦对此依旧是无所谓的态度,可池荔心里还是有一点点遗憾。
毕竟是上高中以来第一次开家长会,更何况她这次可是考了班级第一呢。
这么值得庆祝的事情,爸爸竟然没办法亲眼看到老师在家长会夸奖她。
青城的冬天来得很快,才十一月中旬,气温已然骤降到零下。雨伞根本遮挡不住细密的雨点,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寒风如刀刃般刮在人脸上,刺生生地疼。
池荔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戴上帽子,又将围巾缠了好几圈,几乎包住了大半张脸,只留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家长没到场的家长会当然没有什么意思。好不容易有一整个白天的假期,池荔思索片刻,还是准备去高三教学楼找昼钦。
“你怎么穿这么少。”
远远的,她就看见昼钦的身影。这么冷的天气,她已经套上高领毛衣和大衣,可对方穿的还是衬衫,外边是一件薄外套。
池荔兴高采烈地朝着昼钦跑去,却发现昼钦站在教室门口,眼睛只是死死地盯着前方,表情阴郁。
顺着昼钦的目光,池荔朝着教室里看去。
她看见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正微微倚靠在讲台边,与班主任相聊甚欢。
池荔当然记得这个人,无论是在监控镜头、还是在网页搜索框里,她曾不止一次见到过这张脸。
这个男人是苏娜阿姨的前夫,昼钦的父亲,昼仲鹰。
他怎么会在这?
池荔心里隐约生出一种不安的情绪。
她还没有理清楚头绪,昼仲鹰已经朝着昼钦走来。
“你好好考虑一下,昼钦。”昼仲鹰说。
他的目光落在池荔身上,打量一番,又很快移开了。
昼钦向前迈了一步,将池荔整个人挡在身后。微眯的眼、收紧的下颌,无一不透露出他的不耐烦。
池荔下意识握住昼钦的手掌,她才发觉他的手是如此冰冷。握住他的手,仿佛在触碰一块冰。
“滚。”昼钦说。
他的声音很低,却很清晰。
可昼仲鹰对昼钦的话置若罔闻,他依旧神情平静地看着昼钦,甚至称得上冷漠,给人无法忽视的压迫感,像一堵无懈可击的墙。
他笑了笑,将一张房卡塞进昼钦的上衣口袋。
“想清楚了就来这里找我。”
停顿片刻,昼仲鹰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昼仲鹰拍了拍昼钦的肩膀,毫不在意对方躲避他触碰的动作,以及脸上厌恶的神情,转身离开了。
昼钦从口袋里抽出那张房卡,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手里的卡片出神。
他犹豫了一会儿,又将卡片放了回去。双手插兜,头也不回地朝楼下走去。
“你去哪?”池荔急匆匆地跟了上来。
“别跟着我。”他的声调是如此冷淡,不带一点感情色彩,让池荔仿佛回到了第一次见昼钦的那天。
这样的昼钦让池荔有些陌生。
她见过昼钦很多样子,可从来没有哪次像今天一样,太危险,令人害怕不安。
像是决心自我毁灭之前的故作平静,时刻在失控的边缘徘徊。
“你连伞都没拿,去哪啊?我和你一起去。”池荔提高音调,尽可能大声说。
可一出声,淅沥的雨水便毫不留情将她的声音砸碎,最后悄无声息融入空气中。她将伞递给昼钦,但他并没有接,只是无视她,继续朝前走。
雨幕中,昼钦的衣服已经被淋得半湿。他的衬衫被风吹得鼓动,肌肉线条若隐若现,蕴藏着肆意的力量。
可此刻,池荔根本无心去欣赏。
雨下更大了,连绵的雨大概永远都不会停。灰暗的、阴沉的云层之下,寒风呼啸而过,树木摇摆不定,几乎是末日才会出现的场景。
风声是众神的怒吼,而坠落的雨滴是天空的眼泪。
“喂,你这样会感冒的。”
池荔依旧锲而不舍地在昼钦身后跟了一路,她试图拽住他的胳膊,可被他轻轻推开。
昼钦终于停了下来,他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垂眸看向池荔。
池荔将雨伞举得更高了一些,试图将昼钦也遮挡在伞下。
“池荔,你回家吧。”昼钦低声说。
他凝视着池荔,最终语气软和了下来。却让池荔鼻头一酸,顿时有了想流泪的冲动。
“我不要。”她摇摇头。
仿佛已经下定决心将池荔甩开,昼钦最后只是轻轻摸了摸池荔的头,又很快将手抽离。
他的步子迈得很大,池荔根本跟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昼钦在雨中的背影离她越来越远,最终完全消失在她眼前。
池荔索性扔掉了伞,一个人恍惚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头脑一片空白。
路面上已经形成了许多深深浅浅的水坑,她一个不注意,狠狠地摔倒在地上。
手腕被蹭破了一大块皮,在不停往外渗着血。
好痛。
眼眶里忍了好久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与冰冷的雨水混杂在一起,池荔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她想,她快要失去昼钦了。
*
那天晚上的晚自习,池荔坐立难安。
老师讲课的内容池荔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就连平常听得最津津有味的、来自邓以岚的八卦小故事,今晚她都没有兴趣参与了。
池荔坐在靠近走廊的窗边朝外望去,暴雨倾注,甚至有冰雹掺杂其中。
冬天彻底来临了。
放学以后,池荔没有回家,只是闷闷不乐地趴在课桌前。
从上午以后,她就没有再看见昼钦。
电话不接,消息也不回,对方仿佛消失了一般。
晚自习课间休息,她特意去昼钦班上找过他,可得到的回答也是昼钦请假了,并没有来上课。
不在学校,也没有回家。
昼钦晚上大概也不会出现了吧。
“嘭。”
有什么东西砸中她脑袋,又滚落在课桌上。池荔吓了一大跳,她定睛一看,是一个热气腾腾的烤红薯。
池荔下意识朝窗外看去,一个高大的身影在正站在窗边看着她,是昼钦。
昼钦已经换上一件黑色的大衣,逆着光,他的眼睛好亮,就这样被他注视着,池荔竟然莫名有些紧张。
“你怎么来了?”池荔愣了片刻。
“来接你放学。”他淡淡地说。
他的表情依旧是漫不经心,仿佛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都只是错觉,仿佛这是个与任何一天无异的夜晚。
“哦。”池荔紧紧攥着烤红薯,滚烫的温度熨帖着掌心,终于让她感觉没那么冷了。
她明明有很多问题想问,她想知道昼钦消失了一整天去了哪里,想知道他之后有什么打算,想知道……
可临了,她居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两人是打的回家的。一路上气氛异常沉闷,两人都沉默着,没有人开口说话。
池荔这才意识到,一直以来主动的人都是她。若是她不去找昼钦,对方可能隔了几天都不会想起自己。
她将昼钦当成朋友,却从未想过自己也许可能只是昼钦生活中可有可无的存在。他们是邻居、是同一个高中的同学,他们的的联系只在这个学校,亦只在这个小城市。
但她很清楚地知道,昼钦本就不该属于青城的。
她差点忘记,他随时都有可能离开。
她想跟随他的脚步,去追寻更大的天空。却从未曾想过,也许离别比她想象得来得更快。
就像离群的候鸟,失去了指向标后漫无目的飞翔,最终坠落在地,一种巨大的恐慌感包围了她。
这样的感觉真令人感到沮丧。
坐在的士上,池荔只是呆坐着紧握那个红薯,温热的感觉逐渐消散,手又重新变得冰凉。
两人只隔着一个身位的距离,却仿佛隔着一条银河。
昼钦偏过头垂眸看向池荔,终于开口说话了。
“你这个学期的数理化重点还有易错题我都给你标注好了,等回去以后拿给你,你记得看。”
“你最近不是很忙吗?怎么有时间帮我整理这些……”池荔话音一顿,不免有些错愕。
她记得前几天她缠着昼钦帮她梳理错题,但这也只是她随口一提,她未曾期望过昼钦会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更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帮自己整理好所有的笔记。
可他越是这样认真,她就越害怕。
她企图从昼钦脸上找出什么端倪,但他依旧面无表情,与往常相比并没有什么不同。
经过红绿灯,车停了下来,光影恰到好处落在昼钦脸上,街灯透过被雨淋湿的车窗如水波般流淌,为这张出众的脸增添了更多绮丽色彩,甚至显现出几分温柔。
池荔将手中的烤红薯掰成两半,将一半递给了昼钦。
指尖相触的瞬间,她惊觉昼钦的手比她更冷。
“你是什么时候帮我做的笔记呀?”
“今天。”昼钦低声道。
如果是往常,她一定会很开心,但偏偏是今天。昼仲鹰的出现仿佛一颗定时炸弹,让她觉得他们的离别就在眼前。
“干嘛这么着急,以后有的是时间,不是吗?”池荔试探地问。
她祈盼听到肯定的回答。
但昼钦并没有接话,他只是扭过头,沉默地朝车窗外看去。
气氛太过于令人窒息,以至于回到了家,池荔好久都没有从低落的情绪中缓过来。
她其实特别特别害怕雷雨天,但是平日里家里除了她还有爸爸在,倒也算得上安稳。
可今晚 ,只有她一个人。
一整晚池荔都无心学习,连电视剧都看不下去,十点钟不到她就已经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一直怎么都睡不着。
她根本就不敢关灯,起身试图拉上窗帘,却瞥见电光一闪,如爆破般的轰鸣巨响,吓得她一哆嗦。
晦暗不明的天空瞬间被照亮,原来永夜与白昼并无清晰界限,倾盆大雨冲刷掉一切属于城市的人迹,只留下仿若废墟般的空壳,毫无生机。
呼啸的寒风如恶兽般撞击着窗玻璃,发出不规则的哀鸣。
暴雨夜与烦心事双重buff叠加在一起,叫池荔彻底清醒了。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池荔倚靠在墙边,盯着书桌上昼钦给她做的一大本厚笔记出神。她回想起今日发生的种种,心绪难安。
不行,她要去找昼钦。
她在心里做好了决定。
*
池荔只穿着薄薄的睡衣便急匆匆出门了,她甚至连枕头和被子都一块儿抱了过来,“咚咚咚”爬上楼梯,站在昼钦家门口瑟瑟发抖。
“叮铃、叮铃、叮铃。”
池荔锲而不舍地按响门铃,可始终没有人来开门。
她凑近猫眼探过头朝里面看去,隐约能瞥见不算太明亮的橙黄色暖光。灯还没熄,昼钦应该不会这么早就睡觉。
三、二、一。
池荔在心中默念倒数,如果昼钦再不开门的话,那么她就只能换一种方式登门入室了——苏娜阿姨曾给过她一把备用钥匙,而这把钥匙此刻正被她揣在口袋里。
她刚准备启动plan B,门开了。
“你怎么来了?”
看见池荔,昼钦愣了愣,但神情又很快恢复了平静。
“我来找你……你要出门吗?”
池荔仰起头,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却悬在嘴边。她才发现昼钦换了衣服,穿着一整套熨帖整齐的黑色西装,仿佛即将去赴一场十分重要的约会。
这是池荔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昼钦——如此贵气恣意,亦与周遭老旧的环境格格不入。
很好看,她很喜欢。
池荔只是怔怔地盯着他。
一个念头很自然地从池荔脑中:昼钦不应该待在这么狭小的地方,鲜衣怒马少年郎,这一隅空间留不住他。
她更清楚地意识到,昼钦的出现如一瞬间迸发的焰火,很美丽热烈,但也注定短暂。
许多东西都是错的。可若是存在既定终点,无论道路有多么曲折,最终总会沿着正确方向到达目的地。
这个错误是时候被修正了。
悬在头顶的吊灯如白日光一样落下来,逆着光,昼钦的身影几乎被阴影所覆盖,在灯光的照耀下,只剩下喉结被镀上一层金边,很性感的幅度。
“进来吧。”昼钦说。
大概是发现池荔在门口站着不动,昼钦直接扣住她的手腕,轻轻将她拽了进来。
他的手指依旧是冰的,或许极致的冷与热带来的效果是相同的,被他握住的地方烫得刺痛,仿佛被架在火上炙烤。错身而过的瞬间,与往常不同,他的动作甚至带着一点暧昧与轻佻。
池荔一眼便看见门边的立柜上放着一张房卡 ,就是上午昼仲鹰给昼钦的那张,而旁边还放置着一把雨伞。
种种迹象说明,昼钦有外出的打算。
她朝里看去,客厅一切如常,每一样物品都被整齐地摆放在它应在的地方,一丝不苟,很符合昼钦的风格。
池荔感觉头开始痛了,理智和情感在她脑袋里打架,最终仍是情感占了上风——她的想法很简单,她不想昼钦离开。
池荔腾出一只手,不动声色地抬手攥紧那张房卡,悄咪咪放在自己的睡衣口袋。
好吧,她承认她的做法算不上道德,但她一时间没有想到别的更好的方法。
当然,她的动作并没有逃过昼钦的眼睛。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懒洋洋地笑了。
他久久注视着池荔。的确像其他同学说的那样,池荔是个很漂亮的女孩。时间赐予她自信美丽,她会有青春张扬、更加精彩的人生。
她该永远站在阳光之下,他们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也许只是潜意识里的渴望,叫他想再多看看池荔的样子,大概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已决心找昼仲鹰做一次最后的了断。
依旧用那把黄铜匕首,这次,他相信自己能够一击致命。
昼钦回想起今天与昼仲鹰谈话的内容,对方将自己的一切感情视作软弱的表现,并以此作为筹码威胁他回到对方身边,继续扮演一个“好儿子”的角色。
昼钦明白,再这样拖下去,他的母亲、甚至于池叔叔、池荔都会遭到无妄之灾。
在昼仲鹰面前他还是过于弱势,一切迂回的做法都没有用。除了让昼仲鹰彻底消失,他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就算赌上自己的人生和未来也无所谓。
这是昼钦深思熟虑后的决定,会很痛,但他必须这样做。
他不后悔。
如果池荔再晚来十分钟,他们大概就要错过了。
或许是命运宽待他,给了他这个机会与她再见一面。哪怕他知道自己不该过于留恋,可人总是会寻求温暖,这是本能。
“这么晚了你还准备出门吗?你是不是要去找你爸爸呀?”
池荔盯着昼钦,有些犹豫地说。
昼钦挑眉:“这么关心我。”
“如果我说是呢?”他说。
池荔顿时哑口无言。是或不是,她都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对昼钦的决定指手画脚了。
他当然可以去找他的父亲,也当然可以离开青城,这是他的自由,无可厚非。
池荔没有说话,她垂下脑袋,径直朝卧室走去。
昼钦跟在池荔身后,看着她毫不犹豫地走进他的房间,又将手中的枕头和被子随意扔在床头柜上。
“你干什么?”昼钦饶有兴趣地问。
“外面了下好大的雨,还打雷了,我有点害怕,想今天晚上在你家住一晚。”池荔说。
昼钦:“……”
“那你去我妈的房间睡觉吧,卫生间壁柜里有新的洗漱用品,你需要什么自己拿就行。”
“不要,我要和你睡一个房间。”池荔理直气壮地说。
池荔最初的想法的确是睡苏阿姨的房间,可现在,她改变了主意。
她觉得这扇门就是一道分界线,一旦任由昼钦推开门,离开这间房间,她就真正完全失去他了。
哪怕听过去很自私,但她就是想拖住昼钦不让他出门,更不想让他去找昼钦鹰。
一整个白天池荔查了好多有关昼仲鹰的新闻资料,桩桩件件,都坐实了她的猜想——昼仲鹰的发家之路恶劣又不择手段,他也绝不是一位好父亲。
他现在来找昼钦,说不定这是一个陷阱。
“我有事情呢,你好好睡一觉,等你明天醒来池叔叔他就已经回家了。”昼钦有些无奈地看向被池荔紧紧拽住的手腕,叹息道。
“那你呢?你明天又会在哪里?”池荔摇摇头,语气坚决。
“我们是朋友呀,有什么事情你告诉我好不好?我也可以帮你想办法的。”
“什么都没有发生,你别想太多,傻子。”昼钦说。
他抬起没被她捉住的另一只手,犹豫片刻,最终只是在她鼻尖轻轻刮了一下。
“我不要,你今晚陪着我吧。”池荔缠上来,迫切道。
她又凑近昼钦了些,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他正低垂着的、黑亮的眼眸。
昼钦的眼睛真美,像上帝精心雕琢后的完美造物,仅一眼便叫她脸红心跳,摄人心魂。
两个人离得很近,池荔中隐隐约约闻得到空气中弥漫着的沐浴露的甜蜜香气,遮掩掉蔓延到每一个角落的冰冷潮气,如滋滋电流般灼烧着她。
从手腕上传来无法忽视的温度,昼钦愣住了,两人陷入僵局。
他明白他该离开了,可看着池荔雾蒙蒙的双眼,拒绝的话他一句都说不出口。
原来他才是落入她圈套的猎物,但他心甘情愿。
“你不要走好不好?”池荔说。
“轰隆、轰隆。”
冷白的电光刺破天际,雷声瞬间将池荔的声音淹没。她不由自主颤抖了一下,闭上眼睛。
池荔感觉有一双手小心翼翼地捂住她的耳朵,她再也压抑不住心里的情绪,攥着昼钦的衣角,低头抵住昼钦的肩。
如此狂烈的暴雨夜她明明该怕的,可紧靠着昼钦,鬼使神差的,池荔脑海里却浮现出另一番画面——星空下盛大的篝火宴会,明亮的火光照亮整片天空。绚烂的橙红焰火掩盖了星月的光芒,叫整个世界都显现出这般绮丽光彩。
昼钦不着痕迹地拢住池荔,将她往怀中带了带。
“你刚刚说什么?”他安抚般揉了揉池荔的脑袋,轻声问。
池荔下定决心,毫不犹豫地钻进昼钦的怀里,踮着脚,将下巴搁在他颈窝,紧紧抱住了他。
真奇怪,在他的怀里,所有不安统统消失了,她仿佛找到永久的庇护所和安全地。
“我刚才说,我不允许你离开,昼钦。”她抑制住有些哽咽的声音,尽可能平静地回答。
昼钦迟疑片刻,还是没有拒绝池荔的拥抱。
他在她身上感受到令人难以抗拒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