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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占有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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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过后,日落的时间理应一天比一天晚。然而,圣诞节距离冬至没有几天,天还是黑得很早。
不到七点,鹿江亭就处理完了今天最后一个预约,提前收工去和楼上的纯情男子团聚。然后——
“为什么要换西装?”
“嘘——不要问,我自有安排。”
于是,鹿江亭换好西装,又陪谭青驰回家换上三件式,以为是要去什么西餐厅吃饭。直到他发现谭青驰把车开进了高铁站停车场——
“真的要这样吗?”
谭青驰笑说:“都发车了你才问会不会晚了点?”
“行吧行吧。”这就是说走就走的旅行吗?好像还有点期待。可是……“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你说,你会不会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那种……”鹿江亭威胁的眼神成功令谭青驰老实起来,“咳咳,我们去隔壁省。”
到那家位于68层的旋转餐厅时,已经快十点了。
侍者确认过预约,引他们去窗边的位子就座。
窗外是旷远的夜景,浩如繁星的人造光一个个点亮黑暗的一隅,以某种浪漫的形式与月光争辉。
大概是为了突出夜景,室内灯光昏暗,每张餐桌上都点着两支复古风格的蜡烛,显得影影绰绰的。人们小声地交谈,只有零星的餐具脆响惊扰轻声播放中的爵士钢琴曲。
“你喜欢吗?”
鹿江亭点头:“谢谢你。”
“不,是我谢谢你。”谭青驰撑着下巴,和对面那个人温柔对视,“我以为没有机会和你来这里吃饭。谢谢你来,和我一起。”
座位还没有旋转够一圈,仅仅看了城市风景的75%,他们就离开了。
谭青驰着急在零点之前赶到最大的那棵圣诞树下。鹿江亭则——虽然不想承认,但穿着三件式的谭青驰实在太蛊了——着急探索他羽绒服里的西装里的背心里的衬衣里的奥秘。
谭青驰如愿以偿,紧紧挨着鹿江亭绕着那棵发着光的巨树走了五圈,还趁没人的时候抓着他的手塞进自己口袋,偷偷在里面牵着手。
而另一个人,今日对纯情游戏的耐心已几近透支。
一打开酒店房门,鹿江亭就挡在插卡取电开关和谭青驰中间,仰着脸看他。
房门随着惯性关上,室内只有淡淡月光。安静,被谭青驰拥抱他的动作制造出衣料的摩擦声响打破。
鹿江亭轻轻推开他,还是那样仰着脸看他。
这个笨蛋!纯情也要有个限度吧?非要让人把眼睛闭上并噘起嘴?要做到那种程度?
“你挡着插卡——”
鹿江亭无语冷笑一声,捧着他的脸就亲了上去。
谭青驰人是僵的,嘴唇是软的。鹿江亭十分克制,轻蹭,慢舔,抿复咬。
他已经很久没有亲吻一个人了。他很多年前就想亲吻这个人了。他心潮汹涌,却动作轻柔,轻颤的呼吸诉出难言的珍重。
头脑开始发蒙,整个人都嗡嗡的。
鹿江亭的手探进谭青驰敞开的羽绒服,解开他的西装扣子,又解开背心扣子,刚解开一颗衬衣扣子就不耐烦了,直接把衬衣从裤腰拽出来,双手顺着他干燥光滑的皮肤一路向上,摸到起起伏伏的胸口,掌心着迷于肌肉的触感而流连不去。
就在鹿江亭手转而往下的时候,谭青驰推开了他。
“……?”
谭青驰侧过身,小声说:“我们,会不会,进展太快了……”
“……”鹿江亭往下看了一眼,呼了口气,说,“谭青驰,你确定你喜欢我吗?”
“喜欢。”
“那你不想碰我?”
“想,但是……我们慢慢来不好吗?”
鹿江亭无言以对,满脑子的绮念也悻悻退场。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就,情节都发展到这里了,不做点什么简直有点不礼貌吧?他谭青驰居然就那样叫停了?
是自己年老色衰了?
还是……谭青驰害怕?
鹿江亭想起自己第一次做的情形,当时好像是混乱而且有点害怕,心里堆了很多很多顾虑。虽然后来事实证明那些顾虑都是没有必要的,但当时,零经验的人,站在新世界的大门前的人,难免会瞻前顾后。
这个解释让鹿江亭感到满意。他产生了一种面对后进生的感觉,就像高中帮谭青驰解答那些基础中的基础问题时那样。
这次也一样耐心地教他好了。
第二天,等谭青驰结束了出差的工作,他们在市里吃喝玩乐,就像普通的游客。鹿江亭心猿意马,满脑子都是“教学”工作的开展计划。
在回程的高铁上,他若无其事地说:“要不你搬到我那儿去?方便你上班。”
任何人都无法拒绝搬到公司附近这种好事吧!
“呃,我认床。”谭青驰答。
“……”
之后几天,谭青驰都只是来和他吃个晚饭,基本是吃完就走。
可以抱抱,可以亲亲,其他,没了。
鹿江亭觉得自己成了一辆反复熄火的车,还没坏,但快了。
每当他看到谭青驰那副柳下惠的样子,都会怀疑,这就是自己去年放荡的报应。
30号傍晚,汤达仁给鹿江亭发来了谭青驰主持年会的照片。他又穿着三件式,眉毛似乎修了一下,头发也不是上班时的规整样子,而是专门做了中分的造型。
“难怪咱都喜欢呢,这谁看了不迷糊!!!”
鹿江亭没回他,默默保存了原图,然后打开和谭青驰的对话框。
“结束了来找我。”
过了一会儿,汤达仁又发来一段视频,是谭青驰和陈美岱的合唱。
“他们这门亲事我同意了,嗨,有一种爱叫作放手……”
鹿江亭没回他,直接打开和谭青驰的对话框。
“别来了。”
谭青驰打了很多电话过来,鹿江亭都没接。
他一门心思做无氧运动,但这也无法让他平静。
他脱下汗湿的T恤,随手扔开,躺在地上盯着天花板。
好像是“嫉妒”,让自己束手无策的这种情绪。不能承认,承认就是认输。至于不认输能获得怎样的胜利,好像也说不清楚。
窗户那边传来闷声撞击,他坐起来,看见一个雪球在窗前碎裂。
三十岁的人了喂,还是会玩十几岁时的把戏。
他走到窗边,果然看到谭青驰在楼下朝他挥手。
那一瞬间,鹿江亭顿悟,嫉妒的解药是占有。
鹿江亭把钥匙扔给谭青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听着楼梯间虎虎生风的爬楼声传进来。
“江——!”
鹿江亭拉开门,一把把谭青驰拽进来,直接推到沙发上。
“你穿件上衣啊,很容易着凉的……”
“穿上衣?”鹿江亭笑了一声,慢慢跨坐在他的大腿上,“难道你看不出来我现在想干什么?”
谭青驰侧开头,躲避他的眼神:“我们——”
“——已经一个星期了,慢慢来也要有个限度吧?”
鹿江亭用额头蹭他的侧脸,轻吻他,试探着扒下他的羽绒服,伏在他颈间,用一种很慢的语速说:“你什么都不用想,一切都交给我。”
羽绒服被扔到一边,鹿江亭松开他的领带,直视他眼中无处遁形的不安,想将它连根拔起。
“相信我,嗯?”
谭青驰低下头,小声说:“不行……我不行。”
“……我说了你不用想那么多。”
谭青驰呼了口气,语气是死灰一样的平静:“江亭,是我不行。”
他的重音放在最后两个字,手放在鹿江亭跃跃欲试的部位:“我不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