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青云初稿》望川云靖

55、苍茫（结局一）

　　那一日，浓浓的血腥气，从风中吹来，再次弥漫在通天峰上。

　　一阵带着狂喜的呼喊，在玉清殿前响起。

　　“诛仙……诛仙……那是诛仙啊！”

　　张小凡没有丝毫犹豫，那一柄气剑在光辉之上的彩色巨剑一个小小的移动，都仿佛隐约有撕裂苍穹、扯动星辰之可怖之力。

　　眼看那巨大无比的红矛破天而来，势不可挡，人群中已经有人惊呼出来，但那光辉之中的人影连闪避的意思都没有，相反的，他竟是迎着那巨大红矛，猛然双手持剑向前一挥，顿时，天际风雷炸响，隆隆而作，青天之下，诛仙巨剑轰然转身，对着那红色巨矛当面劈去。

　　眼看着那跟红矛就要应声而断。

　　忽地，天地间突然安静下来，甚至连诛仙剑阵的惊天动地之势也被此凝固了……

　　一阵声音轻声而诵着，那道声音空灵而又轻柔，人在一旁的张小凡却是如同魔音入耳。

　　狂风围绕在那名女子身边的巨大漩涡，那个婉约而美丽的女子被狂风推上半空，迎着那炽热耀眼的白色光剑。

　　无数的血色雾气从她的体内瞬间喷出，在她身前凝做晶莹如红玉的血墙，同时白皙面容之上，飘出九道若隐若现的轻烟，融入血墙之中。

　　两道毁天灭地的无匹势能相撞之后，连带着巨大红矛的威能，终于使得诛仙剑缓缓收退。

　　一阵撕心裂肺般的痛楚，已在他的心头如千刀万剐般划过，几乎是要将他的心脏撕扯击毁得粉碎。

　　张小凡和那凄婉的身影，一同从半空中缓缓落下。

　　他终于是抵挡不住那无穷无尽的痛楚，哇的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染红了脚下的地面。

　　半空的鬼王也是被那诛仙剑的余威给震慑的不轻，一时间也停下了动作。

　　无数个身影正从通天峰下从四面八方向上攀爬而来，密密麻麻几乎看不到有缝隙，到处都是人影，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烁着红色的异样光芒。

　　没有多久，“嗖嗖”之声不绝于耳，从四面八方涌来的魔教大军已然将空旷巨大的云海平台占据了。放眼望去，原本云气缥缈的仙境如今人头耸动，狂吼嘶喊之声此起彼伏，直如恶鬼地狱一般，到了后来，更多的人纷纷挤上了此处，简直已经没有立足的地方了。

　　张小凡被田不易闪身一把抱了起来，与那正道合流与一处。

　　“诸位！”田不易扯着嗓子大吼道。“请大家为小凡争取时间，让他恢复过来！”

　　“好！”正道人士一齐呼应着，一时间均是奋不顾身迎上了那无穷无尽的疯狂人流。

　　半空中的鬼王首先缓缓恢复了过来，赤红的血芒吞吐伸展着，在半空中像是一个张牙舞爪的可怕恶魔，翻滚升腾的血气都在急速旋转着，片刻之后，从巨大的血球之中，突然向着通天峰上虹桥一端的正道人群中，射下了十几道血色的光柱。

　　天音寺普泓大师等人之前已然与魔教交过手，是以看到那巨大血球飞上来的时候面色便已凝重，此番看到那奇异光柱照下，普泓大师的脸色更是大变，疾声大喊道：“快闪开，那光柱正是妖人蛊惑心智的东西。”

　　光影之下的人顿时和周围的人开始自相残杀起来。

　　而其中一道光柱，仿佛如刻意般打在了他的恩师田不易身上......

　　惨呼声、惊叫声顿时此起彼伏，普泓大师面色铁青，一咬牙，顾不得佛门戒律，大喝道：“将这些迷了心智的道友……杀了！”

　　“小凡.....快......快杀了我......”田不易因为道行高深，他的理智还在作最后一丝的搏斗。

　　“不......不要！”张小凡颤抖着举起了天琅，却没有勇气再刺下去。

　　田不易却是一头撞上了天琅，用尽了生命中最后一丝力气对张小凡道：“不要......不要倒.......”

　　“下”字还没说完，他已经是咽气了，没有了任何的生命迹象。

　　“哈哈哈哈，张小凡，我也要让你尝尝自己的亲友死在你面前的滋味，怎么样，很痛苦吧！哈哈哈哈哈……”笑声放肆而猖狂，像是大仇得报般的狂喜，几乎有些歇斯底里。

　　失落和痛苦几欲压垮了他，他很想大哭一场，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另外一边，陆雪琪也在人群之中厮杀着，天琊神剑闪烁着淡蓝色的光辉在她身边上下挥舞，每一道清冷的光辉掠过，都会有敌人吼叫着失去生命，只是一个敌人倒下了，转眼间就有两个、三个甚至四个、五个人扑了上来。

　　她一身的白衣，此刻都已被鲜血染作了红色。

　　水月大师奋力逼退着周围敌人，但脸色灰败，看去也是气喘吁吁，本来周围的敌人被她快速杀死时，还能勉强支撑，只是她现在已经是精疲力竭，已经是被敌人重重包围了起来。

　　“师父！”陆雪琪一声清啸，冲上前去斩开了那一层层的包围。

　　等到终于要拨云见月之时，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把一柄锋锐的长刀，带着鲜血痕迹，从水月大师的胸口透了出来。

　　陆雪琪脑海中瞬间一片空白，也不知体内哪里涌上的气力，天琊神剑光华大盛，如怒凤冲天，登时将方圆一丈之内的魔教爪牙尽数逼退，其间血肉横飞，不知有多少人走避不及，死在天琊之下。

　　她逼退魔教爪牙之后，踉踉跄跄冲到水月大师身旁，一把抱住水月大师，泪眼蒙眬，哭叫道：“师父，师父……你怎么了，你别走啊……”

　　水月大师胸前伤口太深，鲜血泉喷而出，一眼就看出已然是回天乏术了，就连眼中神光，也在快速散去，只是她仿佛仍是听到了心爱弟子的哭喊声，苍白的脸上露出最后的一丝笑容，看着陆雪琪，断断续续地道：“雪琪……记住……你和小凡……要……救”

　　一个“救”字勉强吐出，水月大师像是丧失了所有的力气，身体微微一震，随后软了下去，一双眼睛，也缓缓合上了。

　　......

　　那半边天际上无数的血气竟然全数被隆隆卷起，声势之大无与伦比，如洪波巨涛一般的血气红云，在鬼王手上再度化作了横亘天际长达万丈的巨大红矛。

　　“都去死吧！”鬼王像是因为无尽的魔性和恨意，直接就是向人群中掷去红矛。

　　就在这时，那坠落于地，诛仙巨剑轰然起身，对着那红色巨矛当面劈去。

　　两把可怖的巨大兵刃在天穹之上，轰然对撞，瞬间迸发出比太阳更炽热千百倍的灼热闪光，没有人可以睁开眼睛，只听到巨响声中，地动山摇，整座青云山脉竟也像是抵挡不住天地巨威，畏惧地想要低下头去。

　　红色的巨矛，应声而断！

　　“啊……”可怕的惨叫，发自和伏龙鼎合为一体的鬼王口中，他带着不能置信的绝望，甚至双眼中已然流出了鲜血，狂吼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我有修罗之力，我有修罗……”

　　最后的话声，被淹没在狂暴的风中，诛仙剑劈开了巨大血矛，却并未收退，而是顺势直冲过去，刹那间，整个天穹都被诛仙古剑的光辉所笼罩，天际风云滚滚，仿佛上天下地诸天神魔，此刻都为之颤抖畏惧，那可怖的诛仙之力！

　　那一剑，直刺向伏龙鼎，直刺向鬼王，直刺向血球深处那团团红云罪恶深处！

　　炽热的光芒燃烧了一切，将天际所有的血芒卷起撕碎，风云雷电嘶吼不休，无数的残云被席卷而上，吞没到天穹里那个深不可测的黑色漩涡之中。

　　鬼王面露绝望之色，但绝望之中更露出了疯狂，他狂笑着，狂喊着，双手挥舞，猛然间插入了伏龙鼎鼎身之上那张恶魔面孔上的双眼之中。

　　“轰！”一声怒雷，刹那间压过了天穹之上所有的声音，鬼王的双眼突然喷出了两道血柱，重伤之余的他，竟然仍是狂笑不止，而伏龙鼎上，如被激发了最后的神威，一个可怕的血色身影，高达万丈，在鬼王身后缓缓成形。

　　“去死吧！”疯狂的吼声，响彻天际，那个诡异的血魔影轰然而动，带着可怖气势，牵动了漫天血气，再度向诛仙光辉扑去。

　　而诛仙古剑化作的那一道炽热白光之剑，也在下一刻，刺中了伏龙鼎。

　　“啊……”

　　可怕的吼叫声中，带着撕心裂肺的痛楚，迸发出刺目耀眼的光华背后，一个人影硬生生被诛仙古剑从伏龙鼎中逼了出去，像是丧失了全部的力量，远远飞了出去，消失在远方天际，再也看不见了。

　　而这个时候，那个可怕的血魔影已扑到了光辉中的人影身前，失去了诛仙古剑的护持，那个人影现在看来在血魔影万丈身躯可怕的力量之前，仿佛弱不禁风。

　　而就在这时，数千颗雷光佛珠交相轮转缠绕住了那万丈血魔影，那仿若能撕裂一切的恐怖电流刚一接触到血魔影，便产生出穿云裂石之声，响彻云霄。

　　“张！小！凡！”影子内仍有不甘的声音怒吼着，挣扎着想要脱离那雷光佛珠的束缚。

　　地下的张小凡没有回答他，万丈高的雷电法身拔地而起，巍然屹立，蓝色荧光覆于诸身、晶莹剔透。法身抬起它那广阔无垠的巨手，九天之上的神雷一齐降临，都被吸纳盘旋在这巨手之中，不断倾泻流溢而下，同时凝固成蓝色的光壁，在那法身手中同样化作那横亘万丈的巨大雷矛。

　　它一把扼住了那血魔影的咽喉，它仍在绝望的挣扎嘶吼着，却始终挣脱不了那雷光佛珠，甚至在那佛珠轮转中不断被消磨着身躯。

　　“去死吧！”

　　这一声令下，那万丈雷矛从那血魔影的头顶直刺而下，彻底贯穿了它的身躯，那血魔影发出惊天动地的狂吼，却是做不出任何动作，便是随着那万丈雷矛一齐变得模糊起来......

　　在那一阵照的所有人都睁不开眼的蓝光闪耀之后，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通天峰上下爆发出的如波涛般的欢呼声，却一阵凄厉的吼叫声所盖过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

　　“为什么啊！”

　　人群一时间也安静了下来，开始收拾着各位道友的尸体。

　　张小凡不断仰头怒吼着，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样凄厉的嘶吼，天空上，磅礴大雨倾泻下来，扑打在他的脸庞上，已是看不清究竟是雨水还是泪水。

　　“啊！啊！啊！”

　　他双拳疯狂的锤在大地上，那咆哮的声音，犹如泣血一般，蕴含着无尽的悲意与痛苦，在这天地之间，远远的传开。

　　陆雪琪飘然而下，搂住了张小凡，脸上亦是几行清泪划过，轻抚着他颤声道：

　　“不……不怪……你，不怪……你！”

　　听到这句话的张小凡却是像断了魂一般，把头埋入了陆雪琪的怀中，犹如婴孩般嚎啕大哭：“他们都死了！他们都死了啊！”

　　不远处，也不知道从哪里悠悠飘来一句：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