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ay》snuggle

8、CHAPTER.08

　　路迁晚或许心知肚明他是什么样的，所以没将出国的打算在一开始就告知。
　　路迁晚说这是种依赖。
　　宋离突如其来一阵难以遏制的委屈。
　　路迁晚说他不是喜欢，而是依赖。
　　就算他真的有依赖，那这依赖必定也是以喜欢为前提的，路迁晚到底想让他怎样？
　　井水不犯河水这话他自己跟路迁晚说的时候说得轻巧，但实际上他跟路迁晚之间就是隔着看不见的隔水层，他在井里望着天上的星河，纵使那些光芒照耀着他，但他们两者未曾融为一体，互不干涉。
　　宋离将视线从天际那颗星上移开，厌倦了思考，闭眼断掉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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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任？”律所组长端着茶，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喝了口茶稳定心神，堪堪恢复平静，“啥时候谈的啊？分开多久了？”
　　宋离：“高二谈的，分开七年了。”
　　组长又喝一口茶，疑似心算了一会儿，咽下茶后忍不住冒出一声“靠”。
　　宋离吞声不敢言。
　　“啧，我看你跟咱们几个家伙一样对谈婚论嫁没兴趣，以为你也对爱情没兴趣。”组长脸上的惆怅要实体化了，“结果这他妈不是很让我尴尬吗，我可是真的大龄母胎单身。”
　　“也是，你这么好的条件在这种年纪还没谈过的几率低得很，我认识的那些个兄弟不是结婚好几年就是娃上幼儿园。”
　　宋离本身没想跟这种工作狂聊跟感情有关的事，但没准没谈过恋爱的人看得更清楚呢，能提点什么建议也是好的，起码组长比他多活好几年呢。
　　组长：“那你俩现在，能破镜重圆吗？”
　　宋离：“不是很能。”
　　“那浪费什么时间，”组长挠挠耳背，“他还来找你？你找个新对象呗，哪有人那么贱分手七年了还热脸贴冷屁股啊。”
　　宋离冒着汗消化这个听起来不怎么靠谱的提议。
　　组长：“正好，之前咱们帮打过经济纠纷案的那家连锁酒店的委托人团队你还有印象吗，有个姑娘挺中意你的，找时间交流一下？”
　　宋离：“其实我喜欢男性来着。”
　　组长猛灌一口茶捏扁杯子：“你小子，谈过恋爱就算了，还他妈是男同，你等会儿不会还要告诉我你其实变过性吧？”
　　这人说话经常性脱线不带褒贬，宋离早已习惯：“那倒没有，我天生性别男。”
　　“也行，”组长把杯子扔进垃圾桶里，“那个刚当上酒店主管的年轻小伙子也对你有好感，交流一下？”
　　宋离感到震撼：“谁？”
　　组长转头瞧他：“小郑啊，你没印象？没感觉到？”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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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离感觉自己多少是有些点儿背。
　　他是根本不知道酒店的小郑对他有什么想法，经济纠纷案是快半年之前的事了，他只记得酒店主管是个年轻男性，连名字都没怎么注意。
　　组长就很主动，看他没什么意见，立时掏出手机给那小郑打电话：“喂，小郑啊，我弘正老王，现在有空吗？”
　　“你宋哥想找你谈谈心，约个时间？”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一通操作比当初处理跨国案子预定航班还迅速利落，宋离完全没来得及阻止他。
　　王组长将手机放回兜里，大手一挥拍拍宋离：“后天晚上八点在岭嘉酒吧，加油。”
　　他连人长什么样都忘得干干净净了，他加什么油？
　　宋离按照约定时间赶到足足有三层的时尚酒吧里，有些眼熟的小郑从一楼吧台边站起来走过来迎接他，提议在一楼点单，然后去二楼边吃边聊。宋离之所以觉得自己点背，是因为他跟在小郑后边沿着旋转楼梯上楼，一抬眼便看见路迁晚和几个男女坐在二楼，桌上是琳琅满目的各色餐点以及酒饮。
　　应该都是路迁晚的同事，一两个人曾经跟路迁晚一样穿着白大褂穿过医院走廊。
　　宋离看过去的时候没跟路迁晚撞上视线，虽然他立刻跟着小郑朝另一边的空桌走了，但要说路迁晚注意不到他，他还真没这个自信。
　　这酒吧确实是个装修和氛围都非常不错的场合，路迁晚和朋友们会来这里很正常，但他俩正好撞见的概率应该不会很大吧？墨菲定律吗？非得出现这种他不想遇到的偶然。
　　小郑是真跟王组长说得一样对宋离有点倾心的意思，今晚的打扮有股子说不出来的青春性感，看得出来很上心，反观宋离自己就是刚下班的一身西装，只是临时回家放下包撤掉领带换下西装外套，衬衫外边随便套着一件驼色大衣，头发也没怎么打理，真是挺随便的。
　　“宋哥，你真帅。”小郑坐在他对面，在灯光下笑得如同山花烂漫。
　　酒吧里开着温度适宜的空调，穿着大衣有点闷，宋离脱掉大衣搭在椅背上方才落座，带着几分惭愧地回道：“没有，还是你比较漂亮。”
　　他是不知道这种场合该怎么对话，只能按照以往接待律所客户的方式来了。
　　小郑看着他笑得更开怀了。
　　真是见鬼，之前在律所见到这位小郑的时候对方还挺斯文严肃的，怎么现在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宋离特意挑了背对路迁晚那边的座位坐着，追求一个眼不见为净，可惜做不到耳不听为静，后边一直传来另一桌人笑着说话的声音。
　　小郑一直在主动跟他说话，宋离秉持着礼貌回应他，努力不让自己的注意力往另一个方向走。
　　“听老王说，宋哥以前跟人谈过？”
　　宋离脊背一僵：“对。”
　　小郑看了他一会儿，微微歪头，带着几分小心地问道：“他让你伤心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宋离的错觉，后边几步开外那一桌人的说话声好像忽然小了很多。
　　“没有。”宋离轻咳一声，“那时候都很年轻，只是不懂事而已。”
　　小郑眨巴眨巴眼，撑着脸叹气：“要是我在那种年纪遇到宋哥，死都不要跟你分手。”
　　宋离在他的注视中垂眼轻笑：“我那时候比现在幼稚，你不一定会喜欢我。”
　　小郑狡黠一笑：“我有说过我喜欢你吗？”
　　宋离这回确信了，路迁晚那桌的人，的确是都一言不发了。
　　他仿佛被迫陷入一出诡诞戏剧，进不得退不得，只能如此麻木地定在这个陌生的座位里，按照既定剧情往前走。
　　又是似曾相识的疲倦漫上心头，宋离支在椅子扶手上低头笑道：“那就是我想多了，对不起。”
　　小郑：“你没有。”
　　宋离垂眼沉默片刻，抬眼。
　　年轻俊秀的男生认真地看着他，周身都是酒吧温暖灯光，身上的毛衣暖融融，仿佛本身就在发光。
　　宋离忽然怔住。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