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柴阿酒

15、第十五章

　　拖延症是一种十分不可取的行为。

　　当盛夏还在看着长长的作业条发愁的时候，余光瞥见严祁寒在做一本新的练习册，瞬间感到了无比的羡慕。

　　于是他只能像个冤种一样，写没完没了的地理练习册。中间他好几次都要睡着，严祁寒注意到就会用铅笔的尾端轻轻拍他一下。

　　盛夏于是突然惊醒，看着还有好多页的地理练习册发愁。

　　“怎么，要写不完了？”严祁寒的目光从练习册移到盛夏脸上，表情满是对人拖延行为遭到报应的幸灾乐祸。

　　盛夏搓了搓脸让自己保持清醒：“我饿了。”

　　晚上饭就在花店随便对付了一口外卖。严祁寒拿出手机看表，十点半，肯定是会饿的。

　　严祁寒把椅子移到盛夏身边，问：“还剩多少没写了？”

　　“这个练习册还有……”盛夏数了一下剩下的页数：“一二三四……还有七页没写，别的没有了。”

　　看着是挺多的，但其实真的还好，全神贯注写一会，一个小时差不多都能搞定。

　　“那你先写地理练习册，写完我去给你做吃的，可以吗？”严祁寒温柔地问。

　　盛夏一听可以有吃的，瞬间跟打了鸡血一样：“你等着，半个小时肯定写完，不就是几页选择题吗？”

　　严祁寒笑了。

　　果然还是要因材施教。

　　严祁寒去厨房搜罗了一番，发现盛夏家里能吃的东西少得可怜，冰箱几乎就是空的，只有点糊弄人用的酸奶，没有新鲜菜，连基本的调料都不全。

　　讲真的，还有口干净的锅，就很不错了。

　　他终于抓到了盛夏从不好好吃饭的证据，数落了人一番。

　　盛夏笔上唰唰地在画图，瞬间填上一个选项，嘴上没忘了跟严祁寒扯淡：“你不知道我深得一门绝技吗？”

　　严祁寒觉得人傻了呵的，但还是配合：“什么绝技？”

　　盛夏：“高中生吃饭糊弄学。”

　　严祁寒：“……”

　　于是他只能上楼回自己家拿了一些东西，准备等盛夏写完作业弄一顿火锅。

　　盛夏余光看着严祁寒忙碌，感觉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写作业有劲头过。

　　他是真的很饿了，又太久没吃火锅，严祁寒从家拿下来的食物又过于丰盛，所以他真的在竭尽全力快速做题，毕生的认真都耗在这里了。

　　“完事了完事了！”盛夏在最后一页的简答题上飞速划拉上答案，字简直要飞起来，鬼都不认得。

　　厨房里已经飘出来火锅底料的香味了，盛夏把书一合，连跑带蹦地往厨房去。

　　这厨房八百年不开火一次，总感觉严祁寒甚至比他更清楚插座、电磁炉的位置，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冰箱里还放着半块火锅底料。

　　“我忘了什么时候买的火锅底料了，不能过期了吧？”盛夏左看右看火锅底料的包装皮，正在认真地找生产日期。

　　“刚才看过了，在保质期内。”严祁寒没忍住笑了：“你是买了多久了，是不是平时根本不做饭？”

　　“怎么会不做饭呢？”盛夏突然想起来了：“这个就是上次做那个，火锅底料焖饭的时候买的，半块做了一大锅，我吃了三顿。”

　　他甚至还很骄傲。

　　严祁寒一阵失语，觉得自己应该多来盛夏家里，或者让盛夏多去他家里，好带带他正常吃饭。

　　红油锅咕嘟咕嘟冒着泡，难煮的丸子先下锅，在锅里圆滚滚地快乐翻腾着，空气中满是幸福的味道。

　　盛夏看一眼表，十一点多，没有什么比深夜来一顿火锅更叫人幸福了。

　　哪知泡泡闻到香味仿佛重新苏醒了，扑腾着翅膀围着桌子一扭一扭地跑，模样滑稽得很。

　　平时盛夏见他作妖都会呵斥它，今天他看严祁寒在家的份上就没有管，哪知这家伙越来越过分，甚至扑腾着翅膀要飞——

　　严祁寒看到后都惊了：“他居然会飞吗？”

　　“我去，他可太会飞了。”盛夏见着小鸭子朝电源的位置扑腾，立马放下芝麻酱去拦它：“哎！臭儿子，别作妖了！”

　　泡泡把电源碰掉了，电磁炉突然断电没声。

　　这小鸭子十分懵逼地看着没声的电磁炉，歪着脑袋不明白怎么回事。下一秒见盛夏朝这边来，撒丫子就跑——

　　“嘿你这个臭祖宗。”盛夏一把抓住泡泡，往锅的方向走。

　　严祁寒乐了，重新查好电源后，发现盛夏作势要把泡泡往锅里扔。

　　泡泡这下子知道慌了，两个脚丫子在空中不停地来回扑腾，乐得严祁寒双眼都眯了起来。

　　“说，还作不作妖了？”盛夏抓着小鸭子，没好气地问。

　　“嘎嘎！”

　　盛夏把小鸭子抱到严祁寒眼前，又接着说：“快点的，给你严叔叔道歉。”

　　又是一声：“嘎！”

　　严祁寒要乐坏了，盛夏戳着人家的脖子，小鸭子只得不情愿地装作道歉。

　　盛夏满意了：“好了，最后给爸爸道歉。”

　　泡泡梗梗着脖子不出声。

　　盛夏：“……”

　　要不今晚加个菜，红烧鸭头吧？

　　…

　　学校把开学典礼放在教师节这一天，正好两个活动一起举办，连着升旗仪式也一起举行了，省时又省力，一中最爱干类似这样的事情。

　　大课间的时候外边阳光明媚，盛夏觉得外边一定不冷，没穿校服外套就往外面跑，被严祁寒从身后叫住——

　　“穿外衣！”

　　盛夏这时候已经在班级门口了，听到人在身后叫他，只得不情愿地站住回头，双手一摊：“帮我扔过来吧。”

　　这会班级里已经基本上没什么人了，严祁寒什么也没管，拿起盛夏放在桌子上的外套就朝人扔了过去。

　　那一瞬间盛夏就感觉到，真不愧是好几年不打球、白长一张会打球的脸的准头。

　　衣服在空中完美地掷出一条抛物线，然后精准地——盖在了盛夏的头上。

　　盛夏：“……”

　　外头明媚的阳光透过红白相间的校服，盛夏眼里一片高饱和度的红色，感觉不是很妙。

　　刚经过他旁边的陈家齐看到这一幕，脱口而出：“哟，红盖头。”

　　“瞎说！”盛夏急了，拨开衣服想找陈家齐算账，陈家齐人早一溜烟跑了。

　　刚那一会严祁寒已经走到了他面前，拍着他的后背跟人一起往外走：“走吧。”

　　红盖头。

　　盛夏这一路跟在严祁寒身后，越寻思越感觉他俩刚才像在结婚，怪死了。

　　都怨陈家齐，瞎说什么瞎说。刚才那声音那么大，严祁寒肯定都听到了。

　　不过严祁寒看起来并不在意这件事，出了门找到自己班之后就带着盛夏站到了班级队伍里面。

　　升旗仪式前班长需要忙着清点人数，跟班主任报备一些主要事项。严祁寒已经去忙了，盛夏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百无聊赖，仗着身高优势往主席台的地方看。

　　江南在前面比较明显，他也没穿外套，站在学姐旁边拿着演讲稿嘚嘚瑟瑟，看着就可怜。

　　还好，天看着晴但是风太大了，其实是冷的，还好出门之前严祁寒给他拿了外套。

　　站在江南身边的学姐是祝一洛，也是作为学生代表要发言的。盛夏知道她，是高三的文科榜一，也是大提琴音乐生。每次学校的大型活动都有她主持。这位学姐经常披散着及腰长发，也从不见得校领导会管。

　　盛夏想起来前几天还被刘主任批过自己头发太长，但是他也没有剪，学校对学生仪表管的不算严，可能是不愿从学习的管理上分出过多的精力吧。

　　严祁寒忙完之后就站在了盛夏身后，盛夏回头看看严祁寒，又看一眼主席台，小声对严祁寒说道：“江南太可怜了，感觉他要冻傻了。”

　　“一会他哥肯定会给他送衣服，看着吧。”严祁寒笑道。

　　严祁寒眼睛不算大，是狭长眼型，一般当他眯眯眼笑起来的时候，就有种预言家开始下注的感觉。

　　果不其然，盛夏再往主席台看过去的时候，江南已经穿上了校服外套。他哥的衣服穿在他身上，甚至感觉会更合身一点。

　　盛夏确认，江北这个校服肯定是当时码数买小了。

　　升旗之后就是各年级学生代表发言，新生发言，真的是比较无聊。盛夏粗略扫了一圈，女生基本都在观察江南，男生基本都在看祝一洛学姐，要不然早都站着睡着了也不一定。

　　很欣慰，他们学校的学霸代表都是帅哥美女，证明了颜值与成绩是完全可以同时存在的。

　　江南发言时间最短，语速也最快，偏偏每个字念出来还都很清晰很好听，应该是有意缩减内容，他也不想在瑟瑟秋风中继续挨冻了。

　　升旗仪式结束之后，第三节课正好是三班的体育课。

　　今天一班又被叫回去上课了，他们依旧凑不齐一场篮球赛。盛夏想起严祁寒糟糕的投篮技术，不禁恼火地快速跑回班级拿篮球：“练！”

　　严祁寒愣了一秒，又开始眯起眼睛笑起来：“练。”

　　懒蛋盛夏头一次这么有胜负欲，严祁寒决定好好练练配合他。

　　打出今天第一个三分之后，盛夏高兴得恨不得欢呼，比自己进了球还高兴。

　　“哎呦！”

　　这声哎呦熟悉得很，回头才发现刚球落地的时候差点砸中陈家齐的脑袋。

　　“吓死了吓死了，我要是没有及时躲开，把我打傻了怎么办。”陈家齐拍拍心口，多少有些惊魂未定。

　　“本来你也不聪明。”盛夏笑着开玩笑，自从听了陈家齐口出狂言两次后，就下意识以为她又要来瞎说：“怎么啦，冒着被砸得风险过来找我俩，该不会是又要趁机扯淡吧？”

　　“哎呀，当然不是。”陈家齐说：“刚才我妈妈给我发信息了，这周末去趟我们家梨园吧，一会下课我去叫江南江北。”

　　“可以吃梨了？”严祁寒在北京待那么久，还是很想念家乡的冻梨的。

　　不过陈家齐耸耸肩摇摇头：“可以摘梨了，你们个子都高，一起过来帮个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