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柴阿酒

57、第五十七章

　　三模考试的时间定在下周四，这期间盛夏都是按计划好好复习的，成绩应该会比二模的时候高很多。即使这样，严祁寒也偶尔会注意到盛夏心不在焉的样子。

　　仿佛大脑放空似的表情，心里像是在担心什么一样。

　　每到这种时候严祁寒还是会敲一下盛夏的脑袋，强行将人的注意力转移回来。高三这段时间盛夏比以往做事都要认真得多，最近心不在焉的样子仿佛回到了高二那会儿。

　　盛夏最近嘴巴还起了泡，嘴角坏了，一张开嘴就扯得很疼，导致吃东西没什么食欲，也是因为心情差上了火。

　　严祁寒每天早上起来都给盛夏嘴角坏了的地方抹红霉素软膏，好几天也不见好，说这家伙有什么好担心的，上这么大火，其实心里知道盛夏在担心些什么。

　　清华考试晚出成绩也晚，别人都出完校考成绩安心学文化的时候，盛夏这种提心吊胆是不可避免的，怎么劝说其实用处不大，这种担心是本能。

　　不过盛夏还是能把握好分心的尺度，三模考得不错，469分，已经算是进步很大了。

　　“这次题也难，没关系的。”严祁寒手里拿着他们俩人的英语卷子，决定好好看一下盛夏出错的地方。

　　盛夏对这个成绩并不满意：“我以为三模会再高很多的，毕竟这一个月真的学了好多东西，我已经感觉复习得几乎不剩什么了……”

　　还是觉得不够，这个分数。

　　严祁寒觉得他对自己要求太高：“你这次的成绩在全班都排进前十五名了。”

　　“可我以前是前五名。”盛夏闷闷不乐地说。

　　严祁寒觉得盛夏这么和一年前的自己做比较，较真的傻样特别可爱，伸手揉了揉盛夏的头发，并没有再出言安慰什么。

　　盛夏经常洗头，频率差不多是一天半洗一次，所以头发时时刻刻都是柔软蓬松的，揉起来手感很好。

　　“不要烦我。”盛夏垂着脑袋，虽然被揉脑袋挺舒服的，但他现在的心情就是有点烦躁：“我很害怕，没大学上的人会变成我。”

　　“说什么呢？”严祁寒笑着问，觉得这家伙想的有点过分了：“如果你都没大学上的话，别的同学还怎么学了？这话不要乱学。”

　　“哦。”盛夏懒得反驳，也觉得严祁寒说得有道理，但就是依旧有些焦虑，趴着不动，也不想再看一眼英语卷子。

　　这样的状态学习也是学不进去的，严祁寒把桌子上散乱的笔收拾起来，起身拿上外套：“走，带你出去玩。”

　　盛夏脑袋抬起来了一点，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严祁寒，满眼疑惑：“不看看英语错题吗？”

　　“你现在又学不进去。”严祁寒的语气更多是觉得人可爱似的宠溺，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回来再看错题就行，不差这一会儿了。你不想出去玩儿吗？还是现在就睡觉。”

　　“想出去玩。”盛夏眼睛亮亮的，还是说了实话：“去哪玩呢？”

　　严祁寒决定出门是临时起意，下了晚自习之后，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这不大点的小城市，其实不见得有什么夜间活动，和长沙那种完全是不一样的。

　　“想去吃自助吗？就之前过年咱们一起去的那家。”严祁寒突然想到：“他们家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

　　“这么一说我突然就感觉有点饿了。”盛夏笑道。

　　他不喜欢在半夜吃太多东西，但今天可能就是想出门，想吃点好的，肯定不算考得好给自己的奖励，就算是考得不理想，也权当安慰自己一下，这便是他给自己找的理由。

　　出门之前严祁寒把手机拿给他，盛夏解开锁屏照例看了一圈小红书，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严祁寒心里大致能想到出了什么事，因为几乎也不会有其他的事情让盛夏反应这么强烈，于是凑过去问道：“出成绩了？”

　　“应该是要出了。”盛夏心跳瞬间快了好多，他知道这是自己最后一次面对这种事了，紧张之余还有一种临近解脱的快感，莫名有点心情复杂。

　　突如其来发生的事情让严祁寒也有点犹豫：“还出发吗？”

　　“走，没什么事，估计还要好久才出呢。”盛夏穿上外套，跟在严祁寒后边下了楼，语气装得和没事人似的：“这大半夜说要出成绩还是第一次见，真不愧是清华。”

　　严祁寒听盛夏的语气想乐，知道他紧张。没出成绩之前都罕见地焦虑了，临到头来装作平常心的模样，其实就是紧张的另一种表现。

　　进了烤肉店拿了几盘吃的还有炸鸡，盛夏突然坐在严祁寒旁边说：“你不用担心我也不用安慰我，我一点都没紧张的。”

　　严祁寒：“……”

　　“我并没有安慰你的打算。”严祁寒已经把一盘五花肉倒在了烤盘上，拿钳子随便翻了几个个儿：“今晚之后你就自由了，就可以毫无顾忌地放心学习了。”

　　“一定要快点出啊……希望是个好结果。”盛夏做了个祈祷的手势，就是方向怪怪的，像对着烤肉祈祷。

　　严祁寒笑他，让他多吃点。

　　最近盛夏也有经常注意到陈家齐学习时的神态，不说有多专注，至少比前一阵子放松多了，笑的时候也多多了。有的时候也会发发呆，幻想幻想离得很近的未来。

　　对于美术生来说，他们要比文化生更有可能快一点知道未来四年的归宿。高考之前这段时间别人可能是迷茫的，而他们的状态就是可以坚定地朝着一个已知的目标走去，是一种甜蜜的努力过程。

　　因为得到结果，几乎可以说只是时间的问题。

　　盛夏很羡慕他们这种状态，也希望自己来一个稳稳的保底院校，踏踏实实地继续接下来的学习。

　　现在能否得到这个踏实学习的机会，也就在今晚确定了。

　　“手机拿远一点，别嘣到油。”严祁寒提醒盛夏。这人一直亮着手机屏幕等成绩，吃东西还挺香的，已经比前两次查成绩之前的状态要稳很多。

　　或许照他说的，高考查成绩不会紧张了，也是说不定的事情。

　　严祁寒心里这么想着，眼睁睁看着盛夏夹起来一块牛肉粒，各沾了一遍酱碟里的三中酱，然后也各沾了一遍干料碟里的三种干料，最后面无表情送进嘴里。

　　严祁寒：“……”

　　看来还是很紧张的。

　　“好吃吗？”严祁寒发自内心询问了一下，是真的好奇沾了各种料之后是什么味。

　　盛夏点点头：“好吃。”

　　他以为上火嘴角疼，已经好几天没好好吃饭了，更别提吃什么美食或者大餐，完全提不起来这样做的欲望。

　　今天可能也是好了一点，吃得很香，也是真的觉得这么蘸料好吃。

　　严祁寒信了，冒死学了一下盛夏的蘸法，咸的他直咳嗽。

　　“太香了，上次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他家最好吃。”盛夏用生菜卷了一片肉，还是各种蘸料，送进嘴里。

　　“你也悠着点，别弄太咸，嘴还没好呢。”严祁寒提醒他。

　　盛夏觉得要不是严祁寒提醒他他还不记得嘴坏了这码子事，吃东西吃好了的时候他没有那么多精力想太多，包括出成绩的事。

　　等看到成绩出来的时候，盛夏正在吃辛拉面，一口汤呛在嗓子眼儿里面，咳嗽了半天，话都没说利索。

　　“出了吗？”严祁寒凑过来看盛夏的手机。

　　“出了，咳……咳。”盛夏拍拍胸口，把手机界面调出来，交给严祁寒：“你帮我查吧，我感觉这样好像能比我自己查好一点。”

　　上次国美的时候就是，不管结果怎么说，确实心里能好一点，没有那种要窒息的惊吓感。

　　严祁寒输入盛夏的学号，深吸了一口气，点了查询键。

　　盛夏低头吃东西，心还是蹦蹦直跳，严祁寒这次没一直不说话，只是说还没查出来，现在查的人很多。

　　因为严祁寒也知道，一直不说话的话，盛夏还要像上次一样，以为自己没合格，所以必须在查成绩输验证码这个过程反复进行的过程中，发出些能让盛夏不那么紧张的声音，比如闲聊。

　　“卧槽！”

　　成绩一下就刷新了出来，严祁寒瞪大了双眼：“卧槽好牛啊，是第五！盛夏！”

　　盛夏立马抬起头凑过手机来看：“什么第五，全国第五吗？”

　　“是！绝对是，反正我就看得懂名次。”严祁寒激动得把手机往盛夏手心里塞：“这是没问题了对吧？”

　　盛夏反反复复看了半天成绩的界面，发现的确是第五名，一个他想都不敢想的好成绩。

　　学画画以来的自信心被几场考试不理想的结果打得刚开始有些动摇，这一个全国第五名，又让盛夏觉得，自己还是那个那么厉害的家伙。

　　好结果，终于等到了。

　　“我好牛逼啊严祁寒。”盛夏说话的声音带上哭腔，眼泪从眼眶里止不住地往外流，眼前一片模糊，像发了洪水，怎么都止不住。

　　面对那几个不好的结果，难受的时候，盛夏都忍住了没有哭。得到了最后的最好的结果，盛夏实在忍不住眼泪。

　　凉渝老师说的，严祁寒说的，结果不会差的，是对的，它终于实现了。

　　盛夏终于等到这个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