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ay》snuggle

5、CHAPTER.05

　　他说完这话都惊叹自己居然还有这手装糊涂的本事，想要踩上脚踏板继续骑着自行车前行，哪知路迁晚忽然松开手臂离开后座，他抬头就看见路迁晚站到他旁边，单肩背着书包，脸上没有表情，眼神却摄人。
　　确实绷着脸没有表情，但耳朵通红，连同两颊也泛红，眼睛里那一两点光像夜空中最亮的晚星。
　　宋离仰头看着他一时没说话，路迁晚情不自禁抬起一只手挡在鼻前扭头看别处，只是视线游走片刻，又强迫自己放下手转回来看宋离。
　　像是学那些赌石的人，对一块石头中有玉的事十分笃定，切开石头时发现其内果真是澄澈无暇的美玉，宋离大脑空白。
　　清风重新躁动起来，站在自行车边的男生低头看着定在车座上的人，最终红着耳朵俯身弯腰。
　　宋离的余光察觉到路迁晚将左手抓到自行车的车把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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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什么疯？？”
　　宋离把路迁晚推开，一脸惊怒。
　　他跟路迁晚在楼道灯光下的对峙并没持续多久，光线过了持续时间自动消失，宋离看着路迁晚在昏暗中朝他靠近，他的肩膀被按到一边墙上，接着下巴也被摁着仰起，唇被覆住。
　　曾经再怎么熟悉的亲吻，过了七年也显得陌生。
　　再度亮起的灯光下，路迁晚的神情变得有些阴郁，他站得距宋离很近，说话的声音带着几分压抑：“我说的话不是分手的意思。”
　　“那还能是什么意思？”宋离按在他胸口上的手依然使着往外推拒的力气，“哪怕你说要经历几年的异地恋我都不觉得有什么，什么叫我可以选择别人？”
　　“谁要你这种慷慨？我可以喜欢别人，你也可以？”
　　路迁晚：“不是，我只喜欢你。”
　　“只喜欢我的话说这种混账话？”宋离忽然觉得满腔都是怒火，明明七年前他都不曾如此生气，他红着眼瞪着路迁晚近在咫尺的成熟面容，像看仇人，“你以为你是谁，我跟你说过喜欢的人不想跟我在一起的话我就不会考虑跟他在一起，我明明一开始就跟你说过，我、”
　　路迁晚不顾他的反抗又吻过来，宋离扭头要避开，路迁晚不依不饶地吻他嘴角，吻他下颌，甚至吻到他耳畔。
　　刚才那杯焦糖玛奇朵，路迁晚就只喝一口而已，宋离现在尤其憎恨这人明明不会喝到底，浪费了那么一杯饮品，跟着他回家走了这么一路，呼吸间还带着那种扰人的甜意，落在他皮肤上的印记都残留温度。
　　直到宋离意识到抵抗只会起反作用，扭着头垂下抵住路迁晚的手，吻在他颈窝旁的人才停下来。
　　路迁晚稍稍离远，在只有两个人呼吸声的昏暗中注视宋离的轮廓。
　　“你有什么病？”宋离平复完呼吸，有些厌弃，“这一层楼又不是只住我一个人，别人回来出门碰见了怎么办？”
　　路迁晚：“那你让我进屋。”
　　宋离冷笑一声。
　　顿了顿，宋离才说话：“我为什么要让分手七年还性骚扰我的家伙非法入室？”
　　路迁晚沉默片刻才出声：“不愧是律所工作的人。”
　　宋离沉默。
　　“我只是怕你难过。”路迁晚低下头，“我以为那是不会让你难受的最好方式。”
　　“那时候我发现你好像很依赖我，一旦我消失你就会很不安，我不希望我不在会让你变得没有安全感，又正巧赶上导师推荐我去留学，所以我想着暂时分开，各自独立，将来更好地一起生活。”
　　宋离垂下看他的眼睛：“原来是我的错。”
　　路迁晚：“你没错，是我做得不对。”
　　“你先回去吧。”宋离靠在墙上，声音疲惫，“都上了一天的班，别浪费休息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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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现在甚至不需要刻意控制自己去想什么，很多东西会自己从我脑子里冒出来，感觉它们像是有独立意识一样，彼此之间都没有什么联系。”
　　“思维云集，思维联想障碍症状群，精神分裂症。”坐在办公桌后边的医生扶了一下眼镜，冷静道出一串词汇。
　　宋离茫然地看她。
　　医生扎着高马尾，刘海下的双眼垂着看手里文件：“过度勉强自己逃脱某段回忆会导致所有痛苦都被里人格承受，表里人格所承受的压力产生过大落差，会出现人格彼此独立……”
　　她话音一滞，抬眼看宋离一下，偏头思考片刻，摇头道：“你的情况还没那么严重，只是出现了思维云集的类似症状而已。”
　　“思维云集就是强制性思维，你自己没去想的东西不受你支配地出现在你脑子里。”
　　“你会有这种症状大概率是情感障碍所致，是不是有什么令你非常焦虑的存在？”
　　她的话语柔和笃定，宋离却已经开始冒汗：“怎么看出来的？”
　　“我初步认定你本来有可能患上的精神分裂症的临床分型为青春型。”医生放下文件，抬眼看着宋离的脸，“年轻的时候是不是经历过至今无法接受的分离？”
　　宋离愣怔半晌，问道：“为什么是本来有可能？”
　　“因为你现在看起来挺正常的，”医生支着下巴看他，“你朋友担心你所以带你来见我，不过我觉得我只需要分析一下你的苦恼就够了。”
　　“那个人还会回来吗？”
　　宋离出了会儿神，低头：“我不知道。”
　　“分离焦虑。”医生一锤定音，“小孩不想去上学想跟家长待在一块是分离焦虑，懂事的人不想跟在意的人分离也是分离焦虑。”
　　“你要做的不是说服自己接受孤独，你要看清楚自己的依赖。”
　　“连你自己都看不清楚的话，那个人如何知道你对他的感情是依赖还是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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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离突然惊醒。
　　他梦到了两年前被律所同事拉去心理诊所时的经历。
　　卧室里黯淡无光，宋离在被子里睁眼愣神好一会儿，忍不住揉一下眉心，而后翻了个身。
　　高中同学的话语突然在脑海里响起来：“宋离，送离，你家长给你起的名字真有意思。”
　　“咱们吃梨都说不能分梨，否则就会分离，你家里人直接给你起这么个名字，是不是想起反向作用，好让你不用老是跟人分离啊？”
　　他说的话多少有些令人摸不着头脑，以致宋离反应半天才理解：“反向作用是这么用的吗？”
　　这会儿好像一时无法入睡，宋离索性把手机摸到手里，打开网络搜索。
　　【反向作用，是心理防御机制的一种，指个人采取一种与原意相反的行动来控制内心的焦虑。
　　换言之，反向作用是人们在处理一些不能被接受的欲望与冲突时所采用的防御手段。为防止这些冲动爆发出来，不得不加强防御。其心理基础是因为内心的感情或冲动难以被他人所接受，为了加以抑制而采取与此相反的感情或行为。】
　　宋离熄屏手机放回床头柜上，叹了口气。
　　看不懂，睡觉吧。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