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在天守阁寻求邂逅是否搞错了什么》织冬

4、第 4 章

　　茜茜这才开始准备考虑自己来到了异世界这件事。

　　自此，她就在天守阁里住了下来。
　　饭食会有人送来，定期有仆从过来清扫房间，周围的奥诘众似乎是得了真的授意，并不对她加以管束，过的可谓是神仙日子。神明嘛，一切皆有可能，茜茜猜测真应该是有办法一直“看”着她的，但她也不在乎。

　　刚来的那几天，茜茜每日吃了饭什么都不干，就满天守阁溜达。偶尔撞见来觐见的官员，她面不改色，态度自然，久浸官场的老油条们便也不动声色地施礼：“不知阁下是？”
　　“将军的客人。”她微笑着回答，说罢就不再理会，自顾自绕开了走。

　　一头红发，一身异域风情的长袍，在这神明座下的天守阁里实在惹眼。影虽然不在茜茜面前出现，但答应她的事却记得清楚，早早就有人将一卷卷名贵的布匹送到她房间，连带着还有稻妻城里最知名的裁缝。裁缝推荐过成衣，茜茜试了试，压根不懂这叠了一层又一层的稻妻服饰该如何穿着，她也不肯学，只是客客气气地将裁缝请了出去，布匹么，则是她犯了懒病，堆叠在房间角落里积灰。

　　等她顶着周围人暗暗瞩目的视线晃悠了几天，终于消停，关起房门在里面捣腾了一整天，挥舞着魔杖，裁剪缝合，又在纹路里细细地勾勒出重重法阵与咒文，十层防护罩是基本，再要防水咒、除尘咒、调温咒、防风咒，零零总总不一而足，衣服的式样照旧是古怪的长袍，内衬要有繁复的褶边，最柔软光滑的衣料则被她用来裁作内衣与睡裙，漂亮的花纹单独裁下来，做成发带和珠花。再开门时，那些工整的布料已然被霍霍得只剩下边角料，扔给勤勤恳恳的侍从去收拾。
　　茜茜穿着裁好的新衣，脚步轻快地奔出，她脚上倒是入乡随俗，穿着这里常见的足袋木屐，组合起来不伦不类，鞋齿踏着地面吱吱作响，她适应了几天，就已经能穿着新鞋健步如飞了，虽然不论是端庄的贵妇还是手脚麻利的女仆，见了她的模样都难免要腹诽这是上蹿下跳。

　　若有人认真注意她的行踪，定会惊讶地发现这个才来几天的异邦少女，此刻疾行在庄重宏伟的天守阁内竟轻车熟路、驾轻就熟一般，目标明确，路线笔直，通畅无阻，直至要推开一扇障子门时被门口的守卫拦下。

　　“咦？”她高高扬起眉毛，“我还不能进去这里吗？”

　　（还是第一次有人拦我。）
　　（要知道，就算是那位将军姐姐在的地方，那些大块头也只是提醒我而已。）
　　（这个人倒也不是前天我来问话的时候看门的那一个……）

　　守卫一脸公事公办的严肃：“请出示你的准入证明。”
　　茜茜“啊？”了一声：“那是什么？”

　　“——小姐，茜小姐——”

　　好在二人尚未对峙多久，就有人喊着茜茜的名字气喘吁吁跑来，茜茜回头一看，是今天来收拾自己屋子的侍从。
　　“呼……呼……您、您走得也太快了。”那人撑着膝盖缓了一会儿才直起身行礼，双手呈上一枚金饰，“这是将军大人赐下的身份证明，您今日忘了带。”

　　那是一枚雕刻成樱花形状的饰品，是初见那日真临走前别在她头发上的。她戴了几日，新鲜感过了便抛之脑后，原来这才是真给她的通行证——给普通人看的那种。

　　“这样啊，谢谢你送过来。”茜茜接过金饰，随手别在长袍的领口，再去推开拉门时，守卫已经不再阻拦。

　　这是天守阁的藏书馆，书柜林立，卷轴本册有序堆叠，空气中浮动着陈旧书卷的气息。
　　茜茜抬首环视一周，轻声抱怨：“怎么连个分类标都没有……”
　　她随手从书架上取了一本书看看标题，表情却凝固了。

　　她不认得上面的字。

　　再抬头，茜茜才注意到，她原本以为是书架上花纹的那些圆滚滚的墨迹，或许就是她想要的分类文字。

　　“……”

　　今日轮值藏书馆的守卫发现，那位持有“天守阁内一切通行”证明的“将军大人的贵客”，在进去没多久后又出来了，明艳随性的笑容不再，赤发少女板着脸，面无表情地合上门，将木屐踩的很用力，噔噔噔地跑远了。

　　*

　　影练完武进入内室时，真一手撑着脸，一手抬起将她招来，又将身前的热茶推给她。
　　“影。”真似乎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笑容比之平常更盛了一些，她说，“小茜今日来找我，要我给她一些学前读物呢。”

　　“茜？”影还稍微反应了一瞬，才意识到这是指谁。她虽为少女起了名，却从未以此唤过她，这些天她在将军内院，少女在前庭官邸，并非刻意为之，但活动行踪确实错开。
　　“她不识字？”影略有意外。

　　“她自己也很惊讶的样子。”真笑眯眯的，“能与我们交流，却直到去了藏书阁才发现自己不认识书上的字。”

　　影却认真思忖：“若是不识字，只靠自己看学前读物收效甚微，拨个人去教授更好。”

　　“我也是这样想。”真的语速慢悠悠的，“不过她说想学你的字，问我要你来教，所以我来问问你的意思。”
　　“影，你怎么想？”

　　“我？”影没有意识到这隔了一个传话人的黏糊劲，一本正经地回想，“我没有留下什么笔墨……得现写几封帖子给她。至于开蒙，我没有教授过初学字的人，她已会交流，想来并不难，我可以试试。”

　　*

　　看史书的计划暂时泡汤，茜茜也不恼，转头就跟奥诘众提了一大堆要求，开始搜罗材料预备着布置自己的魔法工坊·简陋版本，天知道这个世界和她原来的地方能差上多少物种。对于影会否来教自己这事，茜茜其实并不报什么期望，因此当她听到守在院门口的奥诘众响亮的那声“将军大人”，漫不经心地抬眼后，手中搅拌的瓷勺直接掉进了大号坩埚里。

　　“影！”她发出了一声快乐的尖叫。

　　“茜。”影平淡地点头。
　　茜茜已如蝴蝶扑花一般在她身边翩转，一副想伸手抱她又没贼胆的模样。影面上不显，心里倒确实因为少女的过分热情而感到些许不知如何应对的局促，但她余光往院落中一扫，这种纤细的心情瞬间便被压倒。

　　“你这是在做什么？”影皱着眉，几乎将胡闹二字写在脸上，“不是说要学字开蒙么，怎么堆积了这么多……不知所谓的东西？”

　　“建造工坊。”茜茜眨眨眼，“别看我这样，我还算是小有成就的魔法师嘛，提到魔法师，不就是坩埚、药剂和咒语？”

　　影道：“我并未听过这种说法。”
　　她心中一动。影将茜茜带回，本就有要探究她这份魔法能力的因素在，现下她准备显露，影也就轻轻揭过。不过。
　　“按照约定，我来教导你识字书写，那你现在是要先打理这个工坊还是……”

　　“我要你教我念书！”茜茜毫不犹豫。

　　“好。”
　　影步入屋内，见桌面散乱，蒲团都不知被踢到哪里去，也没说什么，径自正坐在地上，将凌乱的杂物理到一旁，清出空来，再从袖中取出一叠纸张摊在桌上。
　　“怎么不过来？”她偏过脸，轻轻用指节叩击手边的桌面。

　　“等等我啦。”
　　茜茜从满室狼藉里翻找出一只蒲团，另一只实在不知扔去了哪儿，也不纠结，噔噔噔跑进屏风后的内室，很快抱了一床褥子出来。那褥子被她胡乱拢在怀里，仍有一角拖在地上，她一点儿都没察觉，从蓬松的被褥后露出一双眼，声音闷在里头：“这个和蒲团，你觉得哪个比较舒服？”

　　（……不成体统。）

　　影沉默片刻：“蒲团就行。”

　　茜茜便将蒲团推给她，褥子就丢在她旁边团成一团充当坐垫，盘腿坐下，撑着脸肆无忌惮地盯着影看，看她端庄的眉眼，多情的泪痣，总是平直地抿起的、形状姣美的嘴唇。茜茜的眼睛生得很能骗人，她盯着谁看时总是显得一派天真，又很赏心悦目，以至于冲淡了当中过分渗人的、画笔一般将人细细描摹的意味，好像她只是个乖巧真诚得让人自惭形秽的大孩子。

　　影和她对视：“不要看我，看字帖。”

　　影的帖子是前一日下决定以后立刻写的，天守阁内并没有常备着儿童启蒙读物，她原想直接从旧奏折和手边的书里直接抄录，左右不过是认字用。真失笑着制止她，背了几首和歌让她写下，影稍解其意，挑拣着记忆中诗人献上的诗集，一口气默诵了好几页纸，充当初步教学材料。

　　现下墨迹早已干透，影随意挑了一首和歌，用手指抵着自己的字，声线平和地念：

　　得暇渡水去
　　将对面山峰
　　樱花折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