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张的乖》林上一只猹

7、喂食

　　咚——
　　赵印被一声巨响惊醒，躺在床上仔细听了几秒，楼下再没了动静。
　　不知道老妈又在干嘛。
　　他迷瞪了一会儿，刚才大概在做什么美梦，醒来只觉得每个毛孔都酥酥麻麻的，很舒服。
　　以前听班里的女孩子说，如果从美梦中意外醒来，第一件事最好是继续睡，说不定还能续上。
　　赵印照做，但梦里的感觉隐隐约约若隐若现，总也抓不住。
　　算了。
　　不如早起背几个单词。
　　他忽然停下摸手机的手，睁眼往床头的闹钟上瞄了一下。
　　“我操。”
　　赵印一边问候教导主任一边下床。
　　穿衣服，洗漱，拿书包，下楼，前后不超过三分钟。
　　冲过客厅在玄关换鞋的时候，赵印着急地冲老妈喊，“怎么不叫我？”
　　“这都几点啦？我以为你早走啦——”
　　老妈在吭哧吭哧举哑铃，看到楼上突然冲下来一个人，也是一脸惊讶。
　　没有手机真不方便。
　　赵印拔腿狂奔，他本来打算趁升旗后堵住教导主任拿回手机，这会儿旗都在旗杆顶上迎风招展沐浴早上八点钟的太阳了，他还没打上车呢。
　　操。
　　打个鸟的车，他身上没钱。
　　冲过烧烤店门前的时候，赵印果断来了个急刹车。
　　江敢打着哈欠从店里走出来，拉卷闸门的动作一顿。
　　赵印偏头，两人四目相对，表情不约而同地凝固了一瞬。
　　赵印弓背扶着膝盖，一边喘气一边惊喜地打招呼：“这么巧，你也迟到了？”
　　江敢眨巴眨巴眼睛，然后呼啦一声拉下卷闸门，“唔，昨晚失眠了。”
　　他说话的时候垂着眼，嘴角也跟着微微下垂，分明还带着起床气，比平时的声音还要软上一些。
　　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样子。
　　“你还没吃早餐吧？”
　　对上江敢询问的目光，赵印视线躲了躲，收起自己邪恶的想法。
　　“没，这附近有好吃的早餐推荐么？”
　　似乎是刚睡醒的原因，江敢整个人看起来不在线，直到上了车，才回答他。
　　“包子行吗？前面有家包子铺，隔壁市的都开车来吃。”
　　果然，包子店外排了老长的队，赵印目测一下，没有二十分钟轮不到他们。
　　这还吃吗？
　　赵印正琢磨着，江敢已经开门下车，规规矩矩地排到了队尾。
　　这是好学生？
　　迟到违纪一样不比他少嘛？
　　赵印勾起嘴角，无意地扯出一抹轻笑，然后也推开车门，长腿一迈走下去，默默地跟江敢一起排。
　　队伍一分一秒龟速前进，两个人谁也不说放弃。
　　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晴了，给江敢侧面洒上一层明黄的光。
　　赵印视线居高临下地扫过他的侧脸，长长的睫毛轻颤，每一下都像挠在心上，连着嗓子也跟着发痒。
　　赵印喉结滚动，低低地咳了一声，“你平时就住那个店里？”
　　“嗯，比较方便。”
　　店里能有家里方便？
　　老妈说他家庭条件不好，又想到那天的醉汉，赵印不自觉生出一些疑问，但很快又打住了，他们还没熟到可以刨根问底的程度。
　　轮到他们点单，江敢要了两杯豆浆六个大包子。
　　一拿到手，赵印迫不及待就尝了一口。
　　灌汤流油，真香，对得起隔壁市驱车百里来吃。
　　他几口塞完一个包子，江敢已经重新发动面包开上大路。
　　赵印一边吃一边问：“你不吃么？”
　　江敢专心开着车，“包子都是给你的，给我留一杯豆浆就行。”
　　他自己吃多不好意思啊。
　　于是，赵印把其中一杯豆浆插上吸管，自己用手拿着递到江敢嘴边。
　　江敢僵了僵。
　　然后张开嘴，噙着吸管喝了几口。
　　赵印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对，等江敢喝完，他把江敢那杯豆浆放到杯架里，咽下嘴里的包子，又把自己那杯揭开盖子，就着杯沿喝起来。
　　边喝还边说：“你只管开车，要喝的时候跟我说。”
　　十几分钟的路，到学校门口早餐也吃完了。
　　透过车窗，侧门那边整整齐齐排了一溜，显然今天不止他们两个人迟到。

　　这时候已经上课了，小面包不能再轰轰地开进校园，江敢让赵印先下去，他找地方停车。
　　江敢停好车过来的时候，赵印正跟保安大爷隔门喊话。
　　大爷：“不能进就是不能进，校服都没有，谁知道你是不是这学校的学生。”
　　赵印：“我刚不说了，我是昨天才转来，还没领到校服。”
　　大爷：“不穿校服说啥也不好使，这是学校规定。”
　　赵印看样子气得不轻，缓了缓，又耐着性子对大爷说：“我高二一班的，你给我们班主任打个电话总行吧？”
　　大爷一脸不信，“你？一班的？”
　　赵印被大爷的表情惹到了，语气也变得不大好，“我一班的怎么了？”
　　大爷嗤地笑了，“你要不说一班的兴许还能蒙混过去，你说了这个，那我就更不能让你进了。”
　　旁边的几个爆发出一阵低笑，赵印昨天转来的时候他们就见过了，这个时候都不吭声，大概跟江敢一样，想再看会儿戏。
　　赵印不耐烦了，“不是，你什么意思？”
　　大爷背起手，语气感慨万千，“哎呀——同学，你知道我们学校一班是啥班吗？”
　　赵印学着他的发音，“啥班？你跟我说说。”
　　“那都是尖子，你？”
　　“我咋了？”
　　“你一看就不像那好学生。”
　　赵印气炸了，心说你们这边的好学生脸上都带字儿怎么的？
　　这时好学生终于看够了戏。
　　“他的校服在这。”
　　门卫大爷一愣，“哟，江敢，你咋也迟到了，第一次迟到吧？”
　　江敢走过去，把校服递给赵印，对门卫大爷说：“睡过头了。”
　　教导主任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大着嗓门儿接话，“你呢？也睡过头了？”
　　赵印一看，机会来了。
　　他眼观鼻鼻观心，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好学生，“是，你把我手机收走了，没闹钟就起晚了。”
　　一旁几个眼神逐渐变得不可描述起来。
　　都知道高二一班来了个转学生，长得又高又帅，还跟他们心中的考神校草是同桌。
　　没想到才开学第二天，俩人就一块儿迟到，一块儿睡过头，最要命的是，这人的校服还在校草那。
　　尤其是那几个女生，你看我我看你彼此通过脑电波交换着八卦信息，几双眼睛写满黑体加粗的吃瓜之魂。
　　教导主任早就见识过赵印拙劣的演技，并不为所动，放话说想要手机就让班主任去教导处找他。
　　赵印从来不是死缠烂打的类型，几句话说不动对方他就拉倒。
　　不过还好，虽然没要到手机，有好学生担保教导主任当场就放了人。

　　第一节是李·陆寻桥的男朋友·老师的课，第二节英语，都是从第一册开始过几节知识点，然后发练习题作为一天的作业，留到下节课讲，这是已经开始第一轮复习的节奏。
　　大课间的时候班长过来给他两张纸，一张塑封的，是课表，还有一张简单的A4纸，是班级目前的座次表。
　　赵印往座次表瞄了一眼，这位甜甜的班长名叫唐荔。
　　看赵印道谢，唐荔眼睛亮亮的笑了一下，“还有，班主任让你去办公室。”
　　办公室很热闹，还没进门，一阵阵稀奇的笑声就传进耳朵。
　　等赵印走进去，几位老师看见他，笑得更开了。
　　“来来来，你解释一下。”
　　物理老师说着，忍俊不禁地把一张卷子递给他，“前面全对，后面怎么就不写了？”
　　赵印一看，这不就是他的那张么。
　　“时间不够用。”
　　赵印如实回答。
　　数学老师欣赏着手里的卷子，也来凑热闹，“数学也一样？时间不够用？”
　　赵印：“是。”
　　李·陆寻桥的男朋友·老师低着头哼了一声，“语文就不一样了。”
　　被班主任挖苦，赵印摸了摸鼻子没有搭腔，诗词鉴赏和阅读理解他真的尽力了，起码每条线都被他写得满满的，至于分数高低，全看评卷老师的人品。
　　物理老师是个女的，赵印特地了解过，她名叫宋华，年仅三十二岁就副高了，教学质量不会差，说起话来自带暖场氛围，“下节课物理，你把卷子拿走，给你时间写完让我看看呗。”
　　赵印又看了看数学老师，他数学也没写完。
　　数学老师笑了笑也把卷子给他了。
　　物理老师看赵印不吭声，还以为他为考试情况难过，就安慰说：“你知道开学考为了敲打大家都偏难，人教版和沪教版侧重点本身也有点差别，题型对你来说可能相对生疏，别灰心，多刷刷题就好了。”
　　说完，宋华又打趣班主任，“这回来了个好苗子，这一届李老师的奖金又要起飞。”
　　“听见没，指望着你呢，争点气。”
　　听李·陆寻桥的男朋友·老师说完，赵印赶紧抓住机会，“好说好说，不过有个事儿得先拜托你。”
　　在几位老师的笑声中，赵印盯着班主任去教导处帮他拿了手机。

　　回到教室，赵印拉开椅子坐下，纳闷地问江敢：“那帮人干嘛呢？”
　　教室后门不正常地聚集了很多人，以女生为主，有的隔着窗户玻璃往里看，有的在后门不住地探头。
　　不知道谁大声喊了声“学长”，在赵印和江敢抬头的时候又一哄而散了。
　　江敢：“看你的吧。”
　　赵印：“怎么不说看你的。”
　　赵印惦记着事儿没上心，刚才他拜托班主任帮忙要手机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还不知道他的名字，总叫李·陆寻桥的男朋友·老师也不大方便。
　　于是问江敢，“那个李·陆寻桥的男班主任，叫什么名字？”
　　赵印差点说秃噜嘴，不过尽管他及时急转弯，江敢却听明白了。
　　江敢写着题头也没抬，“李言之。”
　　赵印点头，“噢。”
　　片刻后，江敢偏头盯着他，“你歧视同性恋吗？”

作者有话说

　　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