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柴阿酒

58、第五十八章

　　回去的时候盛夏跟严祁寒不约而同慢悠悠往回走，都想在晚上散一散步：“怎么大家搞得都像我已经考上了似的，明明还有文化课不知道够不够。”

　　“当然够了。”严祁寒双手都插在外套口袋里，笑道：“就是三模的成绩也是够的，你名次那么高，一定没问题的。”

　　“哪有那么多一定不一定，还是要好好努力的。”盛夏低着头看路，心不在焉地说：“照你这么讲，江南江北他们也是准清华北大了？那成绩岂不是稳稳的。”

　　严祁寒想了一会儿：“怎么说呢……要这样讲也不是不可以，反正能力是够了的。我们跟你们不一样，你们已经拿到一半的保证了，当然要比我们更稳妥。”

　　“所以只是‘更稳妥’而不是‘一定稳妥’啊，我还是很清醒的，文化课肯定是要越高越好，越高越稳，争取过五百，那才是最稳最稳的方案。”

　　盛夏抬头看向严祁寒，眼睛笑咪咪弯弯的：“现在将近四百七十分，到高考前破五百，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当然，你可是你诶！”严祁寒伸手揽住盛夏的肩膀：“哪有你想做做不成的事？只要是你想做成的，最后都会做到的。”

　　盛夏熟悉严祁寒，知道他的夸赞发自内心且十分诚恳，他自然是会对这种被全身心信任的感觉心动，靠向严祁寒的肩膀：“我现在真的很高兴。”

　　“我知道。”严祁寒笑道：“要去北京了，开心吧？”

　　“真的感觉这件事快要成为现实了，其实直到昨天我还觉得这种事应该是做梦。”

　　盛夏慢悠悠地走，继续说道：“昨天晚上我还在想，要是清华能有一个好成绩就好了，要是清华能有一个好成绩该多好，我会有多幸福多开心多踏实，今天居然真的实现了。”

　　“多好啊。”严祁寒说：“我实在是很替你高兴的。”

　　“你加把劲考到人大去。”盛夏怼了两下严祁寒的胳膊：“这样我们就都在北京了，跟原来计划的一样是不是？”

　　“希望吧。”一提到自己的话，严祁寒就没在笑了：“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考上，不够的话，报北京其他的学校也行。”

　　盛夏总觉得他太没自信：“你肯定可以的。”

　　只能说看着他们一个个都拿到一半保证的艺术生，慢慢踏实下来跌宕的心情，严祁寒他们的参考也只有自己每一次模考的成绩，会更加没底。其实就像盛夏说的一样，没有什么“一定”或“肯定”，未来的每一天都会有变数，这是谁也无法预测的。

　　他们所谓的“肯定”只是对一个人能力的肯定罢了，只是具备了考上这里的能力的话，不过是拿到了录取的一点点可能性，这点盛夏比任何人都明白。

　　“以后的事情走一步算一步，不一直都是这样的吗？”严祁寒说道：“如果非要说有什么‘肯定’的事情的话，我不会离开你，只有这一件事情。”

　　严祁寒在讲这话的时候像是陈述事实，仿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我信你。”盛夏推开家门，回头笑看着严祁寒：“这件事情，我是最相信的。”

　　虽然也是会有变数，无法预测的事情之一，跟之前讲的事情没有任何的不同，但盛夏就是相信。

　　这是唯一一件，不需要理由也可以相信的事情。

　　…

　　江北说要好好请盛夏和陈家齐吃顿饭，就当提前庆祝一下，选个大家都不补课的日子，四模考试之前一起吃顿饭。

　　也应该，差不多是他们高考之前最后一次聚餐了。

　　四模考试不分考场，听说题不难判卷不严，考完之后讲完卷子几乎就开始放假了，差不多在六月初，不算一次正式的考试，但是谁都不敢掉以轻心。

　　江北来他们班跟严祁寒说这件事的时候，盛夏正在写一张文综卷子上的历史大题，因为字太小所以头压得很低，江北叫他盛夏没有反应。

　　“盛夏。”江北又叫了他一遍：“这周日有时间不？几点能去吃饭。”

　　“哎呀都行啦，我又不补课，你问严祁寒不就行了。”盛夏终于听到了江北说话，头也不抬地说：“我就差这一道题了，你非要现在问我干嘛，再晚一会儿问我多好？”

　　严祁寒听盛夏语气像埋怨，笑着支走江北不让江北烦他，江北不以为然，脑袋凑过去看盛夏的卷子，一看龙飞凤舞满页都是密密麻麻的字，脑袋就大：“考试你不会也写这么乱吧？”

　　“谁写的乱了，你快走开。”盛夏终于写完了最后一道题，跟着严祁寒一起把江北往班级门口推：“我考试写得可工整了！不信你问严祁寒。”

　　“略略略，我才不问严祁寒，你俩是一伙的。”江北敌不过俩人一起推他，还在往三班门口移动，一边还要伸舌头做鬼脸，一副幼稚鬼模样。

　　到门口的时候江北一个踉跄，才发现撞到人了，回头就要道歉：“不要意思……哇，学姐？”

　　江北看到穿着常服的章语杨，还以为眼花时空错乱回到了去年。章语杨看到门口的江北，也十分疑惑地抬头看了一眼班级门牌号：“这屋不是三班吗？”

　　“是三班。”严祁寒回答。

　　江北像麻住了似的待在门口，盛夏往右看了一眼才发现，祝一洛也一起来了，她们俩手里提着花和牛奶礼盒，显然是来看老师的。

　　“在哪都能看到你小子，现在成绩咋样？”章语杨笑着看了看江北，发现现在看他要仰视好多：“你好像长个子了。”

　　“确实长了，我现在都快比盛夏高了。”江北一说这事就乐颠颠的，作势要跟盛夏比个子，被盛夏黑着脸躲开。

　　“午休之后下午第一节是语文课，现在苏姐应该在办公室，这层走廊中间右手边那个语文办公室。”严祁寒刚在和祝一洛说话，才知道她们来三班这边是来看语文老师的。

　　苏姐在调来教严祁寒他们班之前，一直教的都是上一届理点和文点两个班，她是祝一洛和章语杨最喜欢的语文老师。

　　“其他科任老师都在高一那边，比较好找，到这边来我们绕了半天，差点走错路。”祝一洛笑道：“我们才一年没回一中，变化真大，有点认不出来了。”

　　祝一洛和章语杨去年都考去了北大，分别是文科和理科的市状元，是从刚上高一到高考的常任第一名，跟江南江北是差不多的存在。

　　也是双胞胎俩最想成为的样子。

　　“牛奶是给同学们的。”祝一洛把一箱牛奶递给严祁寒：“上边有我和你杨杨姐写的高考祝福什么的，祝你们高考加油。”

　　“学姐！”江北看向祝一洛，食指疯狂指向自己：“我们班有嘛？”

　　章语杨笑道：“你们班早都发完了呀，你没有吗？”

　　“哇靠，我中午一直都在这边，我现在回去！”江北说着就要往楼上跑，一口气溜到走廊尽头，才挥舞着双臂跟学姐道别：“那我先走啦，学姐再见！”

　　祝一洛很礼貌地回应挥手，章语杨一扬下巴，算是道别。

　　严祁寒跟盛夏手里提着牛奶，头上飘过去一串省略号，已经不知作何感想。

　　走了连话都不跟他们俩说一声，也真是见色忘友，还得是江北。

　　牛奶是经典的小红罐，旺仔的245毫升铁罐装，一箱还是挺重的，不知道她们俩是怎么发得过来的。

　　每个同学回来午休之前都能看到桌子上放着的旺仔牛奶，上边用纸条贴着高考必胜之类的话，都是两个学姐手写的。好多同学知道牛奶是状元学姐送的，都像护身符似的保存着纸条，米若兮还夸张地拜了拜。

　　盛夏看她的动作，比自己拜娃娃的时候还要夸张，不由得笑道：“还真拜啊！”

　　“当然了，这是状元给的。”米若兮说：“而且这可是跟你学的，应该挺有效的嘛！”

　　班里跟盛夏关系好的同学都知道他清华下了个全国第五的好证，都特别替他高兴。这人在三班同学眼里一直都是很厉害的存在，理转文考进班级前列，画画那么牛，一年不学文化再回来之后，进步得又那么快，已经是大神级别的了。

　　严祁寒回头把自己的旺仔牛奶摆在了盛夏桌面上，拿手机给两瓶牛奶拍了一张照片。

　　“干嘛这么突然！”盛夏笑道：“没把我给拍进去吧？”

　　“拍进去咯。”严祁寒看着手机照片，睁着眼睛撒大谎：“都翻白眼咯盛夏！”

　　“严祁寒！你很幼稚嘛。”盛夏压着怒气去夺严祁寒的手机，又因为快要到午休时间了，压着声音不敢动作，严祁寒居然还主动把手机扔给了自己。

　　这才像话嘛。

　　盛夏拿过来看照片，没有拍到自己，取景框里满满塞着两个旺仔小人的脸，一共拍了三张。

　　再往前翻去，是他和严祁寒的晚饭，一起做的练习册，午休时偷拍盛夏的照片，都是他们俩这段时间一起经历的，高考备考阶段的记录。

　　盛夏把手机丢给了严祁寒，小声和他说了句拍得不错。

　　人生中这么重要的一段时间，和最重要的人一起度过，大概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