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期少爷的谋生攻略》摇滚兔子冻

259、终章·完

　　抓捕洪方廷的任务，在警方与监督官的联手打击之下顺利完成，在场并没有警员受伤，也没有无辜的普通民众被卷进案件当中，李霄远顺着通讯听到这些时，才终于敢松了口气。

　　景朗，假人，还有洪方廷，虽然不能保证，这几个人都抓到之后，能不能对系统有太大的制约，但至少，冤有头债有主，这些藏在背后残害别人生命的人，不能还未接受法律的制裁，就随随便便的死去。

　　严肃搭着警车赶到时，假人的身体已经被抬上了救护车，为了避免它再次醒来，对医护人员和警方不利，它头上的脑测仪器并没有摘下来，至少，在做完检查之前，它要和脑测仪器共生一段时间了。

　　安排好了假人的去向，严肃直奔李霄远走了过来，霄远正在车上休息，想也知道他状态不可能好，犯困，浑身上下就没有一个地方是不疼的，胃都好像揪了起来，可惜干呕了半天也吐不出东西，只能半开着车门通风，避免自己昏死在车里。

　　“兄弟，你没事吧？”

　　一看是严肃，李霄远靠着椅背扯出一丝疲惫的笑，“还好，身体没什么大碍，我的记忆也恢复了一些。”

　　所谓身体没有大碍，肯定是勉强着说的，这个严肃也看得出来，不过，霄远说他恢复了记忆，倒是意料之外，之前，严肃一直觉得，李霄远去意识空间走这么一遭，不再次失忆就算不错了，哪儿还敢奢望他找回之前丢掉的记忆，结果没想到，还真有这么好的事发生！

　　“那太好了！”严肃扶着他，不过高兴也只是一瞬，看到霄远脸色如此苍白，他实在是放心不下，“走，我先送你去医院，让医生好好检查一下，有没有哪儿出问题，其他的事你就别管了，好好休息就行。”

　　“等等……先不说这个，”李霄远摆了摆手，让严肃把通讯拿出来，“我看看你的通讯，我怎么没在姜饶的通讯里找到程哥啊，他什么时候退的？”

　　“程炯？”

　　严肃也没注意这个，经李霄远说起，他才留意看了一眼，确实，程炯的通讯不知道什么时候退出去了，也没吭一声，就只在线上发了一个“任务完成”的字样，然后就不见了。

　　按理说，他们那边应该早就完成任务了才对，可程炯却迟迟不来支援，也着实奇怪，之前制定计划时也说了，程炯和景昕那边的任务不重，只要控制住景朗就好，之后，景昕可以待命，程炯视情况而定，如果一切按照计划行事，那他理应到新区这边支援。

　　难不成是出了什么问题？可如果在景朗这一环就出了错，他们后续的任务也不太可能顺利进行才对吧。

　　严肃那灵敏的第六感顿时亮起红灯，他赶紧伸出手，把通讯讨了回来：“来，给我，我问问欧莲婧。”

　　李霄远神智不太清晰，听严肃这么说，也没怀疑，老老实实给了他，严肃瞥了他一眼，说是怕他着凉，先关上车门，其实他把通讯放到一边，转身就给程炯打了个电话。

　　不太妙，这种感觉可真不算太好，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严肃就不自觉地踱步，千万别出什么事，他在心里暗暗地想，不然，就凭霄远现在的身体状况，万一景昕出了什么事，他很有可能当场就不省人事，那太危险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程炯的电话接通那一刹那，严肃便敏锐地在对方的背景音里，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

　　和程炯的电话只打了十几秒，可对于严肃来说，却好像过了十几个小时一样漫长。

　　李霄远坐在车里，他眯着眼睛，看见严肃到一旁打了电话，一边打，还一边回头看自己，脸上的表情几乎每一秒都在发生着巨变，李霄远再怎么神智不清，再怎么浑身钝痛，也还是那个极其会看脸色的人，一看就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绝对出了什么事，而且是和自己密切相关的。

　　和李霄远密切相关的会是什么事，傻子都想得出来。

　　看他强撑着打开车门，严肃赶紧跑过来揽住他的身体，“别下车，你身体受得了吗？”

　　“怎么了？”李霄远轻声问他，“有事就告诉我，别瞒着，你瞒不住我。”

　　虽然不想承认，但他说的确实没错，严肃就没有什么事，是能瞒得住李霄远的，他靠察言观色吃饭，彼此又认识这么多年，如果霄远还像之前那样失去记忆，倒还好说，但他现在记忆恢复，更瞒不住了。

　　“程炯说……景昕被景朗的毒针误伤，中了蛇毒，现在还在医院抢救……”

　　“中毒？”

　　李霄远早就应该猜到的，那个满口大道理的系统，不可能真的放过景昕，竟然会相信他的承诺，自己才是那个最愚蠢的人！

　　“快……”霄远整个人都在发抖，要不是严肃抓着，他恐怕早就跪在冰冷的板油马路上了，“快带我去医院，快点！”

　　***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景昕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

　　是一种和以往完全不同的体验，这个梦有些过于真实了，他站在自己的别墅大门口，两边没有一个人，甚至连车都没有，只有瑟瑟风声，还有绵延不绝的浪涛翻涌。

　　他左右看了看，雾气弥漫，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看到雾，就本能地往屋子里跑，好像大雾天不能呆在外面，是他脑子里原本就有的常识。

　　别墅还是在老地方，按下密码，走进大门，可能是许久没有人住的缘故，屋子里又潮又冷，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莫名的打哆嗦。

　　景昕之所以敢确定这是个梦，因为屋子里的装饰和现在的别墅不太像，整体偏暗绿色，像是那种会出现在森林深处的小木屋，处处尽显精致，虽然景昕自己确实是个会在细节上有所讲究的人，但也没有讲究到这个地步，而且他隐约记得，自己和霄远出门之前，因为各怀心事，垃圾好像忘了扔，本应该明晃晃摆在厨房的垃圾桶，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这一切都在说，景昕经历的并不是现实，而是做梦。

　　或者说，他也在无意识之中来到了自己的意识空间。

　　但是很奇怪，这么关键的时候，他为什么会做梦呢？景昕一边上楼，还在一边胡思乱想，他应该从大宅出来之后，就直奔新区才对，为的就是早一点看到霄远，看看他是否受伤，看看计划进行的是否顺利，还有好多事呢，哪里有空在这儿做梦……

　　不知不觉，景昕来到二楼，其他的房间门全都死死关着，唯独母亲常用的那间画室，微微开着一个小缝，他能看到昏暗的灯光顺着门缝跳出来，在地上画了一条歪歪的斜线。

　　景昕小心地来到跟前，轻轻拉开没关严的门，他战战兢兢看过去，并没有看到熟悉的场景，而是在画室的正中央，看到了一个穿白裙子的女人。

　　女人留着过肩的波浪长发，端坐在画架前，她手里拿着画笔，正精雕细琢着面前的那幅画。

　　哪怕这是他时隔十几年，才第一次这样清晰地看到女人的脸，他也能认出来，这个人，就是他的母亲。

　　母亲还是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没有一丁点变化，优雅，美丽，她的脸上甚至没有一丁点瑕疵，还是那样，犹如一个不染凡尘的仙子。

　　“……妈妈？”

　　一开口，景昕就哽咽地发不出声音，他太久没叫这两个字了，从小到大，他连对母亲的思念都没有地方诉说，想妈妈的时候，只敢晚上蒙着被子无声地流泪，从小忍到大，思念宛如膨胀的气球，在这一刻蓦地炸裂，耳朵里只剩下尖利的鸣叫。

　　白兰抬起头，温柔地注视着他。

　　母亲的眼睛非常漂亮，就好像是宝石，有纯洁无暇的光在眼瞳之间流过，景昕还是第一次这样仔细端详自己的母亲，哪怕白夫人和母亲是孪生姐妹，她们之间的长相也有所不同，白夫人的面相偏妩媚一些，白兰则是非常纯正的漂亮，漂亮到仿佛不属于这个物欲横流的现实世界。

　　听到他叫自己，白兰脸上的笑容更明显了一些，她朝着景昕招招手，让他到自己身边来。

　　景昕三两步就来到白兰身前，他没有找凳子，而是跪在母亲身边，轻轻趴在了她的腿上。

　　“妈妈……我好想你……”他拉着白兰的手，那双手细腻柔软，好像从未经历过什么痛苦一般，被景昕用力地揉搓两下，就隐隐地泛红。

　　在母亲身边，景昕好像一下子就回到了小时候，母亲是在一个炎热潮湿的夏天去世的，偏偏那一年，景昕9月份上小学，也就是说，母亲就连他穿校服的样子都没见过，就匆忙走了，这点景昕一直都记在心上，所以每年他升学，小升初，初升高，他都会穿着当年的校服去给妈妈扫墓，希望妈妈能看到。

　　但偏偏景昕是个不怎么会说话的人，即使是自己去给母亲扫墓，他也从来不说什么话，要么画幅画，要么，就是坐在高处发呆。

　　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和母亲说点什么，无论是之前不善言辞的他，还是现在已经恢复了一点自信的他，在母亲面前都一个样。

　　景昕绞尽了脑汁，最后，却也只是磕磕巴巴地说了句：“您怎么……怎么这个时候来看我……”

　　这么多年了，景昕还是第一次在梦里见到这样真实的，母亲的样子，就算是以前，最想念她的那段日子，他都没有做过类似的梦，因为景昕根本就不记得母亲到底长什么样，光靠着一张照片，他连在梦里幻想都幻想不出来，就算梦到过，也只有一个剪影，或者是那种根本就看不清脸，只露出来身体和四肢的样子。

　　母亲的脸从来就没有像现在这般清晰。

　　他抬起头，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半晌，才犹豫着开口，道：“妈妈，我……我，死了吗？”

　　只有自己和母亲去了同一个地方，才会将她的容貌看的这样清楚，这也是为什么，景昕会觉得自己在做梦，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要么是在梦里，要么，就是在天堂。

　　白兰的脸上流露出些许遗憾，她抚摸着景昕的脸，如同和煦的春风一般温柔，景昕并没有看到母亲开口，可很神奇，却能听到她的声音：

　　宝贝，妈妈不是不想来看你，只是时间还早，你还不到来见妈妈的时候。

　　妈妈很想你，也怕我的宝贝过得不好，很担心你，但是现在，我反倒不怕了，因为妈妈发现，你现在好像很幸福，对吗？

　　她这样反问，景昕却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因为李霄远的存在，短短几个月，确实让他比之前那漫长的十几年里的每一天都要幸福，但他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和母亲说这些，母亲去世的早，他怕母亲接受不了，接受不了自己和一个男人交往。

　　明明都已经到这个局面了，景昕满脑子还是那些约束了他一辈子的伦理纲常。

　　到头来，他也只是点了点头，什么都没有多说。

　　那就快走吧！白兰拍了拍景昕的脑袋，别让人家等太久。

　　“走？”

　　他仰起头，母亲的脸瞬间变得模糊不清起来，就像以往做过的每一场梦一样，她美丽的脸隐藏在迷雾后面，就连五官都看不清楚，但景昕却感觉，手中的触感并没有变化，他仍旧抓着某个人的手，照比自己来说，有些冰凉，但是不要紧，他知道，自己肯定会让这双手暖起来。

　　沉重的眼皮重新抬起，景昕从如幻境一般的梦中醒来，他轻轻偏过头，自己的手，正被趴在床边熟睡的人，攥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