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uail》snuggle

4、CHAPTER.04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少年整理书包的细微声响。桌上台灯的光打在少年身上，蔓延出满眼朦胧。
　　安纯走到床头，忽然看一眼房间门，接着走过去上锁，拧了两道。
　　阮浣廷给他让出床里边靠墙的位置。少年钻进被子，而后笑着看向阮浣廷，道：“还带帮人暖床的啊？”
　　阮浣廷依然安静地拿那种温和的目光看他。
　　那让安纯觉得这人像高山上静默流动的清水，似乎永远不会沸腾。
　　安纯靠在床头安静半晌，突然问道：“阮浣廷，你是同性恋吗？”
　　空气沉寂太久，阮浣廷的回应姗姗来迟：“是。”
　　安纯盯着被子上被床头灯光照亮轮廓的柔软褶皱，突然又笑起来：“真是，不怎么想要这种直觉。”
　　阮浣廷：“对不起。”
　　“我都不知道你道歉的意义在哪。”安纯莫名觉得沮丧，也完全不懂自己在低落什么，“把你带出巷子的是我，让你在这里过夜的也是我，你就没做错过什么。”
　　阮浣廷：“我应该离你远点。”
　　安纯：“为什么？”
　　“你把我当朋友。”阮浣廷停顿片刻，再开口时连话里的情绪都低下去，“但我没办法把你当弟弟，也不能假装成你的朋友。”
　　安纯感觉到心脏在胸腔里的动静，但却不是因为心悸，而是明显到令他无法忽视的规律心跳，一下又一下，像是他这贫瘠身体中偷摸生存的活泼动物暴露出来的动静，没有慌乱没有恐惧，反而在欢欣鼓舞。
　　他知道了，虽然他没有喜欢过谁，但他就是知道了。
　　虽然旁边这个人，他只认识十几天，但他肯定自己明白了。
　　“我也挺中意你的。”安纯扭过身朝向阮浣廷，眼睛不自觉睁大一些，在灯光中流转光辉，“正好我快满十八岁了。”
　　阮浣廷在昏黄光线中静静看他，似乎没反应过来。
　　好像气球被充了过多的气突然爆开一般，安纯倏忽间冒冷汗，心里钻出些冰凉悔意，将刚才那短短几秒间涌出的蓬勃勇气驱逐得踪迹全无，他有些讪讪地扭过头将手放到后脖子上，尴尬地胡诌：“对不起，刚才犯魔怔了，你当我发疯吧。”
　　阮浣廷并没安然待在原处，而是凑近来将手撑到被子里，俯在他身前低声问道：“那你刚才是认真的吗？”
　　“没有。”阮浣廷宽大修长的手掌陷在被子里的画面就在垂落的视野里，安纯察觉到弥漫全身的无所适从，以及快烧起来的耳朵，不敢抬头看人，慌得差点连嘴皮子都不利索，“我就是题目做太多脑子坏掉了，你不用把我的话当回事。”
　　阮浣廷：“可是你的每句话我都认真听的。”
　　安纯愣了一下，扬起下巴看他。
　　灯光被挡住，阴影里是靠近到看不清的发丝和皮肤。
　　温热的呼吸，羽毛般更迭。
　　安纯浑身僵着，看着阮浣廷退开一些，用探究的神情观察他，是在关心他反不反感。
　　“万一，”安纯喉咙艰涩，垂眼出声，“我一直说我爸没有真的侵犯我，其实只是因为自尊作祟呢？如果他已经折磨过我很多次了呢？”
　　即便现实跟梦境不一样，但在梦中被那个男的做这做那，也够恶心了。
　　“那我不可能不在意，因为你都记得。”阮浣廷声音清晰，“我不希望我接触你会让你想起那种感觉，让你不开心的话，我宁愿不碰你。”
　　安纯想着，不然就做个被感情冲昏头脑的傻子，反正被阮浣廷骗了也不会亏什么，他根本就看不见更差的可能。
　　“那你碰我吧。”安纯重新抬头，眼中的光闪烁着，“我希望是你让我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反正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再遇见阮浣廷，也不知道他爸什么时候会对他动真格，他想任性一点。
　　阮浣廷伸手摸上他耳朵的时候，安纯的手抓在他另一条手臂上，垂眼小声说：“如果你觉得被我弄脏了，不要全怪我。”
　　男人的手捏捏他的耳廓，轻吻落在眼角，连同话语流向唇际：“是我要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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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是十七岁时。
　　安纯从餐厅里《十七岁的雨季》的音乐中回过神来，只来得及想起一双眼角略微下垂的模糊眼睛。
　　但面前的情况不适合发着呆坐以待毙。
　　“你确实不是很差的人，但是我对你没有那方面的念头。”妆容精致的年轻女生坐在餐桌对面，言辞礼貌疏远，“希望你可以反思一下，以后跟我保持距离。”
　　不是谁安排的相亲对象，也不是网上奔现的网友，而是跟安纯在一个公司里工作的女同事，不在一个部门。
　　安纯在想是什么让她误会了，以至于今天特意找他出来吃饭说明。是帮其他部门带奶茶的时候因为她不在办公室所以特意问了同事她的去向然后去公司阳台送她奶茶那件事吗？还是公司聚餐的时候因为要去的地方顺路所以他帮忙把她扶到叫的车里？还是因为……
　　这姑娘会误会也不奇怪，安纯这时候想了想自己做的事，都挺暧昧不清，但当时他反应不过来，只是下意识去做这些事而已，根本没有目的。
　　刚才从网吧被这个女生叫出来的时候，桐子哥还搁那暗暗对他比大拇指进行鼓励，安纯此刻很忧郁，不知道等会儿回去怎么跟人解释，他被一个没考虑过要交往的人给甩了。
　　于子月有点不耐烦地道：“能不能不要发呆逃避了？好歹说句话啊。”
　　安纯忍下叹气的冲动，抓抓头发看她：“对不起，以后我注意。”
　　懒得解释，他都不知道这个女的名字里的月是哪一个字。
　　至于公司里会不会传他什么事，那更是不在乎了，他这么低调无聊的人，哪有可能产生什么有时效的谈资。
　　“其实我是不理解你。”于子月说话声音柔和了一些，“明明长得挺不错，偏偏不修边幅，瘦得有点不健康，性格也特别阴沉，说话给人的感觉像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你是不是家境不好？”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