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柴阿酒

59、第五十九章

　　江北订的饭店是离家有点远的一家串串香，不过离他和江南补习英语的地方很近。陈家齐吐槽他们只顾着自己方便，江北还很不服气，说他只不过是想让没来过这边的人都尝尝这边好吃的串串香。

　　盛夏从没来过江南江北补习的这一片，跟着严祁寒后边转来转去，完全看不懂方向，仿佛严祁寒才是待在家这边待得更久那个人，比他熟悉路熟悉一万倍。

　　“快到了吗，我怎么感觉一直在绕啊。”盛夏早就跟懵了，发出了怀疑的喊叫声。

　　严祁寒在前面刹车：“差不多就是这儿。”

　　“差不多？”盛夏环视了一圈周围的楼房，完全不知道哪栋才是他们要找的：“你这差不多的范围也太大了……”

　　“导航就导到这里，停了，在这等一会吧。”严祁寒丝毫不慌，下车拿出手机：“我现在给江北发微信。”

　　没等严祁寒找到和江北的对话框，马路对面就传来了某些人特别夸张的叫喊声：“盛夏！严祁寒！”

　　江北背着书包挥舞双臂，跳起来好高好高。一旁的江南还在看手机，听到声音往对面看了一眼，就又继续低头看手机了。

　　也不知道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江南过马路的时候眼睛几乎还黏在手机上，几乎没有抬头看车。

　　“什么鬼，原来你们过马路都不看车的吗？”严祁寒汗颜，觉得这样太危险了。

　　“说我吗？”江南这才抬了一下头，一扬下巴指向江北：“有他在反正。”

　　这是真的很信任自己亲哥了。

　　“哎呀没事，江南从小过马路不就不看路嘛，反正什么时候都有我在。”江北特别夸张地拍拍胸脯。

　　盛夏伸手拍了一巴掌江北的肩膀：“你这个样子才是最不靠谱的好不好！”

　　不过严祁寒看了一眼江北那副大大咧咧的傻缺样，仿佛哪天把自己卖了都不知道，还真是不明白江南的信任到底出自哪里。

　　盛夏也没觉得他们这样有什么危险，可能现在车子都礼让行人，这条马路上车子开得又慢，安全隐患没那么夸张，是自己想太多。

　　严祁寒没再想这事，跟在盛夏后边走了。

　　江北说的这家好吃的串串香周末几乎爆满，要不是提前定了位置，来了估计还要排队。他们这一行人都比较会挑吃饭的地方，人多，味道不错，就算不是那么惊艳的味道，也从来不会踩美食的雷。

　　“干杯干杯！”江北很久不出来吃饭，明显是又喝大了，声音洪亮动作夸张。一旁的江南一边举杯一边扶额，在想一会儿怎么把他哥弄回去。

　　盛夏自己守着一碗芝麻酱闷头吃得很香，陈家齐还很配合江北发疯，严祁寒在旁边不停给盛夏夹菜。

　　和平时的每一次聚餐相差无几，但就是要特别一些，因为这差不多也是高考之前最后一次聚餐了。

　　“下次咱们再一块吃饭，就是所有人都被想去的学校录取那时候。”陈家齐笑道：“到那时候，才是真的庆功宴。”

　　“肯定的！”

　　大家回答的声音如出一辙，都藏着对未来那一天的向往和期待。无数个挑灯夜战的日子，可能也就是为了能够高高兴兴地迎接那一天。

　　…

　　晚上严祁寒买完饭回家的时候，正看见盛夏把脑袋埋进卷子里，右手拼命写着，左手捂着腮帮子，眉头微微蹙着。

　　“牙还是疼吗？”严祁寒把包子放在了盛夏手边，盛夏没有抬头。

　　可能是因为中午吃的串串香太辣，又喝了很冰的饮料，盛夏感觉牙疼，是类似上火发炎的症状。晚上他因为中午吃得饱不是很饿，又牙疼，所以想吃点软软的包子。

　　博大烤冷面旁边那家关东煮有卖包子，不过他们都是早上去比较多，严祁寒不清楚晚上还有没有包子吃，买到的时候还有点惊讶。

　　“疼，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盛夏拿出一个包子，咬了一口，用不疼的那边牙齿嚼了嚼：“最近我的心情都挺好的啊，考试也都挺好的，怎么会又上火了？”

　　“有可能是延迟上火。”严祁寒跟盛夏吃东西，一边从手边堆成山的练习册里拿了一本，接着上次写的继续。

　　盛夏头一次听说这个说法：“什么是延迟上火？”

　　“就是国美出成绩那会儿，你不是挺伤心的嘛，那会上的火，估计要到现在才能发出来，大概是这样。”严祁寒咬着包子，说话含糊，但听起来吃得很香：“你牙疼应该还是因为上火，一吃辣的，更严重了。”

　　“那怎么办啊，会不会到高考之前都这样？很影响我学东西啊……”盛夏低头看看自己写的文综题，觉得头都大了，字确实跟江北说的一样，乱的有点看不清。

　　严祁寒笑道：“那倒是不至于，今天吃了药，估计明天就好了。”

　　“希望吧。”盛夏吃了包子觉得胃里舒服了很多：“今天真的吃顶了，胃也难受，牙也难受，还不如不去。”

　　严祁寒有点担心他的状态：“写不下去大题了，就练练选择去，当休息了。”

　　盛夏也觉得自己不想再练，拿出另一本必刷题文综选择，决定再试一试：“这本不知道考试之前能不能写完。”

　　距离高考还剩二十多天，盛夏并不是只有这一本题要做，而且他觉得这本的题有点难度，不太适合高考之前这段时间做。

　　“不用写完，挑几篇练练就行。”严祁寒说：“选择还是保持手感，达到这个标准就行。目前为止你的正确率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控制在十个以内。”

　　盛夏想起自己今天晨测的文综选择题就错了十二个，不禁汗颜，他这样都觉得自己错得算少了。

　　“我说的是尽量。”严祁寒补充道：“尽量控制就行，毕竟也不容易。”

　　严祁寒基本还能把对盛夏的要求控制在合理的范围之内，既不会让人感觉太难太艰巨，又能让他基本达到对自己的期望。当然盛夏想要做得更多更好，就是自己的事情了。

　　越临近高考就越紧张，盛夏控制不住让他俩每天上床睡觉的时候都在十一点，有的时候会一直写题感觉不到困，自然而然错过时间，等回神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二点。

　　盛夏写了两套文综选择题，一套错九道，一套错七道，都算控制的比较好。他抬头的时候发现严祁寒在写历史思维导图，这种整理时不时就会重新来一次。

　　严祁寒做这事的时候被打断不好，盛夏就看着他写，握着笔的手在画大括号的时候与纸面摩擦，声音很好听，严祁寒握着笔的手指节很好看。

　　有的时候盛夏这样观察的动作像在放空，有的时候会想很多事，比如明天的考试，比如剩下这段时间还想学的东西，比如高考那天会是什么状态，比如和严祁寒还不确定的以后。

　　想得太多也得不到任何答案，直到被严祁寒叫他的声音唤醒，回到现实，还是现实最最舒服。

　　“这应该是近代史第二遍。”严祁寒写完之后把这张A4纸递给盛夏：“感觉要比第一遍清晰，你也看看。”

　　所有内容都是严祁寒默背的，考试能考到的所有内容，都在他脑海里有着清晰的框架，需要用的时候随时都能调用出来。

　　“你是点读机呗？哪里不会点哪里。”盛夏笑道。

　　严祁寒当盛夏这是在夸他，问道：“现在牙还疼吗？”

　　“还是疼。”盛夏不笑了。

　　严祁寒蹙眉：“一点儿都没好吗？”

　　“一点都没好。”

　　盛夏这算是一半的实话，与其说比刚才的疼痛要轻了，不如说他有点习惯了，难忍的程度轻了些。

　　不过久违地想让严祁寒心疼一下他，所以没有怎么解释，权当自己依旧疼得不行。

　　“消炎药一点用都没有吗……要不要去打个消炎针？”严祁寒提议：“我听说打这个好得快，要不然今晚疼得睡不好觉该怎么办？”

　　“我不想打针。”盛夏放赖似的往桌子上一趴，一听打针就蔫了：“现在挺困的，应该不至于疼得睡不着。”

　　严祁寒想冲点盐水给他漱口，翻冰箱的时候正好翻到一块生姜——

　　盛夏看到就觉得大事不妙。

　　“也不含姜，味道太大了。”盛夏发出了无耻的抗议，简直是诚心想让严祁寒不知道拿他怎么办才好。

　　“打针，挺着，要不就含一块姜片睡觉。”严祁寒的笑容让盛夏看着有点发毛：“三选一反正。”

　　盛夏：“……”

　　含了片生姜上床之后，盛夏的眉毛就没舒展过。严祁寒关了灯躺在盛夏旁边，握着盛夏的左手让他攥拳，给盛夏按摩食指和拇指中间的穴位。

　　“按这里会不疼吗？”盛夏抬头问。

　　“不要说话，好好咬着。”严祁寒回答盛夏：“按这里应该能缓解，你睡吧，要是还疼就跟我说。”

　　盛夏闻言闭上了眼睛，他听话，虽然生姜味道很讨厌，但咬住了的确可以缓解疼痛。

　　严祁寒按揉穴位的动作很缓慢又很舒服，盛夏没睡着，能感觉到严祁寒按揉的动作越来越轻，越来越慢。

　　直到停下来的那一刻，盛夏睁开了眼睛。

　　严祁寒比他还要困，揉着揉着自己睡着了。盛夏觉得有趣，又不忍心做出动作吵醒严祁寒，只是顺势用左手握住他的手，才重新闭上了眼睛。

　　你真的有够爱我嘛。

　　盛夏在睡着的前一刻如此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