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在天守阁寻求邂逅是否搞错了什么》织冬

6、第 6 章

　　雷电真听闻此事以后，很大方地另拨了一处屋子给茜茜住，离得不远，原来的住处就彻底成为魔法工坊。茜茜花了几天来重新修整工坊布局，防护法阵套了一层又一层，按着她从前的工坊来做，最高规格。不过这次意外造成了一点点信任危机，影不理会她的再三保证，一丝不苟地在工坊外设下了结界。
　　茜茜哭丧着脸：“好歹做得漂亮点嘛……光秃秃的石头杵在这里不好看！”
　　“怎样算作‘漂亮点’？”影粗略地以指划分庭院，“移植樱树？你的院落小，一两株便足够。石灯与镇石摆在一处，再找花匠来种些花草，你意下如何？”

　　影的模样随意，口述的庭院却已有了种稻妻风格的审美，她并非全然不知风雅的愚钝武人。茜茜歪头看她，忽然问：“影喜欢花吗？”

　　天守阁的风里似乎总带着落英，每日都要劳烦役人扫去。
　　影伸出手，恰恰有一瓣粉樱飘落掌心。
　　“世人皆爱好风景。”影垂眸看着掌中的花瓣，“我自然不能免俗。”

　　屋内炸出的坑洞应茜茜的要求没有填补，而是据此进行修缮，改装成一处陷入地面的坐具，正中放入高脚的桌子。茜茜总算能够从总也做不惯的跪坐中解放双腿，她拍着身边的空位，兴奋地招影来坐。
　　“等到天冷了，就在桌底下放上暖炉什么的，脚下铺毯子，桌上盖一层被褥捂起来，肯定很舒服！”

　　影尚还在体会它的新奇，身旁的茜茜就偷偷地伸出脚来碰一碰她的。虽然有些奇怪，毕竟很少有人会碰她的脚，但影不明白茜茜想做什么，只当作是她惯来好动，不放心上。茜茜见她不反对，便大着胆子挪过去，同影胳膊挨着胳膊，脚挨着脚。

　　影不明所以地看过去：“你冷了么？”
　　却并不避让，也不推开，只是由着她贴近。
　　茜茜摇摇头，又点点头，在桌上摊开字帖：“我们上课吧。”

　　屋内原本用作起居的空间省出来以后，工坊内不再显得过于逼仄，课后茜茜绕过分隔的屏风去做实验，影依旧跟过去，这才发现本只是彻头彻尾的魔法师的工坊里多出了一套桌椅，桌上的瓷瓶里盛着水，蔓延出一枝水凝的桔梗花，透明的花瓣在灯下闪着剔透的光。

　　影是见过茜茜从前在工坊里的模样的，很多次。她在药剂和器材间穿梭翩转，神情专注，精力旺盛，从未有过休息的时刻，现在却放了两把椅子，是留给谁呢？

　　（是会客的地方吧。）

　　影想着，极其自然地坐了过去。

　　那厢茜茜盯着前些日子奥诘众抢救出来的边角料，思考了一秒，决定动用伟大的家务魔法，化腐朽为神奇。

　　影嗅到一股香醇的甜味。
　　“好闻的气味……你做了什么？”她忍不住开口。

　　“我试着用多余的材料做了些小饼干。”
　　茜茜挥舞着法杖当作无形的刻刀，将饼干雕琢成许多形状，四芒星、五角星、六芒星，团雀、小猫、小熊，桔梗、樱花、雷之三重巴印，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等她端着一碟子小饼干放到影面前，酒精灯上煮着的茶壶也开始尖叫了。茜茜先抓了一块桔梗图案的饼干扔进嘴里，一边嚼得咕噜响，一边头也不回地用法杖操纵着茶具飞来，她含糊地问：“影要尝尝看吗？我也准备了解腻的茶哦。”

　　甜香扑鼻，影垂下眼睫，花纹雅致的碟子上铺满了形状各异的金黄色饼干，图案均是线条简约而精练传神，边沿弧度圆滚滚，十分可爱。
　　在她犹疑的短暂时间里，茜茜已倒好一杯热茶推到她手边。
　　这一推，就将她心中微弱的矜持推倒了，影仿佛卸去了无形的负担，神情语气都泄露出轻松而愉快的心情：“多谢，我开动了。”

　　茜茜已经吞下口中的饼干，目不转睛地盯着影的脸，看她两腮微微鼓动的咀嚼，看她刹那间明亮起来的眼睛。
　　“很好吃！”影的语气也变得有几分茜茜从未听过的甜蜜，她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感受，用词简单得几乎像个小孩，“你的手艺很厉害！”

　　茜茜的眼睛也亮了，她有一瞬想要偏过脸，但又很快回正。
　　“影喜欢吗？”她迫不及待地问。

　　“喜欢。”影坦言。
　　她又吃下了第二快，第三块。

　　茜茜注意到她几乎没有动过那杯茶，饼干按照茜茜的习惯做得偏甜一些，因此用以解腻的茶水就会苦涩一点，影只喝了一小口茶，却吃了大半盘饼干——茜茜偶尔会伸手，作出自己也在吃的样子。

　　（看来是甜口，不知道还喜欢饼干的哪个特质呢……）

　　茜茜撑着脸，苦恼又甜蜜地想着。

　　（不过没关系，我有很长很长的时间来摸清。）

　　但很快她便按抐不住。
　　“影还喜欢吃什么？”
　　茜茜在高脚凳上晃悠着腿问。

　　最后一块小饼干被少女拿走，影克制地收回自己落在上面的遗憾视线，答道：“甜点心。”

　　“没有更具体的类别吗？比如饼干、蛋糕、布丁？喜欢硬一点脆一点、还是软一点绵一点？”茜茜追问。

　　影摇摇头：“我不拘于这些。”

　　“我会做很多甜点心，说不定就有你这里没有的品类。”茜茜说道，“就算讨厌我，为了好吃的甜点心，影也要多多来，好不好？我平时在工坊里，屏风隔着，坐在外面就看不到我了。”

　　这话着实唐突，影错愕地侧头看她：“我没有讨厌你。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你一直都不来看我。”茜茜闷闷地趴在桌上，“如果不是我求了真叫你教我习字，我根本见不到你，不是吗？”

　　“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影的话语仍然直率，“不见你，是因为我认为没有必要。”

　　“没必要？”茜茜看起来更伤心了，“我知道我对你而言只是蝼蚁，是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所以哪怕一直等着，哪怕到处乱跑，哪怕我们都在天守阁里，你不想的话，我也见不到你……”

　　“不是的。”影困扰至极，又有点头疼，“我对你有兴趣，才会带你回来。”

　　那兴趣是她的能力，她的特殊，唯独不是她的容貌，她的人格。

　　茜茜心知肚明，但这不妨碍她因得到了一句好听话而喜笑颜开：“那就要多来看我嘛！见不到你的话，我实在变不成会让人感兴趣的样子。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影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移开目光，平静地说：“我平日大都在内廷的武场里练武，很少做旁的事。”

　　她捧起茶杯，优雅地啜饮，喝得很慢，显得有点久了。
　　茜茜歪着脸看她，目光灼灼，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看我做什么？”茶喝完了，影只能放下茶杯，仍不回视她。
　　“我会多多去看你的。”茜茜用指甲轻轻敲击影的杯身，声响清脆而幽微，“希望你不要嫌我烦——烦我也不管。”

　　*

　　这一日，影晨起练武时感受到了一股不容忽视的视线。
　　在那之前，她敏锐的耳力已经听到了一阵如无头苍蝇般到处乱窜的脚步声，木屐踩得啪哒啪哒响，在人人庄重自持的天守阁，这样不知礼数的家伙，据影所知只有一位。

　　她卸力转身，果然，好不容易找对了地方的朱发少女正坐在廊下，眯眼朝她笑：“早上好呀，影！你吃过了吗？我又做了小饼干，你要尝尝看吗？别的样式等我拿到糖霜什么的再做吧。茶壶太重，我不想带，反正这附近肯定有吧？我刚才找你的时候见到好几个屋子有茶具，嗯……虽然我不会沏你们这里的样式，真之前泡茶做的好繁琐，但我学一学肯定很快就会，你等等我哦！”

　　她将装了饼干的小盒子往旁边一推，跳起来又啪哒啪哒地跑远。这样风风火火地晾下影，让她继续练也不是，干站着也不是，只好学着茜茜，在长廊的另一头坐下，和茜茜原先坐的地方隔着一个盒子。那盒子也不知是茜茜从哪里找来的，或许是同她那一摞瓶罐容器一同送进她院子里的，木盒花纹古朴，已经被少女先行打开，露出里面用绣了精致花边的衬布垫着的、形状各异的可爱饼干。

　　影看着看着，便被勾起了馋虫，忍不住先拈了一块。
　　……比上一回更好吃了。
　　影又拿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