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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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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月考还剩三天的时候,盛夏便不再补习之前的内容,而是全心全意捧着这学期新发的教材复习,生怕第一次转文后的考试发挥不好。
上了高中之后他就很少干考试之前没头绪地复习这种事,江北经常说,考多少分就是平时的造化,考前临时抱佛脚,复习什么就不考什么。
起初盛夏是不信的,初三每次考试之前都是抱着书一通复习,到考试前一秒都还在看书。结果果然,像玄学一样,复习什么不考什么。
所以盛夏高中之后的每一次考试,都不复习,该玩玩该画画,成绩跟拼命复习没什么区别。
以至于今天他抱着教材乱了阵脚。摆烂惯了没有什么办法复习的理三科,一面对着有很多复习余地的文三科,反而不知道该看什么。
严祁寒靠在床头看教材。
明明手里拿的都是一样的书,盛夏总觉得严祁寒甚至很少会低头看书,大多数时候都是闭着眼睛靠在床头,很久都不会睁眼。
久到盛夏都要以为他睡着了,这人便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书。
“你在默背啊?”盛夏突然开口问道。
“嗯,算是。”严祁寒闭眼答应了一声:“在脑子里过一下这一单元的内容,体系,写简答题的时候直接在体系上找节点。”
“能记住。”盛夏吐槽道。文科大神的脑回路似乎都不太一样:“我感觉要背的重点好乱,我记不住。”
“先记知识体系,再在知识体系的基础上添加背的内容,就会好记很多。”严祁寒说道:“你可以试着理一理考察范围内的知识体系。”
盛夏拿出笔记本,准备照严祁寒说的方法,先整理知识体系:“你的笔记再借我看一下吧。”
严祁寒没出声。
盛夏抬头瞥过去,严祁寒还维持着抱着书闭着眼的姿势,跟方才没什么两样。
“严祁寒?”
盛夏非常小声地唤了人一声,发现他是真的睡着了。
最近严祁寒真的比之前学得还要认真,有时候学到很晚。盛夏每次觉得他快扛不住要去休息了,这人都会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再清醒地学习一小时。
以至于盛夏总认为他不会困,更不会像现在这样,累到说着说着话就睡着。
盛夏小心翼翼地把床尾的被子展开盖到严祁寒身上,生怕一不小心把人弄醒,这人又要继续学下去,像个偶尔打盹的永动机。
人不是永动机。
…
月考成绩出来的时候依旧是个中午,盛子尧把盛夏和严祁寒叫去办公室,取语文答题卡。
盛夏这次考的还算可以,总分523,班排进了前十,他自己都没想到。
其实转文科真的是个正确的选择,这次算他赌对了。
严祁寒这次依旧是班级第一,不过年级排名变成了第七。尽管盛子尧跟他说了两遍这样的名次变动很正常,盛夏还是觉得严祁寒有点不开心。
其实总分变化真的不大。
走在操场上的时候,盛夏手里拿着自己的语文答题卡,看一眼作文感觉当时的自己简直脑子进水,字都飞了,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严祁寒走在他旁边依旧兴致不高,盛夏打算做点儿什么逗一逗他,就看到不远处江南江北拿着盒饭并排走。
他灵机一动,手上十分灵活地将答题卡折成纸飞机,嗖地朝前面俩人飞了过去——
正中江南后脑勺。
江南面无表情,黑着脸回头瞅他俩,仿佛下一秒就要过来打他。
盛夏笑疯了一样拉着严祁寒狂奔,生怕被后边俩人追上之后挨揍。奔跑途中他听到严祁寒也笑了好几声,心想终于算是让他开心点儿了。
江北一心为弟报仇,朝着纸飞机的尖尖哈了两口气,然后用力朝着盛夏掷过去——
盛夏早有预感,灵活躲开。
不过由于盛夏这个手蛮巧的叠的飞机马力很足,加上江北手劲很大,纸飞机被盛夏躲开后一直没有减速,直直前进。
最后撞在了前面一个女生的领子里。
……完了。
江北立刻匆匆跑上前去道歉:“对不起美女对不起……我去,学姐?”
章语杨看清来人之后,顿时眉开眼笑:“哟,这不是小江北吗?”
章语杨和祝一洛走在一起。飞机扎到章语杨领子里之后,祝一洛就帮她取下来,一直拿在手里。
她们俩像是高三年级的江北江南,一个理科榜一一个文科榜一,不是亲姐妹胜似亲姐妹,经常一起玩,还都是才华横溢的大美女。
不过现在盛夏注意力都在祝一洛手里那枚飞机上。
他隐约记起来,这位是常年语文年级第一,作文三个年级各个班来回传阅那种。
此时盛夏极想把自己的答题卡要回来,又不敢说话。生怕自己写的狗屎一样的作文被学姐看到,脏了学姐的眼。
“真不好意思啦姐,我们几个闹着玩呢,误伤你了。”江北十分抱歉地挠挠头。
他和章语杨都参加过上学期的数学竞赛初试,不过当时是线上选拔,这两位算是听过声音看过照片,见面应该是第一次。
颇有种网友相见的感觉。
不过章语杨看上去很大方开朗,说话也跟爽朗:“没关系,那你们去玩吧,我跟你洛洛姐先走啦!”
“诶,学姐拜拜!”江北像个狗腿一样接过祝一洛手里的飞机,十分热情地打招呼。
盛夏赶紧把自己可怜的语文答题卡拿了回来,心想还好没被作文大神看到。
…
回到班级的时候严祁寒问:“刚才那个是祝一洛吗?”
“嗯?你说刚才跟江北说话那个吗?”盛夏把手里的一沓答题卡放到讲台上:“长头发那个是。”
“她作文写的好,我还挺认真研究过的,感觉是读过很多书。”严祁寒没打算回座位,突然想跟盛夏唠唠嗑:“出去玩儿会吗?”
还没到午睡时间,中午教室里没多少人,他们俩想逃掉午睡出去玩儿,是件过于容易的事情。
盛夏立刻答应了:“走吧!”
或许所有校园爱情电视剧的秘密基地都在天台,是个隐秘又浪漫的地方。可惜一中没有天台这种地方。
想上房顶,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他们俩于是跑得更远,过了天桥跑到北校区高三的地方,那儿有个足球场。
“是不是跑得有点太远了?”严祁寒问道:“你小叔要知道咱俩不午睡出来跑这么远,咱们指定要完蛋。”
完蛋的具体表现无非就是值日,值日,在糟心的秋天扫没完没了的落叶,盛夏反而爱干这种不用动脑的活儿。
“没事,中午他们班主任开会,再说就是发现也没什么的。”盛夏带着严祁寒绕过沥青操场,进到草地的足球场:“我们美术教室在这边,胡诌一句过来帮忙就行,他不会在意啦。”
盛夏要比严祁寒对这里熟悉得多。他们专业课一周上五天,有五天都会穿过天桥来到北校区上课,所以轻车熟路,仿佛回的是自己家一样。
足球场地够大,但没有人,尤其中午,新高三的学生都在午睡,偌大的足球场,只有他们两个人穿着红色校服站在上面,像草地上的两朵小红花。
“怎么样,这地方好吧。”盛夏表情看上去有点嘚瑟:“草皮是软的,就是散步也挺舒服,当然躺着更舒服。”
严祁寒本低头走着路,听到这话抬眸一笑:“怎么,你躺过?”
“当然了。”盛夏也笑道:“不信躺躺试试?”
他俩也不管脏不脏有没有路过的人会看之类的,说躺就躺。
严祁寒躺下的一瞬间就感觉到一种蔓延全身的舒适——
身下的草皮是软软的,目之所及皆是湛蓝的天空和洁白的云。因为看不到任何的建筑物,所以周边的空间都仿佛无限拉远,他躺在广袤的天地之间,像一粒小小的米,被来自自然的舒适感包围。
是一粒幸福的米。
盛夏躺在他旁边,伸出两只手,伸得直直的:“你也伸手。”
严祁寒觉得这样傻傻的,还是笑着照做,伸出一只手。
“要是只看着眼前的话,是不是就只能看见自己的手,看不见其他的了?”盛夏问道。
“对啊。”严祁寒觉得今天的盛夏有点傻乎乎的可爱,但还是说什么都会回答他。
“那你要是看远处的云呢?”盛夏问:“还能看见自己的手吗?”
严祁寒依言,将眼光聚焦在天边的云朵上——
“果然看不到了吧。”盛夏放下手,瘫成一只派大星:“要是一直看着眼前的事情纠结,远方一些好看的景色就容易被忽略了。”
“我记得很小的时候我爸跟我说过,要是觉得很难坚持下去的话,就看看远方的那些自己的理想和目标,自然就不会被眼前的琐事绊住了。”
“其实我爸走的时候我挺小的,他说的好多话我都不记得了。”盛夏偏头过去看着严祁寒的侧脸:“就这些话,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我一直记着。”
别太计较一时的得失,目光放长远,会减少很多不必要的焦虑。
那么大的世界,那么多的人,最出色的和最平庸的人,无非都是稻田上的一小粒米,都得到来自大自然的平等对待,都平等受到法律保护。
他只想做一粒幸福的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