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ay》snuggle

3、CHAPTER.03

　　宋离没看他，听这话也听不出来路迁晚什么心情，但他就觉得心情像吃了苍蝇一样，情不自禁道：“你还能缺朋友不成？”
　　路迁晚：“比较缺你这一个。”
　　宋离：“我不缺你，别膈应我。”
　　路迁晚：“你不想看到我？”
　　染上黑墨的棉絮在宋离脑海里膨胀翻涌，无法再平静。他低头起身便往咖啡店外走，身后脚步声响了几声，手臂被抓住了。
　　宋离转头瞥一眼抓住他的那只手，视线上移到路迁晚肘弯处的衣褶，皱眉道：“干什么？”
　　路迁晚松开他，看着他眉眼嫌恶的脸，沉默片刻，低声道：“你这么讨厌我？”
　　“都不是小孩了，说什么喜欢讨厌？”宋离转过脸抚平衬衫袖子上的褶皱，“找一个拖你后腿的人做朋友，你怎么想的？”
　　路迁晚：“我没这样想过你。”
　　“跟我无关。”宋离拿出手机看一眼，“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等他头也不回地从人影熙攘的街上走回小区，乘上电梯到达所住楼层 ，将要走到门口时，终于还是忍无可忍地停下来：“你要跟到哪里？别告诉我你也住在这里。”
　　身后一直沉默跟随的人继续安静片刻，才低低出声：“你不能原谅我吗？”
　　“是我要求你原谅我。”宋离闭着眼感到烦躁，“放过我吧，我喜欢过你，但那已经是以前的事了。”
　　路迁晚：“你已经不愿意看我一眼了吗？”
　　路迁晚：“我这七年不敢经常想你，也不敢回来找你，怕你已经过得很好，看见我只会烦恼。”
　　“但是当初在一起的时候我想过，哪怕我们最后还是没有一起走下去，起码要能够成为跟朋友一样的关系，我可以不需要你，你也可以不用因为我不在而难过。”
　　“你还难过吗？”
　　宋离本来想的是，就让这个人把想说的话都说完，不管是挽留还是清算都随他便，说完了他俩就断掉，井水不犯河水。
　　他怎么可能不难过，这些年为了不想起路迁晚，他刻意分散自己的思维，思考跟路迁晚无关的各种事情，结果路迁晚一出现，他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维不跑向路迁晚。
　　他无法不难过。
　　宋离话里行间都是疲惫：“咱俩就当没认识过，行吗。”
　　路迁晚：“一定要这么极端吗？”
　　宋离脑子里一直紧绷的弦忽然间崩裂，他猛地转身去看路迁晚，无法在意自己是否面部崩坏：“够了没有？提分手的又不是我，你在死缠烂打些什么？”
　　楼道里的感应灯因为他的声音而亮起来，照亮路迁晚的身形。
　　白天在医院里偶然碰到身穿白大褂的路迁晚时，宋离不慎瞥见过他的脸，但比那一眼更快地移开了视线，因此并没看清路迁晚的脸。此刻路迁晚的脸在灯光下纤毫毕现，宋离产生过立刻转移目光的冲动。
　　但他跟什么杠上了似的，死死地将眼睛盯在路迁晚脸上。
　　路迁晚也看着他的眼睛，不曾偏离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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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不该如此介怀，宋离心知肚明自己如果想要真的表现出不在意这个人，就得妥协，而且得是一点激动情绪都不流露出来的释怀，不动声色往往更令人进退维艰，他如果生气反倒像是在告诉路迁晚，“我就是放不下”。
　　问题在于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放不下什么，他想要真的做到不在意过去，想要非常坦然地面对路迁晚，不想装作无关痛痒。
　　他俩的感情经历很普通，高中在一起，一同努力考上同一个大学，大三的时候路迁晚出国了，于是他俩分离。
　　这七年，他能在清醒的时候控制自己不去想有关路迁晚的事，但睡梦在他的可控范围之外，他总是想起来，高一第二学期的那时候，体育课刚结束的那个午间，有些差劲的多云天气，刚打完篮球的路迁晚，他自己手中刚从小卖部买来的冰水。
　　下课铃刚响过不久，路迁晚站在运动场外围大概是等人一起去吃午饭，宋离心情不好，捏着瓶水不想去食堂，想干脆去学校外边走走，吃点什么了回来睡午觉。
　　他刚往运动场出口走出几步，听见路迁晚叫他：“宋离？”
　　转头看去，额前鬓间沾着汗水的英俊男生正看着他，可能是怕汗流进眼里，抓起上身短袖下摆擦了一下额头，直接将本来就乱的刘海擦得一团糟，但明亮有神的眼睛依旧看回他。
　　宋离：“怎么了？”
　　“这该我问吧？”路迁晚朝他走近两步，“去学校外边有事？”
　　宋离转头看校门口的方向。
　　他刚在这所高中就读一个学期，母亲说要转学去另一个城区，因为父亲调职了，他们要搬家去隔壁城区，如果继续在这里上学，每天花在上下学上的时间得翻倍，上学早，放学到家晚，而且宋离一直自己骑自行车上学，父母也担心他在路上出事。
　　不是什么不留余地的建议，宋离听妈妈说转学这事的时候都没什么感觉，况且她还说要转去的学校已经联系好了，一切都是安排妥当的模样，就差他点头同意。
　　但他没立刻同意，他说要想想。
　　想了一周，昨天晚上父母找他谈话，问他想法，如果要转学的话，得开始准备手续了。
　　宋离在客厅里坐着，半天没说话，父亲看出些端倪，问是不是不乐意转学。
　　母亲有点惊讶：“舍不得同学吗？”
　　有吗？也算不上吧？跟同班同学相处的时间都没超过半年，何必不愿分离呢？宋离在心里劝自己半天，皱起眉还是觉得难言，冥冥之中有什么阻止他点头。
　　父亲没劝他深思，而是道：“没关系，不是非要转学，只是以后的两年多时间可能需要你辛苦一些，上下学有点麻烦。”
　　家长们都是很通情达理的人，这是件好事，无论如何挑不出坏处，但对于宋离来说，恰巧令他为难。
　　他知道父母都要工作本身已经很忙，还要花心思考虑他的教育问题和安全情况，真正麻烦的不是他，而是他们俩，这些他都想得到，但他心里那点不乐意依然像块固执的小石子，压在一角不肯滚走。
　　体育课结束后的这有限的时间里，刚运动过的路迁晚就站在他身前，宋离握着手里冰凉的矿泉水，忽然意识到他不想离开这所学校的原因就在他面前，活生生的。
　　宋离心底一片茫然。
　　他因为想继续看见路迁晚，所以不想转学离开？
　　为什么？
　　他俩虽然同班，但关系也就那样啊？班里的座位离得不远不近的，偶尔说一两句话，偶尔一群人一起笑，偶尔合作打扫卫生完成作业，这不是再平常不过了，连朋友都暂时够不上边啊？
　　难道就因为路迁晚在迎新晚会上的中指波及到他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