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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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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祁寒回来的时候身上裹着一身寒气,兜里揣着四五种药。他问了药店的大夫,又把百度上提到的止痛和活血化瘀的药都买回来了。
“都吃?”盛夏不可置信地问。
“不能都吃。”严祁寒哭笑不得:“我问过大夫了,先吃点布洛芬看看,要是还疼就吃点这个活血化瘀的。”
盛夏其实刚才自己在家的时候都不怎么疼了,这会儿看到药下意识感觉胳膊开始发疼,估计是贱的慌:“吃点布洛芬应该就好了。”
严祁寒烧了小半杯水,正好够盛夏吃药用的。伺候人伺候了半天,他再坐下来拿出本子的时候,已经将近九点半了。
盛夏自己其实也没动两笔,总共写了一页笔记都不到。但他其实一点也不着慌。
或许跟严祁寒在一块,确实有抵抗焦虑的功效。从前他要是这个点儿才正经开始写作业,那肯定就慌得找不着边了。肯定写两笔就犯困,心里想着糊弄糊弄赶紧过去算,这其实就是心理原因作祟。
当然有人陪着就不一样的。
有人陪着你踏踏实实地写,一样接一样慢慢弄完,他不着忙你也不着慌,俩人看着慢吞吞写着字,一点不见快的样子,其实写得要比盛夏自己一个人着急的时候快多了。
圆圆老师让他们整理笔记这个活儿盛夏是很乐意干的,他写东西像写书法一样龙飞凤舞,横线格子困不住一般,人人看了都要夸一手好字,就是考试千万别用。考试还是严祁寒的字体更加吃香。他俩最喜欢在写历史笔记的时候互相欣赏对方的字,也是在欣赏对方身上自己没有的优点。
盛夏欣赏严祁寒的秀气,严祁寒欣赏盛夏的洒脱。
不过盛夏现在左手写的字失去了欣赏价值,还比之前慢了一倍不止:“这篇笔记将成为我这整本笔记最丢人的存在。”
严祁寒像是明知故问:“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丑。”盛夏紧紧握着笔,尽量一笔一画慢慢写,还是没那么好看。他的字硬说属于江湖体,他自己根本不清楚字的间架结构,用不熟练的那只手时,是不可能写出好看的字的。
“不是丑就丢人。”严祁寒淡淡道:“这毕竟是左手写的,有纪念意义,就不能算是丢人;包括之后如果要去最后一考场的话,也不能算是丢人。”
说完还不忘了补刀:“而且伤筋动骨一百天,你估计还得用左手写三个月呢。”
盛夏快把陈家齐经常用的那个表情“QAQ”挂在脸上了。
“之后肯定一天比一天写得好。”盛夏很不服地固执道:“慢慢我的左手就和右手一样好用,这是练就一门技能的机会,我要珍惜。”
严祁寒笑眯眯的,觉得这人说得在理,自己引导有方。
…
俩人都写完的时候是晚上十一点半,说实在的写得并不慢,严祁寒写完之后等了盛夏一会儿,背了一会儿单词,也就等了不超过半小时。
到晚上睡觉,盛夏又开始犯犹豫。
严祁寒在洗漱的时候,盛夏就在房间踱来踱去胡思乱想,直到严祁寒洗了个头出来,盛夏才试探着问道:“要不我今天回去睡?”
“ 啊?”严祁寒觉得盛夏反应奇怪,一般这么晚盛夏不会再说回去了:“不在这睡了?”
盛夏说出来了他刚一直在想的各种胡诌理由中的一个:“ 我睡觉不老实,我怕碰着你压到胳膊。”
严祁寒:“……”
盛夏:“……”
完了,他好像不小心选中了最离谱的那个理由。
严祁寒拿毛巾在头发上胡乱擦着,也不说话。盛夏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急的也不知道说点啥好,感觉大脑当机,恨不得瞬间学会遁地术,遁回自己家里头,永生永世再也不出门。
过了一会他听到严祁寒缓缓开口,声音甚至听起来有点咬牙切齿:“在这睡,我离你远点,压不着,没事儿。”
盛夏真的想感慨,严祁寒愿意搭理他真的是看着这么多年的情面,他这么离谱的发言,严祁寒居然都能接下去。
“还有热水吗?”盛夏想说点别的岔开话题:“我也想洗头。”
“有,去洗吧。”严祁寒语气跟赶他没什么区别,盛夏像得到了某种赦免,解除定身咒,飞也似的溜了。
严祁寒气儿顺过来以后,觉得自己应该问问他洗头用不用帮忙,毕竟用一只左手洗头发应该是个挺麻烦的事儿。不过他现在正在气头上,不想管盛夏,也不想说话。
他犯闷气的时候就这样,倔得很,在床上翻过来滚过去,抱着被子自己寻思,就是一声都不愿意吱。
盛夏到底有什么好躲着他的啊?
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吗?就因为上次刹车太急杵到了他胳膊,就躲到现在?肯定不是,好像从期中考试之前就这样了,不跟他一块吃饭,不一起学习,也不上他家来。
严祁寒窝在床上抱着被子头脑风暴,各种思考盛夏可能会躲着他的理由,又思考了一番期中考试之前自己做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有没有暴露自己心思的可能性。脑子里走马观花想了半天,其实什么也没寻思明白,感觉心快跳到嗓子眼儿了——
卫生间水声停了。
严祁寒呼吸一窒,低头一看发现吹风机被他拿出来半天,他自己忘了用,现在头发已经干得七七八八了。
盛夏站在门口问:“严祁寒,吹风机放哪了?”
“这这这这。”
严祁寒拿着吹风机往卫生间去,就看着盛夏一只手拿着毛巾擦头发,笨拙地甚至有点不会使力,水顺着胡乱散开的发丝流进眼睛里,迷的人睁不开眼。右边耳朵后边甚至还有泡沫没冲干净。
显然是一只手洗得很不方便。
他看盛夏这样,心里突然有种软乎乎的感觉。于是把手里的吹风机放到柜子上 ,接过盛夏手里的毛巾,轻声说道:“低头。”
“嗯?”盛夏还没反应过来,先是本能听话地又重新低下头。
严祁寒打开水龙头,先自己伸手试了试水温,然后借着温热的水流,把盛夏耳后没冲干净的那点泡沫冲掉了。
盛夏觉得耳朵发烫。
严祁寒用两只手帮他擦头发,然后又顺带擦了擦脸。盛夏有种小时候睡觉之前被严祁寒用热毛巾擦脸的错觉。
他小时候很懒,睡觉之前懒得洗脸,都是严祁寒用热水把毛巾打湿,然后替他擦脸擦手。
这一般是家长对孩子做的事,严祁寒这个同龄人这样对盛夏做,盛夏已经是习惯了,丝毫不觉得有违和感。
热毛巾的热气是暖乎乎的,味道香香的,让盛夏有了一瞬的晃神。
“我帮你吹头发?”严祁寒还是习惯用问句,问完了就觉得自己又留给了盛夏拒绝的机会,连忙补救似的说道:“一只手举得累,吹不干,晚上睡觉太湿了会难受。”
“嗯。”盛夏红着脸答应。
严祁寒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拒绝,要不然他真的有可能再次被气到。
他做事一向考虑别人的感受,原因就是不喜欢被人拒绝,为了不被拒绝,可以把决定思考得更全面更合理,杜绝掉任何别人想拒绝他的可能性。
严律一直觉得这是他掌控欲太强的表现,这点遗传自己。
严祁寒一直觉得遗传他爸没什么不好的,直到现在才觉出来这点不好。因为这让他也同时接受不了任何盛夏会拒绝他的可能性。
“头发长了。”严祁寒说话的声音这回真的隔着风 ,盛夏却依旧能听得清楚:“扎不扎眼睛?”
“有点儿。”
“那改天去剪剪。”
之后严祁寒一直没说话,盛夏也没问任何事,任由严祁寒的手指在他的发丝间穿梭,像抚摸他的头发。
吹风机声音很大,能盖住两个人加快的心跳声。
…
折腾到躺下睡觉的时候要将近一点了。
写作业的时候盛夏还感觉很困,按理来说这会儿他应该倒头就睡,可严祁寒就躺在他旁边,说是要离他很远,也没有太远。
盖一床被子,能离多远。
盛夏感觉这一晚上心跳就没有回归到正常频率,能睡着就怪了。
他一直仰着睡,闭着眼睛愣是睡不着半天了,就想翻个身。奈何右臂压不得,只能往左翻身,被迫跟严祁寒面对面。
盛夏翻身的动作小心翼翼得,恨不得一个动作拆分成八百个小节,生怕把严祁寒弄醒。
在他彻底转过去那一刹那,严祁寒睁眼了。
“睡不着?”严祁寒声音低低地问,还带着点被吵醒时的哑音,明显刚才已经睡着了,让盛夏翻身那一下吵醒了。
盛夏感觉心里绷紧的一根弦,忽然“嘣”地一声裂开——
这家伙这么点动静都能醒?!!
“我又给你吵醒了。”盛夏语气带着点无奈的嗔怪:“你有点儿动静就醒。”
“那怎么办。”严祁寒笑:“醒了就醒了,怕是一时半会睡不着了。”
盛夏自己在家的时候翻身次数更多,没骨折之前简直像在床上打滚。如果不能快速入睡的话,那不滚个几圈都睡不着。
“那怎么办。”盛夏用同样的语气问严祁寒:“你把我固定住得了,还省得我乱滚压到胳膊。”
“怎么个固定法?”严祁寒饶有兴趣地问。
盛夏开始思考,觉得自己又不过脑子说话了。
这不明目张胆要人抱吗?
严祁寒像是心里了然,凑过去把手按在盛夏身上,隔着被子,轻轻环住他的肩头。
这个姿势能保证不压到盛夏受伤的地方,还能防止自己乱翻身。
就是实在太像搂着睡了。
盛夏整个人往被子里埋,现在窗外月光正对着他,他什么表情严祁寒看得一清二楚。
“快闭眼睛。”盛夏闷声催促:“这回好了,快睡觉吧。”
他没看严祁寒表情,但也能感觉到这人像是笑了。
“嗯,睡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