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第 5 章 ...
-
21.
位于无风带的海面幽深寂静。
身形庞大的军舰破开水面匀速航行，翻起的波纹一圈圈扩散，巨大的暗影静静潜伏水底，似有顾忌，远远坠在船尾。
“他还跟着我们啊！”一个身穿海军制服头戴造型奇特的耸耳狗头帽子的男人随手向其扔下一大块带着残肉的骨架。
巨大的头颅自水面猛然窜出裂开那布满密密麻麻血腥锯齿的口以迅雷之势将还未触碰到海面的骨架吞噬。
你皱眉看着那巨大丑陋，顶端还带有一排褐色尖刺的背鳍再次隐入水下，海面残留的红晕染开来，不由开口：“如果卡普中将不每天给它投喂的话，我们也不会被它赖上。”
“哈哈哈别这么说嘛，万一路上食物不够了这家伙可就是咱们的储备粮了！”
“可这是巨型海王类。”
那狗头帽子转过来，方正的脸带着些不赞同：“都是鱼，怎么还歧视呢！莉雅上校，身为一名优秀的海军，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你梗了梗，转身回了船舱眼不见心不烦。
虽然这么做对自己的上司有些不敬，但为了不再看这个糟心的大叔让自己本就不怎么好的情绪更加郁结，接下来的几天里除了必须情况以外，你都一人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直到军舰靠岸，你脱下制服，换上了一身看起来很温柔的淡色长裙。卡普站在甲板上等你出来一同踩着船板下来，很久不见了的村长身后站着好几张熟悉的脸，看见你后挥着手同你问好。
风车村还是记忆中的模样，目光所及之处每个人的脸上都展着笑颜，让人无论带着什么样的心情，都能极快的松弛下来。你笑着一一回应，等看到那个总温温柔柔喊你莉雅姐的少女怀里坐着一个不太安分的小孩时，吃惊的伸手摸了摸那孩子滑嫩的小脸，问道：“原来玛琪诺这两年都结婚有了小孩了吗？好可爱，他叫什么名字？”
玛琪诺红着脸摇头，刚准备回话，怀里小孩就被一双大手卡着腋下拎起，那孩子懵懵懂懂，被卡普举着没轻没重的抛上抛下，然后被迫贴上一张大脸，逼问着有没有想爷爷啊之类的话。
你顿在原地，玛琪诺柔声解释道：“这是卡普中将的孙子，名字叫路飞，现时寄养在村长家里，路飞他很喜欢外面的东西，今天卡普中将回来，所以就一并带他过来了。”
“……他又把孙子寄养在别人家了啊。”
玛琪诺对你说的话有些不解，想起之前那个孩子，你望着那个被举高高开心的咿咿呀呀抱着卡普不松手示意还要的小路飞，突然很担忧他们的童年。
这种担忧一直持续到你和卡普安抚好小路飞，穿过山林抵达科尔波山。
22.
你坐在布置简单的客厅与那个套着背心的小孩对视。
掏出水果糖递过去，小孩的目光瞬间锁定，但还是警惕的没有伸手来拿。
“艾斯，你刚出生的时候我们见过哦。”
“你和臭老头是一样的吗？”
正和达旦说话的卡普耳尖的听到，回过头冲艾斯喊了一句：“你要喊我爷爷！臭小子！”
艾斯被突然吓了一跳，扭头对着卡普做了个鬼脸，卡普见状撸着袖子就要过来，你急忙扯过艾斯护在怀里，卡普指着艾斯对你说这小子不打不成器，你反驳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并当着卡普的面温声问艾斯为什么要叫爷爷臭老头，艾斯本不想回话，但在你剥下糖纸将糖喂给他后，舌尖舔舐着从未尝过的甜，小声说：“大家都这么叫的。”
“而且臭老头不也一直喊我臭小子吗！为什么他能喊我不能喊！”艾斯似乎知道现在的卡普打不着他，仰着头向卡普叫板。
小小的孩子鼓着圆圆的脸，脸颊上零星布着小雀斑在你怀里奶声奶气的质问，看见卡普又捏紧拳头时，还朝你缩了缩，小手紧攥着你的衣角。明明很紧张，却还梗着脖子非要和人家对峙。
你实在觉得可爱，忍不住笑出声夸他好样的，伸手摸了摸头，又觉得这黑色的发实在柔软。
“达旦——”
卡普面色不善的看向一旁战战兢兢的山贼一伙，那位体态宽广有着一头自头顶编下的橘红卷发的女首领极为流畅的带领着其他人土下座。
山贼们你一句我一句，解释并不是有意的，只是平时太烦躁了吐槽的稍微多了一些，不注意了一些，实在不是有意的并态度诚恳的发誓以后他们一定会注意言辞，拜托卡普饶过他们这次。
你逗弄着小艾斯要他叫自己姐姐，对外面的吵闹并不在意，察觉到艾斯对你的态度略有放松后，才轻拉着他双手四下打量，问他在这边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觉得被苛责对待。
小艾斯摇了摇头，说他觉得挺好的，还邀请你一起去玩。
你当然答应了他，但是你站在一处明显很危险的断崖边，见艾斯跃跃欲试的指着下方凹凸不平的石块示意你就这么攀爬着跳下去，并骄傲的说他常常这样玩，甚至有时候还能遇到很大很大的带着花纹的动物一起玩时，你再一次对山贼一伙的认知狠狠的刷新了。
到底是一群怎样粗心大意不负责任的人才会放心到让一个孩子独身一人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做这么危险的事而不闻不问！
山贼果然是山贼！
23.
“…第十一条，严格遵守安全原则，专人专守，一切危险事物及区域尽量远离并告知教导其危险因素及后果。”
“第十二条，日常交流使用文明用语，以身作则树立良好榜样，给予正确引导并培养好的习惯。”
“第十三条……”
昏黄的灯光下，数名面容凶恶的山贼端坐在前绞尽脑汁的默背你白天特意一条条拆开解释过的条例。
卡普坐在一旁自顾自扣着鼻孔，见山贼们卡壳后求助的望过来，摆摆手示意自求多福。
毕竟现在的你显然正在气头上，还是为了艾斯，于情于理他都没办法替他们说话。
你冷眼看着他们的动作，坐在长椅上等他们磕磕绊绊大致背完，手指点着桌面，幽深又黑亮的眼盯着他们沉沉不语，氛围在沉默中压抑，达旦不自在的动了动，主动向你保证：“我们一定会更加关注艾斯，按照上校的标准来好好教养，不会让艾斯受到任何伤害，上校放心，我们一定打起十二分精神竭尽全力好好照顾艾斯的！”
“那就要说到做到，达旦首领。”
仿若凝固的气氛在得到的回应中缓缓流动，达旦抹了把不存在的汗，暗暗对你上了心思。
你带着艾斯在寨子里认字，瞥到树后藏着的身影，在看到卡普后，回过眼指着报纸上的字轻声教读。
“莉雅对这个孩子很上心。你们之前的行为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达旦，我将艾斯放在这里，不是让他自生自灭的。”
“当…当然了卡普中将！今后我们会好好对艾斯的！”达旦几人本想偷偷观察那个看起来很不好搞的年轻上校，冷不丁被抓了现行还被敲打，赶紧挺直了背表明自己的衷心。
“那个…莉雅…我之前看过报纸上也有一个叫莉雅的，被称为正义女神…”矮小的多古拉现在达旦后面探出头。
卡普看了眼，戏谑的答道：“啊，你是说那个徒手杀了无数恶徒和海贼的正义女神莉雅？她不就在你们面前吗？”
另一个躲在达旦后面的山贼马古拉失手将抱着的菜掉下，目送卡普离开，一把抓住达旦，神色慌张：“怎么办老大！我们除了被卡普中将威胁蹲监狱，现在还被那个杀人狂盯上了啊啊啊！！”
24.
“你明天必须要离开吗？”小孩仰着头抱着你的腿，这么长时间过去，他对你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戒备。
“是啊，除非你爷爷的军舰坏掉，我明天是非走不可了。”你蹲下将他抱起，带他去摘昨晚说过的想要的果实。
“那让爷爷晚点走你是不是就可以留下来了？”
“不可以哦，爷爷的休假已经结束了，要回去工作。”
他唯一一次准备不惜以留下臭老头为代价来挽留这个温柔又对他很好的人还未实施就半路夭折，艾斯噘着嘴不开心的扭头搂住你的脖子，连拿到他之前最想要但是靠自己拿不到的果子也没能让他开心一点。
艾斯的性格是很活泼的又敏感的，哪怕对一些情绪懵懵懂懂，也可以下意识感受到周遭人的不同。
他从小就在这里长大，能接触的人很少，那个凶巴巴的男人婆总对他是很不耐烦，说如果不是没办法她才不想有这么个累赘，偶尔在自称爷爷的家伙来时，对他会掀起几分笑脸细声问他吃饱了没，等那人一走，就又会恢复到之前的样子，没人管他要做什么，也没人管他想什么。
所以一开始也很期待爷爷的出现，但是有一天爷爷也变了，突然揪着他说要让他成为什么海军，他挣扎说才不要，然后第一次被揍，脑壳痛的像是要裂开，他更奋力挣扎想要离开这里，但是结局当然是没能离开，反而又挨了几次，还说是什么充满爱的拳头。
凶巴巴的男人婆对他好，是因为臭老头来了。
臭老头对他好，是因为想让他去当什么海军，每次他一拒绝，就会原形毕露也变成凶巴巴。
但是这个人好像不会。
“怎么啦？”艾斯刚被你带着洗完脸躺下，那双水灵灵黑葡萄似的眼不管你干什么都牢牢追在你身上，你叠好他脱下的小背心，刚抬头就看到了他被你发现后有些躲闪的目光。
你起身过去替他拉好被子，他抿着嘴一声不吭，只好无奈的摸摸他的头和他说晚安。
他目送你出门，自己拉着被子又盖住了自己的半张脸，一翻身就看到了被放在他枕头旁的五颜六色的糖果。这是你白天发现他对你们的离开进行无声抗议后，笑问他这算是对她撒娇吗？这当然不是，男人怎么会撒娇！当时的你听到这样的反驳笑的快要拿不住笔，结果笑太久惹恼了他，最后巴巴拿糖果来和他和好。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消失，艾斯盯着糖看了半晌，埋头缩在了被子里。
你合上门，看了看坐在屋外还在埋头吃肉的卡普，想了想，还是下去坐在了旁边。
卡普百忙之中抬头，见是你，随口问你怎么还不出去。
“？”
“你不是打算要破坏我军舰上指挥室里的驱动系统吗？”
“开什么玩笑！”
“啊？哈哈哈哈哈我以为你这次能突然跟我来东海，中途还老问他们指挥室里哪个是驱动系统，是想破坏掉让军舰回不了马林梵多。”卡普大咧咧抓着肉，像是随口一说：“害我还以为你知道了大将候选考察里有你，所以才在船上反常的爱生气。”
“……”
“哈哈哈哈哈哈哈喝酒吗？”
“……”你一言难尽的接过酒，有些拿不准卡普是喝多了真随便一说，还是借着幌子诈你的真实想法。
你不动神色低头抿了一口，舌尖瞬间泛起辛辣。
25.
海军手册第二章第十一条，任何海兵拒绝升任而未有正当理由者，将暂停职位接受调查。
而你现在，最不能的就是被调查。
虽然乔伊总说担心萨奇前不如先担心担心自己，但只要有像萨卡斯基中将那样的人在，你就还是不能放心。
卡普一杯杯同你在夜色下谈论海军的正义，聊起他第一次想带你回本部，结果却被你一番弘势又言志的话拒绝，嘴边的酒灌下，卡普的态度平常的像和家中小辈问为什么今天不喜欢吃青菜了一般，问你：“莉雅是有了比自己的正义其他更重要的追求了吗？如果是以前的你，应该是很向往本部大将的位置的吧，那可是除了元帅以外最能代表海军强大战力的存在。”
“……那卡普中将为什么迟迟不升大将，明明实力这么厉害。”
“哈哈哈哈我啊，大概是本部觉得我太麻烦了吧，有时候总一不小心就搞砸一些事，身后的烂摊子一堆，还不如就让我当个中将继续在外头晃荡啦！”
我信你个鬼！
卡普被你白眼后的笑还是那么爽朗，他好像从来没有过什么烦心事，一把年纪还举止幼稚的捂着头哎呀呀说自己喝太多恐怕第二天什么都记不得了这可怎么办。
你无语的看着他那不打自招的蹩脚演技，刚别过头就被捏着肩膀掰回来大声指责为什么他回答完你的问题，你却不回答他的问题？
“莉雅！再这样我可要批评你了！”
卡普的难缠让你屈起胳膊捏了捏眉心，如果这样你都看不出卡普多少是知道了些什么后特意最后一天在这等你，那你确实也该洗洗睡了。
也难得让卡普耐心的在这铺垫了一晚上，你叹了口气：“……卡普中将到底想知道些什么？”
“莉雅提前知道考察名单了吧，和你关系好的那小子在指挥部混的不错，这种消息他知道后告诉了你也是很正常。”
你没有否认，听到卡普接着问起你不想参加考核是不是因为你那个已经找到了的亲人时，你心下暗叹了一声果然。
“在回答卡普中将的问题前，我想先知道中将怎么看待海军和海贼？他们之间，必然对立吗？”
“啊莉雅你还能问出这么刁钻的问题！”卡普一口呛住，看你像是看什么变异物种，然后悠悠坐回去后靠椅背翘起了二郎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如果站在海军的角度，那与海贼当然是对立的了，而且还是势如水火的那种。虽然也不能说海贼里没有好人，但他们大部分代表着恶，就像海军即使内部有恶心蛀虫的存在，但如果你的家乡受到了袭击，你身为平民，是想看到一艘海贼船来赌他是否带有善意，还是想看到一艘海军正规军舰破浪而来？所以……无论如何，海军的正义都不容置疑，既然你选择了正义，那就该坚定的走下去。”
“如果站在我个人的角度谈……那就是随便看啦哈哈哈哈，人嘛，不就是任性！而且加上前面的，莉雅你已经欠了我两个问题了！”
听完前半段正思考的你被这陡然转变的画风整的一愣，面前突然伸过来两根晃来晃去的手指，不停催促着你不要逃避问题，你挪了挪位置，开口隐瞒了一些，没有透露四皇，只说你确实找到了弟弟，但他却在幼时生存不下去时投靠了海贼。
“那个海贼团不同，我弟弟在那里很好，只是阴差阳错让我们之间的身份成了不能公开的秘密。我很清楚这次能破例参加考察的重要性，我也一直为自己的正义而骄傲，想要在此之间寻找一个平衡。但这次真的太突然了，我唯独不想在这个时候…被困在马林梵多，所以想了很多办法想避开，但又发现每个办法都行不通。”
头顶的发被人拍了拍，力道没轻没重的。卡普什么都没追问，反而站在你的角度替你想能躲开考察的办法，虽然每个都很不靠谱。
卡普被否决了太多次，后来直接瘫在椅子上，四肢大张耷拉着，仰头看黑沉沉的天。
“还好，你不是想要离开海军。前段日子你一直找各种借口出海，要不是每天真的打压了那么多海贼，我都差点以为莉雅躲考察是想去找你弟弟一起去当海贼了。”
“所以卡普中将特意堵在门口是以为我会在最后一天实施行动好叫你就地逮捕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怎么会呢！我一直很相信莉雅呢哈哈哈哈！莉雅能有什么行动哈哈哈哈这不是什么都没发生吗哈哈哈！”
卡普在你黑如锅底的脸色下笑的心虚，扶着桌边摇摇晃晃站起来想要装作喝多的样子若无其事的回房。
周边的树林窸窸窣窣，卡普忽然一顿，和你一起看向林间幽暗的路，那条路窄而长，可以一直通到山下。
昏暗的夜色下几个高大的身影结伴而来，不时有几声稚嫩的呜咽。你拉开椅子站起身，那边的身影顿了顿，然后快速跑动而来。
“卡普中将！莉雅上校！”
“我们的军舰被偷袭了！就是这个家伙！”
“他还溜进了控制室！！”
几个穿着制服头戴海军帽的海兵自黑暗中大喊着跑来，边上那个手里似乎还拎着个张牙舞爪嗷嗷叫的东西，他们走近将其向你们面前一递，那小东西突然安静下来捂着脑袋想埋头，却被海兵伸出的两根手指捏住下巴摆正，被迫将自己东一块西一块擦伤的脸露了出来，嘴一张，缺了半个牙的笑显得格外凄惨。
“…呦？”
“……”你和卡普一瞬间眼珠子瞪的圆溜，各自像是在头顶炸了个响雷，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艾斯！！！！”
“你是怎么跑出去的！！！”
你看着艾斯浑身破破烂烂像被什么抓过的衣服，刚想接过来，肩膀就被卡普死死摁住。
见你顿住回头，卡普收回手盯着艾斯冷笑一声，开始慢条斯理的挽着自己的袖子，双眼在黑暗中亮的惊人。
艾斯惊恐的看着那双紧握的拳一根根青筋暴起，挣扎着伸手想要离你近一些。
“姐姐！”
“卡普中将……”你试探着刚开口就被打断，卡普活动了一下脖颈，将你推向房间，然后接过艾斯就要向那被黑暗吞噬的深林中走去。
“喜欢跑？那今晚就正式开始预备海军的训练吧！……没用的别喊了，今晚谁来都救不了你，做好觉悟吧！你个小混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