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柴阿酒

6、第六章

　　陈家齐早就看过这部电影，觉着无聊，正打算拿出手机偷偷刷一会抖音，就隐约看到第一排有两个熟悉的身影，仔细辨认发现是严祁寒盛夏。

　　好家伙，他俩上前边看去了？那么会挑地方。

　　看这俩人笑着说话，逆光的身影很美好的样子，陈家齐的专业本能发作，拿出口袋里的ccd给他们录像。

　　构图光影都绝美，陈家齐心里默默夸赞自己，专业素养优秀得一批。

　　盛夏说话的时候和严祁寒贴的很近，俩人笑着对视片刻又各自移开视线。陈家齐看着便觉得他们之间的氛围有些熟悉，上次江北录的滑板的视频也有类似的感觉。

　　现在想想，可能更类似于校园爱情电影里主角之间的氛围吧。

　　陈家齐没打算把录的这一小段绝美视频发给江北，准备先发给盛夏看一看，如果他觉着合适便留着。

　　…

　　六月份开始，高考在即。

　　高三的班级都在主校区顶楼，盛夏他们的美术教室也在那一趟。每次他经过这些班级的时候，都会被高三紧张的气氛感染到，连带着走路的脚步也轻了许多。

　　包括自己班级的那群大佬也被气氛感染加紧学习，生怕期末考试被落下。

　　盛夏自己没什么感觉，他坐在美术教室里，手里临摹的题篇刻画到了最后阶段，于是开始心不在焉地盘算怎么给严祁寒过生日。

　　高考那两天会占用他们学校当考场，两天都是放假的，或许可以把江南江北还有陈家齐约出来，他们五个借机聚一聚，吃个饭唱唱歌什么的。

　　他可以假装晚上约严祁寒出去吃饭，把人带到包厢里之后让陈家齐放个彩带之类的，布置什么的都早早弄好，蛋糕也偷偷地提前订好，算是个小惊喜。

　　OK，就这么定了！

　　我简直就是一个惊喜谋划大师……

　　盛夏想好后开心地用力点了下头，表情十分振奋，动作幅度还不小。他抬头的时候正好跟门口的杨老师对视了一下，看得人一脸懵逼。

　　这孩子画完了是怎的？抽什么邪风？

　　下一秒，盛夏被杨老师拎着后脖子像拎小鸡一样提出教室。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诶呦杨导。”盛夏举手投降：“我知道错了。”

　　杨老师年轻的时候导演过网剧，所以同学都给他起外号叫杨导。他一米七出头的个子，却很敦实，拎着盛夏这么一个一米八几的小伙居然看起来丝毫不费力。

　　“上课溜号，放学不来画室画画，你还想不想好好念了？”杨导两手一掐腰气势汹汹：“让你好好听话跟难为你似的，就是不认真！就是不认真！”

　　“我错了，我错了老师。”盛夏立马乖乖地双手合十小声求饶：“我保证，以后每天放学都去画室好好画画，我不溜号，不行您罚我速写！多少张我都画！”

　　“唉，可别。”杨导早知道罚他速写也没用，丫画的那么快十张速写一会儿就搞定了，罚他跟没罚一样。

　　这么多年教的最难搞的小孩，盛夏绝对榜上有名。

　　又皮又不听话又淘气，每天不是在发呆就是在作妖，承认错误第一名但永远不改，偏偏画东西又很有天赋，文化课还很好，就是一点儿也坐不住，伤脑筋得很。

　　“下次再让我抓到你逃课，溜号，坐不住椅子，你就去别的老师班吧，我教不了你。”杨导无奈道。

　　“不不不不不，没有下次了。”盛夏别的不说，怕杨老师不教他倒是很真实：“保证没有下次了。”

　　笑得十分真诚朴实无害，好像他真的听进去了一样。

　　杨导摇摇头，拿他没办法，放人回屋继续画去了。

　　…

　　六月六号傍晚，放学后老师留下两组值日生值日打扫考场，盛夏也在其中。

　　贴好每一张桌子的名字之后，盛夏叫住了背上书包打算走的江北：“别走啊江北！老师说得等一会领导过来检查一遍，等他们检查完咱们一起走吧。”

　　“我跟我弟约好去打球来着，我先走了啊盛夏。”江北跑过来拍拍他肩膀：“开学请你吃好吃的。”

　　“哎好吧。”盛夏恹恹地答应着，无奈道：“你弟最近还总跟你出去打球，记得注意安全啊。”

　　“知道知道，放心吧有我在，不会有事的。”江北说。

　　江南有凝血功能障碍，小时候不过是摔了一跤就因为大出血进了医院，像个玻璃娃娃似的。江北之前很少让江南跟他一起打球，最近或许是捱不过他弟求吧，江南也总跟着打球了。

　　“还有，后天的事别忘了，到时候我提前给你发微信啊！”盛夏指的是严祁寒生日的事。

　　江北看了一眼手机便背着书包飞速出了门，一边大声答应道：“记着呢，放心吧！”

　　盛夏送走了江北，空荡荡的班级便剩他一个人。他觉着无聊，翻着翻着书包本想着先写点作业，突然就看到了崭新无比的历史必修一。

　　他们学校在黑龙江的偏远城市，高一分了文理之后，在理科班上文科的科目是基本上没人听的，大家的书都崭新得一批。

　　如果当初不那么中二就好了…

　　盛夏看着历史书封皮上的小文物，突然感觉悔不当初。怪就怪在他中考完太过自信，寻思着艺术生都不擅长理科都去选了文科，他偏要叛逆一把，果断选了一把理科。

　　现在看看他自己还没数学一科分高的理综成绩，只能怪自己年少轻狂不听劝。

　　盛夏翻开历史书，从第一页开始认真看了起来，还拿着根铅笔，专心致志地划一些他自以为是重点的东西。

　　严祁寒一进屋就看到盛夏在看历史书。

　　“为什么看历史？”

　　盛夏被突然出现在头顶的声音吓得一激灵：“卧槽，你怎么在。”

　　“来检查考场，帮忙。”严祁寒淡淡道：“我感觉我快成学校的义务劳动帮帮主了，活还蛮多。”

　　“你就是很像那种，学生会长，班长之类的，感觉在哪个学校应该都是吧。”盛夏把历史书放在一边，问道：“之前在北京，你是不是就是班长？”

　　严祁寒笑：“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盛夏得意地说道：“你不就是传说中的自带吸活体质，像领导似的，其实你不管说什么都有种让人莫名很想听的号召力，老师肯定都是愿意让这样的人当班长。”

　　“而且你们班班长不是下学期要转去师大附吗？到时候可能我小叔直接让你当班长了。”盛夏说。

　　严祁寒：“你认识我们班班长？”

　　“陆以笙，有时候一块打球。我记人记得都是蛮清楚的，基本上见过一次都能叫出来名字。”

　　“那你觉得自己记文综的话，会记得更好一些吗？”严祁寒轻声问。

　　盛夏怔住一秒，低头看着手里的历史书，上边还画着乱七八糟的线。

　　“应该会比理科好一些。”

　　“但是你还没有怎么接触过高中的文科，可能会跟你想象的不一样。”严祁寒手指无意碰着桌子，语气听着很温柔：“或许不比理科轻松也说不定。”

　　“其实我是想下学期转文科的，我觉得我可能还是更适合文科吧。”盛夏捏着铅笔，语气带着犹豫：“我还没跟我小叔说，落了几本书没有学，肯定是难的。”

　　“你要是决定了下学期转文科，我可以把落下那几本书给你讲。”严祁寒看着盛夏书上画的线，顺带了一句：“笔记什么的，先看我的就行。”

　　“嗯，等期末考试之后吧。”盛夏听了严祁寒的话，像是抱住了定海神针一般，瞬间觉得稳了不少：“先把期末考试这关过掉，暑假好好补一补文科的东西。”

　　“只是……还没太想好我小叔那边怎么说。”

　　盛夏扶额感觉有点头疼。盛子尧肯定又会觉得他想一出是一出，不听劝现在知道后悔了吧，然后被狠狠羞辱一番。

　　“他顶多就是羞辱你一顿，没事。”严祁寒像是想到了他在想什么，笑着说道：“只要是适合你、对你好的决定，他应该都会支持的。”

　　“总之不管怎么说，你想怎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傍晚的晚霞透过窗子照进室内，被分割过的阳光洒在严祁寒身上，就像许多年之前，一起放学值完日之后，严祁寒回头叫他的时候一样。

　　盛夏突然感觉到，自从严祁寒回到家之后，似乎是每一天放学后的傍晚，夕阳都是这样的好看。

　　或许在教室看到的晚霞都是美的，只是他之前没有欣赏的契机罢了。

　　盛夏没由来地感受到了一丝幸福，来自对渺茫未来的第一个信心。空落落的心也终于稳定下来：“好。”

　　“对了，我后天生日，你也来。”严祁寒突然通知道。

　　盛夏呆滞住了：“你说什么？”

　　“就是我后天生日，叫了江南江北还有陈家齐，咱们正好算是聚一聚。”严祁寒鼓捣着手指：“我也没叫别人，就咱们几个。”

　　“你什么时候通知的江南江北还有陈家齐？”盛夏问。

　　严祁寒抬头望天想了一下：“大概……刚放学之后？我正好碰到江南，直接跟他说了。”

　　盛夏扶额。

　　他是得有多傻，搞什么惊喜？这年头谁会不记得自己的生日，谁不会自己约要好的同学，需要他来搞什么惊喜？！

　　看着严祁寒满脸疑惑，盛夏更是自觉自作多情，连话都不想说了。

　　怪自己自作多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