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地僧前传》萧茜宁

5、讨厌鬼

　　金立退出师父的房间，亲自把他房间东边的那间禅房收拾干净，才又回来。蛋子僧与金立相视一眼，便对沈括说：“不早了，你先随立儿去休息吧。”
　　“多谢师父！”沈括拱手施礼。蛋子僧挥挥手，金立便带着沈括走了。
　　沈括自幼与父亲在外游历，对寺里的规矩甚懂，乖顺地跟在金立身后，不多言不多语，显得比在后山时安静许多。
　　金立推开一间房门，转首对沈括说：“这是你的房间，记得怎么走来得么？”又指了指房门的木牌，上面写着“思端”，正色说道：“你住的这间叫思端。”
　　“金兄弟，刚刚师父说这间房在你东边，那你就是那一间喽？”沈括却指向西侧的一间反问。金立对眼前这个人并不喜欢，只无奈地点点头，“是的，有事可以喊我。”有师父的命令，金立再不喜欢沈括，也只能遵从。
　　“我能去看看你的房间吗？”沈括却不知收敛，虽然比金立年长，行事倒没有金立来得稳重。
　　“可以。”金立答应，沈括已经跑在他前面，推门进了去。
　　看起来所有的房间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一床、一桌、两椅、一香案、一蒲团。只是刚刚沈括那一间还多一个书柜。沈括背着手在金立的房内转了一圈，又到门口看看上面的木牌“风止”。
　　“好名字，每一间都是好名字。”他转了一圈又一圈，金立早就不耐烦了，他要马上回师父那复命，哪有功夫和他在这里闲扯，便正着面色又道：“师父取的名字当然好。”
　　“那你的名字也是师父给你取的吗？”沈括的好奇心让他的问题很多。金立点头答道：“对，师父说男儿立得起可成事。”沈括也连连点头称赞，“你是孤儿吗？”
　　金立看他在师父面前一本正经，偏一到自己面前就这般吊儿郎当，便觉得他不尊重自己，心里不愿理他，又不能不理，毕竟师父交待此后都要与他同进同出。
　　“沈兄先回去休息吧，我还要去师父那里。”金立不想再回答应他的问话，将沈括赶了出去。
　　那沈括也不生气，“哦，好好好，来日方长。”便大摇大摆地走回自己的房间。金立也出来，向蛋子僧的房间走去。
　　“师父！”金立在门外请示，“沈兄已经休息了。”
　　“立儿，进来吧。”蛋子僧正等着金立回来。
　　金立推门而入，又将门紧紧关好。走到师父面前，虽然刚才他一直在旁边听着师父和沈括的谈话，但心中仍有许多疑惑。蛋子僧先开口说道：“立儿，刚刚你都听到了，这个沈括如果留在寺里，接下来的日子寺里恐怕就不会安宁了。”
　　“啊？是因为后山遇到的那个黑衣人吗？”金立从不曾听师父说这样的话，紧张起来。
　　蛋子僧点头说：“你是寺里的大师兄，有些事，为师只能交待与你。他父亲曾是一个好官，我与他携手办过些案子。不过，也是多年前的事了，可这个孩子，我是知道一些。那时候他还很小，就一直跟在他父亲身边。这孩子喜欢琢磨一些别人没想过的事，头脑灵活，是块好材料。他父亲也着意培养，一定是遇到了很难对付的人，才会让他到我这里来避祸。”
　　“师父是要收他为徒，以此庇护他吗？”金立趁蛋子僧停顿，问道。
　　蛋子僧摇了摇头，“能让逍遥派出手的事，一定不是小事。”
　　“逍遥派？”金立从未听过这个门派，不禁反问。
　　“嗯，这个门派沉寂于江湖，又行走于江湖，时显时隐，此番会盯上他们父子，一定是有更大的人物盯上他们了。沈家虽然世代为官，但也不算重臣，家境殷实，不会得罪这些江湖上的人物。我猜，一定是那孩子写的笔记，被传成了秘籍。”刚刚金立带沈括出去以后，蛋子僧稍整理了思路，得出结论，“现如今大宋，像他这般游历广博的人不多，而如他般善思的人更少。他父亲就曾说过，他自幼喜欢观察，也喜欢思考些前人从未想过的事，无论走到哪儿，看到些什么就记下来，久而久之，他那本笔记里积累了许多内容，想必是有人打那其中所记载内容的主意。”
　　蛋子僧又顿了顿，凝思片刻，抬目看着金立，郑重说道：“立儿，沈括可能还不知道这其中原由，他爹一定是怕他知道了，反而容易暴露，现在我说给你听，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
　　“师父的意思是让我保护好他的那本笔记。”金立目光坚定地回答。
　　“嗯。”蛋子僧应了一声，“如若……如若他父亲去世了，他是会被召回朝庭去做官的。所以，从现在开始，就委屈你，守着他，这个孩子的前途不可限量。”言罢，蛋子僧深深一叹，仍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金立双手抱拳，“立儿，遵命！”
　　“立儿，明天，你到后山来，我教你套新的拳法。”蛋子僧这般面色凝重，不由得让金立感到事态严重，轻声问道：“师父教我拳法也是为了沈公子？”对于这般重视这位沈公子，金立心里仍然不解。
　　“以后，你就懂了，这位沈公子是位奇人，可成大事。”蛋子僧悠悠说道。
　　金立想起那张没正经的脸就觉得沈括已经是位奇人了，只是这个奇是奇怪的奇而已。
　　“记住，从今往后，寺里看到外人来，如若面色如纸，或有寒症都要稍加注意，尽量不要与之过招。还有，从此后院、禅舍不许外人进入。告诉其他人不要对外人说沈公子在这里。”蛋子僧再次交待。
　　金立连声应：是！
　　待金立走后，蛋子僧只觉得沈括的父亲沈周恐怕凶多吉少。被逍遥派盯上的人，终是难逃一劫。如此看来，他要照顾沈括一段日子，至于那本笔记……蛋子僧不知该如何对沈括说出就是他那本笔记惹来的杀身之祸。转念又想，为了不牵连法惠寺的众多僧徒，他还是要再帮沈括找一个合适的藏身之地才行。
　　金立从师傅那儿回到自己房间，心里一直想着那个懦弱又有点无赖的沈括，怎么也看不出他能成什么大事。目前，他倒是带来了大事，要保护一个让法惠寺不得安宁的人，这让金立心里十分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