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柴阿酒

40、第四十章

　　十二月的天水湖广场人比较少，因为天冷，湖面结冰冻得特别实诚，盛夏就拉着严祁寒跑到湖面打出溜滑。

　　泡泡在天上飞，像海鸥之类的大鸟，没人会觉得这白色生物会是鸭子。

　　严祁寒抬头看天上，觉得不愧是盛夏养的小鸭子，这么能飞。

　　盛夏找了一块溜光的冰面，来回出溜了好几次，他跟严祁寒闲聊：“你周末都不补课，真好，年级前十里头应该只有你不补课。”

　　“我烦补课。”严祁寒说道：“而且我自己一直都感觉，补课应该是有弱科的时候才能叫做补课。我现在应该不是很需要补。”

　　何止不需要，完全没有偏科。

　　起初数学成绩不好，严祁寒也是补过课的，后来可能是觉得自己做题也能慢慢提升上来，遂放弃了补课。

　　他现在不是很想在补课这方面花钱，因为高中生补课费用很贵，能自己办成的事就自己办。

　　盛夏玩了一会觉得无聊，叫了泡泡回来：“小叔可能知道咱们俩的事了。”

　　周五那天中午他和严祁寒坐一块睡，醒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他小叔一言难尽的表情，就知道这人肯定脑补了不少。

　　盛夏心想，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自己和严祁寒已经不知道同床共枕多少次了。

　　不过问题不大。

　　“嗯，我也感觉。”严祁寒跟着盛夏并排往回走：“那你要跟他说吗？”

　　“不说。”盛夏道：“看出来的话他也不会找我问话，顶多影响成绩了会说两句，早恋他不管。”

　　“以前也没管过？”严祁寒说的是他初三时候跟付煜谈对象的事。

　　“没影响成绩所以不管吧，初三那会他能看出来我也是挺佩服的，我什么都没干。”盛夏接着说：“这事连江北都不知道。”

　　严祁寒调侃：“江北看不出来，那很正常。”

　　毕竟智商在那，一方面特别厉害的话，另一方面肯定脑干缺失。

　　盛夏发现现在提起来前男友，严祁寒不会吃醋了，是很大的进步。可能也是吃着吃着发现，确实没什么醋可吃，所以干脆不吃了。

　　“我小叔就把这种事当普通早恋处理，而且他也没什么家长的样，除了成绩别的都不管。”盛夏突然想起来点事，不禁笑了：“还有要给我花钱，再就没了。”

　　除去这层关系，他和盛子尧也就是跟朋友差不多，的确没有家长的感觉。

　　“我爸那边的话……反正以后再跟他说吧。”严祁寒苦恼地想了想：“可以一点一点慢慢告诉他，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

　　盛夏一想起来严律就浑身起鸡皮疙瘩，完全不敢想象对着这人该怎么出柜：“这太可怕了……”

　　“没关系。”严祁寒笑道：“这个我来解决就好。”

　　严祁寒的话总让人有种放心的感觉，也难怪总是把班长给他当。定海神针一般，无论说什么都会让人特别安心。

　　…

　　盛夏拿着作业去严祁寒家的时候，正好撞上严祁寒跟他爸打视频。

　　说曹操曹操到。

　　盛夏恨不得一点声音都不发出，犹豫半天没敢进屋，那边严律还是听到了门开的动静——

　　“谁来了？”严律问了一句。

　　某盛姓男子做贼心虚，拐了人家的儿子，吓得差点一激灵跑回家。

　　“盛夏。”严祁寒丝毫没意识到危险性，还摆摆手招呼盛夏过来。

　　盛夏只能硬着头皮往严祁寒旁边挪，跟那边打招呼：“叔叔好。”

　　“看看盛夏。”严律表现得就像盛夏是他儿子一样，凑近了屏幕仔细看了一会：“变样了跟小时候比，是不长个了？”

　　父子俩笑起来如出一辙，就是严律无论作什么表情都会不自觉带上几分威严，盛夏还是觉得挺吓人的。

　　“没有我高。”严祁寒在旁边调侃道。

　　严律不理自己儿子，还在跟盛夏说话：“放假了来北京玩儿，跟严祁寒一块，什么时候去集训？”

　　“明年三月份就走。”盛夏装作特别乖巧地回答：“去沈阳。”

　　“沈阳好，沈阳离家近。”严律还在处理工作，眼神一直没怎么离开过电脑。

　　这样的动作跟严祁寒记笔记做题的时候一模一样，唠嗑完全不影响工作，好优点都是遗传的。

　　严律跟盛夏又闲聊了几句，盛夏一直都是比较紧张的状态，没聊多久严祁寒就把手机拿回来了。

　　盛夏感觉松了一口气。

　　他有一种女婿或者儿媳妇面对未来爸爸的感觉，完全跟前几年是不一样的心态，更何况严律的态度一直是把自己当儿子似的，让盛夏感觉更紧张了。

　　等严祁寒打视频的时间里盛夏一直都在旁边写练习册，坐得规规矩矩，完全不像平时往床上一摊，就跟手机摄像头能照到他一样。

　　紧张得严祁寒都要绷不住乐。

　　盛夏听了严律跟严祁寒商量过年的事，严祁寒今年应该是要去他妈妈那边过年，因为已经很多年没去过了。只是年三十去吃顿饭，初一就回来。

　　毕竟那个地方，严祁寒也不是很想久待。

　　“今年过年阿姨回来吗？”撂了视频电话之后，严祁寒问在一旁的盛夏。

　　盛夏在写英语，本来就学得心不在焉：“不回。而且今年过年我小叔要跟小田姐回北京，我是蹭不到年夜饭了——他要跟小秦哥坐一桌吃饭诶！我总觉得好神奇。”

　　说罢他又突然想起来什么：“可以去江南他们家蹭饭。”

　　严祁寒笑道：“也挺好的，你们几个可以一起过年。”

　　盛夏想了想，他这样过年没有家人陪的，或许会比严祁寒这个有家人陪的过得更高兴一些。面对妈妈和继父那一大家子，严祁寒是怎么说也不可能开心得起来的。

　　“不写了。”盛夏一伸手把英语卷子撇到桌子上，放弃了挣扎：“我真烦学英语。”

　　“就跟我烦学数学一样。”严祁寒附和。

　　“但是也不一样。”盛夏又说道：“你学数学虽然不喜欢，也能逼自己认真学下去，完全没有被绑架的感觉。”

　　盛夏把这种不想学还必须学的状态比作“被绑架”，算是比较贴切的说法。

　　“可能是没找对方法。”严祁寒说：“我一开始弄数学就是一点方法没有，完全没有头绪该怎么办，做不上来题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做对，所以没动力也没兴趣学。”

　　“根本原因还是没有学习的动力，其实只要刹下心来着手去做了，慢慢都会看到成效的。”

　　有兴趣去着手学习，取得成效，更有学习的动力，是一个良性循环的过程。但如果一开始没有兴趣的话，就无法开始这个良性的循环。

　　盛夏感觉自己在英语方面的这个“良性循环”算是开了个紧紧巴巴的头儿，还是需要保持住认真去做一段时间，或许就能慢慢好很多。

　　“什么时候才能不用学自己不擅长的学科。”盛夏抱怨道：“上大学我们倒是不用学数学了，就是英语还得一直学，根本没有个头。”

　　严祁寒听了他们上大学不用学数学，羡慕得不行：“你们不用学数学，感觉就已经很好了。”

　　“不知道你们用不用学。”盛夏说的是严祁寒以后想报的法学专业。

　　“到时候问问我爸。”严祁寒回答。

　　盛夏一听严祁寒提起严律，就想捂脸：“他还把我当成你的好朋友，可你现在已经是我对象了，我心里头说不上来，总感觉有点……奇怪。”

　　严祁寒也坐到床上，搓了搓盛夏的手：“慢慢来，早晚都要让他知道的。”

　　盛夏想了想还是拿起来扔到一边的英语卷子，咬咬牙翻译难懂的阅读。

　　…

　　公开课这天正好是圣诞节，虽然学校不提倡过洋节，像小学那样布置教室又撒欢地玩儿是不可能了。但不妨碍大家可以借着这个由头开心一下，互相送些礼物。

　　盛夏小时候特别喜欢圣诞节，因为相信圣诞老人的传说是真的，他和严祁寒在前一天晚上许愿想要的东西，第二天早上就会出现在床头，装进圣诞老人专属礼物盒。

　　后来盛夏才知道，所谓的圣诞老人是严爷爷扮的，礼物是趁着他俩睡着，偷偷放在床头的。

　　算是哄孩子玩，而且很奏效。

　　陈家齐做了很多小饼干分给大家，是很好看的圣诞树造型，还带上了盛子尧那份。

　　盛子尧没怎么多欣赏就吃了，他还在反反复复检查课件和教室的设备，生怕出什么问题。

　　结果是公开课效果不错，平时大家上数学课都困得脑袋耷拉着，今天一个个都特别有精神，回答问题举手也积极，完全出乎班主任的预料。

　　为了奖励大家的优秀表现，盛子尧自己掏钱买了糖葫芦分给大家，还都是那种十块钱一个的草莓糖葫芦。

　　“盛夏，一会你跟严祁寒去外头取一下糖葫芦。”盛子尧又开始使唤人。

　　盛夏摆摆手示意遵命：“放在哪？”

　　盛子尧说埋在窗户外面的雪那。

　　盛夏：“……”

　　东北大冬天这点绝对好，不管是冰棍冰糕糖葫芦，放在外头绝对不可能化，很好地弥补了学校里没有冰箱的问题。

　　晚上自习课大家一起吃糖葫芦唠嗑，没人想学习，毕竟是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可以放松的节日，都在起哄让班主任唱歌。

　　盛子尧一开始还推脱，后来实在熬不过，用手机放伴奏，唱了一首《只只》。

　　盛夏觉得这人也就这首歌唱得最熟练不过，当场给人录了下来，发给了小田姐。

　　小田姐回复了他一个比心的表情包。

　　莫名被秀了一脸恩爱。

　　盛夏乐得，把聊天记录截屏发给了严祁寒。他和严祁寒座位几乎算是挨着，盛夏也非要以这样的方式分享给他。

　　果不其然，严祁寒低头在书桌堂里看了眼手机，肩膀轻微抖了一下，应该是笑得。

　　盛子尧唱完有人起哄让盛夏唱歌，估计是陈家齐开的头。

　　不得不说班级里大家起哄厉害的很，陈家齐大声叫盛夏的名字，说盛夏唱歌好听，耿泗安在最后一排拍手，人没上台先鼓上了掌。老师和同学一起配合着起哄，效果极佳。

　　盛夏本就在偷偷玩手机，心虚得很，听到大家叫自己名字，差点没手抖把手机扔出去。

　　“我唱？”盛夏指指自己，跟当时让他当主唱的反应一样。

　　“快上来。”盛子尧这会知道幸灾乐祸了，赶紧把讲台位置让出来：“咱班的主唱先表演一下，省的到时候上台紧张。”

　　盛夏呲牙一笑，拿着手机上了讲台。

　　“唱个啥呢。”盛夏在自己的收藏的音乐列表翻了半天，选了一首比较擅长的。

　　“唱个我自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