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人啊，我在爱琴海》兮噫

10、致命的破绽

　　每天早上照例让人很难提起精神，沈灵海这天拖着一个长长的哈欠刚进班级，却被神色匆匆的班长堵在了门口，一脸焦急地问：“黎子洋呢？什么时候来？”
　　“她应该一会儿就到了吧？你找她干嘛呀？”
　　“黎子洋被系里面选中啦！说要她和别的同学组队准备校内的辩论赛选拔！”班长说得眉飞色舞，沈灵海和班里的几个同学听到后也七嘴八舌地询问班长，原本沉寂的早间瞬间兴奋了起来。
　　过了二十分钟左右，黎子洋来到了班级，她还没进门就明显感觉到了不对：班里同学们的眼睛怎么都齐刷刷看着自己？
　　还没等她继续多走一步，就被班长拦住，后面沈灵海和宿乐也跟了上来，正欲开口问问是怎么回事，班长却抢先发言：
　　“黎子洋，咱们系里想让你参加校内的辩论赛，他们已经挑好其他三个人了，就差你啦！”
　　“我？！我不行吧？怎么就选上我了呢？”结果也是出乎黎子洋的意料，明明她们的小组早早就出局了，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被注意到。
　　“可以的可以的！那天咱们队就你最厉害啦！去吧去吧！”宿乐疯狂地鼓动着黎子洋，让她更有压力了。
　　黎子洋被这热烈簇拥得有些难为情，她扫了一眼，只发现唯独沈灵海的眼光平静，相比于班长和宿乐的期盼眼光略显迥异。
　　沈灵海与黎子洋的眼神对在了一起，她知道黎子洋很希望听听她的想法。
　　“你想参加就参加！不想参加就再让他们换个人嘛！不用太为难的，大家很支持你参加，也肯定尊重你的选择！”
　　好像沈灵海说出了她要的答案，黎子洋蹙起的弯眉舒缓了起来，转而和班长继续说道：
　　“我参加的话……会不会和人家配合得不好呀？”
　　“没事没事！和别的系比赛的时间还早着呢，时间很充足，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那我试试看……”黎子洋一声应允，让几人欢呼了起来。
　　沈灵海实际是真心希望黎子洋参赛的，不仅仅是有那么多的好处，更重要的是她有了更多和人交流的机会，对她来说这是最有意义的事情。
　　上午的课程结束后，沈灵海正打算和宿乐去吃饭，黎子洋却来到她们两个人身边，轻声询问道：“小海……中午你能和我一起吃饭吗？”
　　沈灵海被问得发懵——这是黎子洋第一次邀请自己主动陪她呀！她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沈灵海，又看了看同样惊讶的宿乐。
　　黎子洋也知道自己随意叫走沈灵海这样有些唐突，于是又向宿乐道歉：“对不起啊宿乐……你方便嘛，如果不行有时间也可以……”
　　“没事没事！有事情就你们一起走吧！去吧去吧！”宿乐说着还冲沈灵海挑了挑眉，示意她机会难得，好好把握。
　　和黎子洋出来以后，沈灵海还有些发呆，见她一直沉默，沈灵海率先问她：“怎么今天……想要我一起走呀？”
　　“怎么？不可以吗？”黎子洋语气挑了挑，有些俏皮可爱。
　　“可以呀，但是我感觉你主要还是想和我说事。”
　　被沈灵海说中了的黎子洋顿了一下，底气不足地问：“你觉得我适合参加辩论赛吗？”
　　“适合呀！怎么不适合呢？你相信自己，不要多想嘛……”沈灵海鼓励她的同时，也有些小小的疑惑：明明黎子洋表现得很好，为什么如此不自信呢？
　　她又侧过身看了看黎子洋，平常昂扬的的她现在却像个懦弱的小白兔，娴静的脸庞上尽显不曾见过的担忧。
　　“如果参加辩论赛的话，咱俩可能不会经常一起走了……”黎子洋低垂眼眸，说出了自己内心的忧虑。
　　沈灵海听完忽闪了几下眼睛，随即笑起了来，说：“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就这啊？没事，有机会我就和你一起走……”在黎子洋露出满意的微笑后，又小心地探了探，“你很喜欢和我一起走吗？”
　　“一开始有点不适应，后来就习惯了，感觉有点分不开的样子……”黎子洋说着唇角轻轻勾起，随口一答，并没有注意到沈灵海眼中被打灭了几许期待。
　　你是喜欢我的陪伴？还是喜欢我？
　　沈灵海想到这里心头微微发酸，但用“精神胜利法”很快调节了过来——那我的陪伴不就是我嘛！差不多也是喜欢我的吧？
　　得意的她要黎子洋亲口承认自己的“功绩”，黎子洋却又故意气沈灵海，说她烦，装作嫌弃的样子，惹得平时话都不多的两人争斗了好一会儿。
　　接下来的几天确实像黎子洋所说，因为成员课程都很多，黎子洋一旦得空便要去和小组讨论比赛的事宜，把自己的时间压榨得所剩无几。劳累过后也懒得再去食堂，大多数时候是忍饥挨饿到回宿舍以后随便吃一点东西，这件事被沈灵海知道了后才有所改观，要么被她监督着去食堂吃饭，或者她有时候会送过来，黎子洋一再告诉她不必如此上心，但她还是依旧，黎子洋也只好默默接受了这份好意。
　　所幸付出是值得的。新闻系在前两轮的表现近乎完美，但这样的胜利也只是意味着要做更足的准备，否则就是前功尽弃。
　　一天周日，大家又尽心尽力地准备了一个下午，到了吃晚饭时，其他三个人照常去食堂，又留下黎子洋一个人在教室里。
　　其中一对男生女生本来就因为同是大一而关系亲密，另外一个大三的学姐也是不苟言笑，这让黎子洋不免变得孤独，但对她来说也省去了许多和人交谈的麻烦，每天只关注比赛的事情就足矣。
　　看着桌上堆着的材料，黎子洋心里泛起厌恶，索性躺在椅子上闭目，好不容易眼不见心不烦，但肚子里却开始不安分起来，饥饿与疲惫交织，让她重重地呼了一口气。
　　“吱呀”一声推开门的声响引起了黎子洋的注意，她顺着看去，发现门外是沈灵海正鬼鬼祟祟地看着自己。
　　“在门外偷偷摸摸地干什么呢？快进来！”看到沈灵海的黎子洋打起了精神，一抹微笑把脸上的疲态一扫而光。
　　被发现了的沈灵海也毫不客气，大大方方地走进了教室，把一个热气腾腾的饭盒放到了黎子洋面前，稍有责怪但更显担忧地问：“是不是又不打算吃饭？”
　　“没办法，太忙了，而且也不算饿。”黎子洋语气有气无力，尽管努力和沈灵海掩饰着，但是手已经不自觉地放在了饭盒上。
　　“不饿？那就别吃了。”假装生气的沈灵海刚要把晚饭拿走，却被黎子洋按住了手。
　　不知道是同情她服软的笑，还是害羞和她发生了一次肢体接触，沈灵海很快就把手缩了回来，喃喃地说：“赶紧吃吧……”
　　饿了许久的黎子洋被自己喜欢吃的鱼香茄条吸引得顾不上矜持，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黎子洋一边吃，心里也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情愫：她最初不愿意承认，但是现在不得不承认——自己貌似有些离不开沈灵海了，她本以为病愈后的自己可以独善其身，一个人安安稳稳地结束自己的大学生活，但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和沈灵海有了如此亲密的关系，也许上天的垂怜吧，自己没理由不好好珍惜的。
　　“你们弄得东西可真高端呀，这是辩论赛还是学术研究？”无聊的沈灵海将辩论赛的材料拿起来随便翻看了几下就觉得头疼，接着就放在了一边，不由地感叹是自己达不到的境界。
　　“没办法，这个辩题就是这样，很容易被几个刁钻的角度抓住把柄的，准备一定要充足。”
　　“算了，我不懂，还是说点我能听懂的吧，怎么样，好吃吗？”沈灵海把视线转到了黎子洋，饶有兴趣地看着狼吞虎咽的她。
　　“不好吃……”满足了的黎子洋把吃空了的饭盒推在一边，故意装出不屑的模样，玩味地笑了笑。
　　“你吃得饱饱的说不好吃，希望你饿着的时候还可以这么有骨气！”
　　“其实本来也可以不用来的，真的太辛苦了。”
　　“没办法呀，我可不希望下次比赛前你先饿垮了，那可得不偿失了。”沈灵海撇了撇嘴，漫不经心地看了看教室，但目光最后还是被对面的人吸引走，“晚上忙完一起回去吗？”
　　黎子洋有些意外，不解地问：“你今天不是还有选修的课要上嘛？我要忙到很晚的，你赶紧回宿舍休息吧。”
　　“没事的，我等你，好久没一起走了。”沈灵海话语听似平静，却闪烁着不易被察觉的盼望。
　　“好吧，如果我一时半会儿走不了就告诉你，到时候你就自己回去，不用管我了。”
　　“好！”见黎子洋答应了自己，沈灵海的喜悦很快跃然在眉宇之间，恰巧这个时候辩论赛的成员回来了，她也不便留下继续打扰，又和黎子洋重申了一遍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由于这个辩题刚刚开始准备，所以今天的工作额外的多，黎子洋知道今天又要很晚才能结束，所以发消息告诉沈灵海让她下课自己回去，不必再等自己，但过一了好一会儿自己也没有收到沈灵海的回复，便默认她已经先走了，接着继续准备辩论的事情。
　　等到辩论小组散了后，黎子洋看了看将近十一点的时间，不免得叹了口气。最近天气慢慢转冷，尤其到了晚上温度变化很明显，加之自己一向讨厌走夜路的孤寂感，每次这个时候都觉得很压抑。
　　黎子洋最后一个离开教室，当她熄灭了灯后，四周的黑暗立马涌到了自己的身边，教学楼走廊内的光亮也很是稀疏，让她感到有一点点害怕，不敢再多待，只好加快了脚步，空荡的长廊内只有哒哒哒的脚步声。
　　忽然黎子洋远远地看见走廊的长椅上坐着一个人，她心里本来有些发毛，但是借着一点灯光，她看到那个人身上穿着一件自己熟悉的天蓝色外套。
　　她走近一看——果然是沈灵海！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坐在这里了，已经抱着自己的帆布包睡着了。
　　这个笨蛋怎么没回去啊！黎子洋焦急地把沈灵海推醒，沈灵海还没看清眼前的人是谁，就听见一连串的质问：“我不是给你发消息让你先回去吗？你怎么还在这儿等着啊？你睡在这儿不怕感冒吗？’”
　　“我手机没电了，我不知道你给我发消息了，我又怕进去打扰你，觉得你一会儿就出来了，等着等着就一不小心睡着了……”沈灵海刚刚睡醒，口齿不清，但一字一句却委屈至极，听得黎子洋鼻腔发酸。
　　“那你就先回去呀！一定要等我？怎么那么倔？”
　　“但是我们约好了，而且我真的想和你一起走……”
　　黎子洋觉得自己的心化成了一滩甜浆，涌在喉咙里，黏住了口舌，不知道说什么。
　　“走吧……困死了……”沈灵海缓过神来，站起来揉了揉发酸的腿，突然又注意到什么，贴近了黎子洋，把她敞开外套的扣子一颗一颗系好。
　　“嗯……我自己来吧……”后知后觉的黎子洋刚要拦住沈灵海，却发现她的双手已经行动到了自己的颌下，扣好了最后一颗扣子。
　　她低头看她，发现她笑着，两颊深陷的酒窝同深眸一样，溢着满足。
　　黎子洋恍惚间觉得这一刻的气息有些暧昧，像是乡间野花的芳香，迷醉且刺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