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青云初稿》望川云靖

23、雨夜

　　黄昏时分,张小凡和陆雪琪飞临流波山，夕阳如血，在西边天际海岸线边，映红了老大一片云霞和海水。云霞蒸腾，形状各异，幻化无方。海风从海面上迎面吹来，张小凡忍不住站在天琅之上张开了怀抱，深深呼吸。

　　一种舒畅的感觉，充满了他的身子，在这恍如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仿佛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

　　那一刻，他忍不住地想着，若是能在这清净之地生活，每日能......

　　恍惚间他这样想着，抬起头看了看前面陆雪琪的身影。

　　“我已经不是当初那般年少，有些话不说憋屈，一旦说出来又显得太矫情了。”张小凡轻叹一声，加紧速度飞去了流波山。

　　此刻的流波山，却正是自古以来最热闹的时候，连着数日，魔道人物在这山间似乎搜索着什么。虽然山势广大，但修道之人御剑来去，速度何等之快，常常便发生不期而遇的状况。双方“苦大仇深”，往往一见面看清了便运起法宝砸了过去，一来二往，声响震天，同袍道友又纷纷赶来相助，遂成“群殴”架势，无数灿烂夺目或阴险狠毒的法宝，在流波山上空飞来飞去。

　　一连数日，两派中各是伤亡了十数人，而流波山上的小山头小山丘什么的，也无辜被削平轰碎了无数。

　　原来这一次魔教崛起，势头极猛，非但一些藏匿多年的老魔头重新出山，更有无数新生面孔冒了出来，而且道行竟大都不低，可见这些年来魔教韬光养晦，实是处心积虑、谋定方动。

　　敌势颇大，正道中人也不敢怠慢。青云掌门道玄真人在与天音寺、焚香谷商议之后，派出了门下七脉中的龙首峰、朝阳峰、大竹峰、小竹峰四脉精英弟子，以龙首峰首座苍松道人和大竹峰首座田不易居首，辅以数位长老，带着数十名青云弟子，加上天音寺与焚香谷，以及其他少数正道散仙，一起来到了流波山上。

　　眼见似有大战正要发生，此刻青云门众人正一齐朗诵着：“仙道莽莽。鬼道乐兮。当人生门。仙道贵生。鬼道贵终。仙道常自吉。鬼道常自凶。高上清灵爽。悲歌朗太空。唯愿仙道成。不愿人道穷。北都泉曲府。中有万鬼群。但欲遏人算。断绝人命门。阿人歌洞章。以摄北罗酆。束诵祅魔精。斩馘六鬼锋。诸天气荡荡。我道日兴隆！”

　　吟诵间慷慨激昂，青云门弟子的脸上皆为热血澎湃之意。

　　天音寺那边也念起了：“叱陀你、阿迦罗、蜜唎柱、般唎怛罗耶、儜揭唎。”

　　这五方佛心咒一经吟诵，淡淡金辉笼罩众人于其间，一旁的魔教众人亦是避退了几分。

　　两人赶到之时，这剑拔弩张的氛围才弱了许多，众人很快也看到了赶来的两人。

　　田不易乍见到张小凡，神色间一愣，虽然有些喜色，但还能把持的住，但师娘苏茹却没有那么多的顾忌，满面笑容，把张小凡拉到一边问个不停。

　　张小凡心中感激，看着师娘几乎泪水又要流了出来，强自忍住，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但终究顾忌到碧瑶身份便把碧瑶和滴血洞的事都隐去了，只说被困在山腹之中，接连数日，万幸才找到密道逃生云云。

　　众人听着，纷纷感叹，真是个死里逃生。这一次大竹峰众弟子中，来了宋大仁、何大智、杜必书、田灵儿四人，从他们口中，张小凡确认了那日在万蝠古窟中的八人，天音寺的法相、法善，焚香谷的李洵、燕虹都安然无恙，齐昊与曾书书也有惊无险。

　　本以为陆雪琪和他一齐在那无情海边失踪，没想到此番两人竟是一齐归来，众人一时间也是啧啧称奇。

　　这一次青云门大举东来，这些位张小凡的老熟人，除了曾书书外都有份前来。

　　“他不会真的被他爹曾首座给拉回去教育了吧？”张小凡有些心虚地想着。

　　正思忖间，身边一阵璀璨而又耀眼的蓝光闪耀着，长约百丈，其势若射落星辰般冲天而去。

　　“琪儿，没想到你如今便像是晋入这上清之境了！”一旁的水月大师一脸惊喜道。

　　门下的列位女弟子看见自己的师妹/师姐修行进度如此之快，一时间也是纷纷拍手鼓起掌庆贺起来。

　　水月神色得意间，向着张小凡这边也看了一眼。

　　张小凡忽而感到背脊处被拍了一下，一阵灵气直冲天灵盖，像是从颅骨骨缝中冲天而出。那凌天的璀璨光芒，并不比陆雪琪那边的矮。

　　小竹峰那边的女弟子一天连续看见两次异象，惊讶间不由得停下了手里鼓掌的行为，大竹峰这边很快便为自己最小的师弟呐喊助威起来。

　　“看来我这位弟子，年轻一辈想要有人超过他，难啊！”田不易亦是一脸得意道，边说活间还向着水月那边瞟了一眼。

　　水月不自觉间攥紧了拳头，眼见气氛有些不对劲，苏茹赶忙出来打圆场道：“两位弟子平安归来第一时间当好好寒暄叙旧才是，现在难得平静，不如让他们二位也好好歇息吧！”

　　两位首座声若蚊鸣地“哼”了一声，转头便和自己的弟子叙旧起来。

　　张小凡和田不易聊至最后，田不易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老七，此次你小心出手便是，魔教之中有几位老妖怪的招式路数你还不熟，不可恋战。若是有天塌下来的大战，这里有为师给你顶着。”

　　张小凡心里一暖，连忙作揖和他告别。临走之时，他有意朝着陆雪琪那边看了一眼。只不过这时的她，却又恢复了当初的冷傲，目光无意间扫过张小凡时，也只淡淡停留了一下，便移了开去，没有什么其他表情。

　　他心中仿佛有些失落，他苦笑一声，终于离去。
　　※※※
　　张小凡正想回去休息，肩膀却突然被人打了一下，回头一看，一下子愣住了，随即喜形于色。只见林惊羽正站在身后，一脸喜色，许久不见，他一身白衣，背上斜插着斩龙宝剑，剑眉星目，俊朗飘逸，真个是出类拔萃。

　　说起来这是张小凡自七脉会武大试之后，第一次见到这个自小一起长大的玩伴。这些日子他飘荡江湖，每在生死关头，脑海中也未尝没有掠过林惊羽的身影。

　　林惊羽看了他半晌，脸上先是欢喜，又是激动，忽地冲上来一把将张小凡抱在怀里，紧紧不肯放手，许久方才松开。张小凡心情一样激动，还看到林惊羽眼中似乎还有些许泪光闪动。

　　“小凡！”林惊羽一开口，竟有些哽咽起来，抓着他肩膀的手更是用力不止，几乎让张小凡都疼了起来。

　　但张小凡全然没有顾及，看到了林惊羽之后，仿佛自己这些日子来在生死边缘所经历的恐惧绝望，都只有这个兄弟才能明白一般。只有在这个兄弟面前，他才能真正放松自己。

　　林惊羽紧紧地抓着他，低声地道：“小凡，我、我、我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话说到这里，他心情太过激动，嘴唇微微颤抖，竟是说不下去了。

　　“我、我也是。”张小凡同样的看着他，未几，二人忽地相视一笑，长长呼出了口气。

　　“回来就好，我们以后还要一起扫荡魔教，一起报仇呢！”林惊羽抓着张小凡的肩头，微笑着道。

　　“对。”张小凡重重点头。

　　林惊羽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脸色也平静许多，看着张小凡如今略显有些风尘的脸，忽然眉目间有一丝黯然，道：“听说到你下山之后，我又是替你高兴，又是恨我自己。想不到这些年来枉费师父对我厚望，成就反而不如你。”

　　张小凡吃了一惊，摇头道：“惊羽，你可不能这么说，谁不知道你资质胜我十倍。我如今侥幸而已，侥幸而已......”

　　林惊羽吐出一口气，开怀一笑，道：“说的也是，日后我再努力修行，不信就胜不过你了，不过你可也不能放松才是。”

　　张小凡大笑，用力点头。

　　他二人在此叙旧，那里田灵儿依然嘟着嘴对母亲撒娇，苏茹微笑着正在安慰。

　　张小凡与林惊羽说了一会，看了看师门那里，一把抓住林惊羽的手，道：“来，我向你引见一下我师父师兄。”

　　不想林惊羽哼了一声，低声道：“就你那个矮冬瓜师父，算了吧！”

　　张小凡瞪了他一眼，道：“不许胡说。”说着硬把他拉了过来。

　　他忽然间看到旁边田灵儿与师娘苏茹说话的地方，不知何时多了个人出来，玉树临风，潇洒英俊，正是齐昊。林惊雨一看到齐昊便对张小凡道：“本来你那矮冬瓜师父是坚决不肯齐昊师兄与田师姐在一起的，但齐师兄倒真像个痴情种，求完师父求掌门，最后还真让他们成了！嘿嘿，你看他们现在都已经公开了……”

　　齐昊温声对田灵儿说了几句，田灵儿的脸上绽放出了诱人的酡红，她把手缓缓地递给了齐昊，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又十分坚定地和齐昊的十指紧扣，满眼柔情地走向了田不易。

　　张小凡突然感到一丝迷茫，又有一丝落寞。随后又发出了一阵释怀的笑容，继续和林惊羽说起话来。

　　“你突然笑什么？”林惊羽诧异道。

　　“我只是笑......”张小凡突然不说话了。眼里露出一丝狡黠，转头反问林惊羽道：“惊羽，你看齐昊师兄已经和田灵儿师姐已经在一起了，你有看上的小师妹没？”

　　“啊......这，没有......没有......”林惊羽赶忙扭过头去拍了拍后脑勺道。

　　“那可不行啊，惊羽你这样下去孤孤单单一个人，说实话我也是很担心你的！”张小凡将他扭回来将手托放在他双肩道。

　　“你不也......一个人！”羞红了脸的林惊羽终于起了什么，开口反驳道。

　　“欸！我当然不着急啊，你要是自己不想努力，兄弟我以后可以帮你介绍几个......”张小凡凑过头和他拉近距离，紧盯着林惊羽的双眼道。

　　林惊羽吓得连退几步，沉思了好一会儿才低头叹气道：“小凡你走近些，我实话跟你说吧，你可千万别到处说了。”

　　张小凡来了兴致，赶忙凑上前侧耳倾听道：“你说，兄弟我一定给你保密！”

　　“不是我林惊羽我不想啊，只是我不娶则已，一娶当娶那种千年奇女子！”

　　声音虽小，但落到张小凡的耳中却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千年奇女子.......”张小凡表情也是严肃起来，沉思良久。

　　而后他却是笑了起来，对着林惊羽竖起大拇指道：“看不出来啊你！你居然喜欢狐狸精这款啊，还是道行高深的那种，有志气！”

　　“张小凡我打死你！”

　　两人如童年嘻戏那般一路追逐了许久，直到二都耗尽力气才停下。

　　“惊羽啊，说实话你要真娶了，我还很好奇你俩的孩子长不长尾巴！”张小凡喘着气回首对他笑道。

　　“我跟你拼了！”
　　......

　　入夜时分，张小凡看着脚下这片陌生而又熟悉的土地，像是在期许着什么似的缓缓地走了出去。

　　“我真傻啊，我现在又没被罚跪，谁会来看我啊？”走到一半的张小凡突然想了起来，摇了摇头，转身准备回去。

　　而正当他转身回首之际，一袭淡绿衣装的女子差点撞上了他。

　　“啊......师娘？”张小凡惊道。

　　“小凡，我看你最近老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有什么话不要老是闷在心里，可以和师娘说吗？”苏茹仍是同往常一般温柔和顺的模样，对着张小凡笑道。

　　“啊......这个啊,我现在不太好形容，等以后有机会，我再来......”张小凡挠了挠头道。

　　苏茹却是轻叹一声，而后神色之间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对着张小凡道：“小凡，你老实告诉师娘，你要真是喜欢，虽然水月大师对你不太，额......那个，但是我和你师父，一定会亲自上小竹峰为你提亲！”

　　“啊!这个!不是!唉!现在真还没有这种......”张小凡涨红了脸，连话都说不好了。

　　“你怎么这副模样，难道你其实不喜欢？”苏茹疑惑道。

　　“怎么会不......唉呀师娘，弟子就跟您老实说了吧，您可别觉得弟子疯了！”张小凡摇了摇头，一脸尴尬道。

　　“怎么会呢？小凡你有话直说吧！”苏茹点了点头道。

　　张小凡转过身，对着那没有一丝光亮的夜色，无边无际的黑暗也让他方才躁动的心思终于沉静些许，闭上了双眼，幽幽叹道：“就是，一个人本来好不容易什么都有了，一觉醒来，却全都要重新开始.......”

　　苏茹沉思片刻，忽而抿嘴轻声笑了起来道：“你才这般年纪，就算要重新开始，还有大把的时光，而且要是能把之前经历过的痛楚和缺憾一一抚平，那么再次得到的时候，会不会又是一种更深的欢喜呢？”

　　张小凡睁开了双眼，深深地长舒了一口气，回身对着苏茹道：“多谢师娘提点，弟子知晓，那就先告辞了。”

　　“小凡，我看这天像是要降雨了，小凡你走快些。”苏茹不忘提醒道。

　　等到苏茹离去，张小凡却是慢慢吞吞的走着。

　　“痛楚和缺憾......”张小凡呢喃着。

　　“你跟我走吧！”深邃的夜空中传来这样一道虚无飘渺般的呼喊。

　　那白衣女子嘴角浮起笑意，眼中却隐隐有晶莹波光闪动，彷彿是犹豫什么，可是片刻之后，她终于还是轻轻道：“那碧瑶呢？……”

　　那轻轻的声音，却如同重锤一般巨力砸落在他的身心，张小凡胸口一痛，他双手捂住心口，脚步虚浮，跌跌撞撞地往住处走着。

　　“张！小！凡……”

　　天际，这声音突然传来，如斩冰切雪，如凤鸣九天，有无尽怒意，有不尽伤心！

　　身边没有任何人，随着一声暴雷如吼，大雨已然开幕而落。

　　天际巨大的电芒白光，在这一刻从天落下，仿佛将整片天际照得亮如白昼。

　　“九天玄刹，化为神雷。煌煌天威，以剑引之！”雷鸣之中，隐隐像是有着样一声怒喝。

　　重锤再次落下，张小凡一个踉跄，他满含笑意，昂首迎着天空的闪电，那笑容之中又似有无尽的悲苦，

　　只是她的身影，凄凉的神情，如刀凿斧刻般永恒映入记忆。

　　在幻境崩塌的前一瞬，他听见了她拔剑自刎前的心声。

　　“小凡，我们来生再见了……”

　　伤心如火，悲愤如焰灼烧着他的身与心，他的身体如透明琥珀般散发着诡异的红光。

　　“轰隆！”雷声仿佛震裂了夜空，震碎了心魄。在这电闪雷鸣之间，他的身子缓缓倒了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凡！小凡！”耳边传来一声声的疾呼。

　　张小凡嗫嚅了一下嘴唇，雨水灌入口中，满是咸涩。

　　他缓缓睁开双眼，那一身白衣如雪，像是划破了无尽黑暗夜色，成了天地间此刻唯一的光。

　　陆雪琪一只手扶起了他半截身子，待看到他醒来之时，她也是放下了摇晃着他脸颊的另一只手。

　　大雨倾盆，水顺着他颀长的脖颈流进衣服里。湿透了衣衫，冷落了世界，乌发散乱着无力地垂落在双肩，贴在脖颈，黏在她清冷无双的脸颊之上。

　　她的背脊如载满雨水的扁舟，大雨如潮水般冲刷着她单薄的身躯，遮蔽着张小凡倒下的身躯，滑落在他的身边，那身影这般柔弱，若风中受伤的小草，摇摆不定。

　　“陆师姐，我......我......”张小凡浑身颤抖着嗫嚅道，他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那一张温柔的脸，那一双温柔的眼，如幽梦中最甜美的身影，陪在身旁。

　　从天而降的闪电分叉如狂舞，飞龙走蛇。骤风旋雨中，这样的夜晚是如此的凄凉，而她亦如那黑色中盛放的百合，倔强地盛放着。

　　她在风雨中，低声自语，雨水从脸庞滑落，滴在张小凡的脸上，像是连成了一道桥，架在了自己的深心，轻轻，轻轻道：“你我每次遇事有难，心里有痛。总是能找到彼此，开始我也以为是它们帮了我们，可是我总想着即使不能承担，也要分担你的苦楚，就像是真的放不下你一样，所以……”

　　陆雪琪闭上了双眼，像是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那带着哀痛怜惜的脸，眉间却是有着一缕淡如烟尘的笑意。

　　一滴泪水夹杂着雨水划过张小凡的脸庞，那无言而又美丽的期许，诱惑着让人沉溺。

　　只有近在咫尺的她，才能让他觉得眼前的她是如此真实到可以捉摸。

　　他的双臂绕至她的后背，心胸里盛满了澎湃，炽烈的情意。

　　那停顿了良久的陆雪琪轻声道：“所以我不会怪你，那暗无天日的洞穴中没有和你走完的路，我还是想和你一起走完……”

　　张小凡脸上的千万情意，像是风化的石像般剥落，他的眸子里刹那间满是惊慌失措，他低下头满含歉意道：“啊！陆师姐你赶忙先回去吧！千万别着凉了！”

　　说完他飞也似的跑了回去，而那道雪白的身影仍是静静地凝视着他的背影，许久才消失在黑夜中。

　　雨夜的路仿佛没有尽头，跑了不知道多久，住处的那处光如夜空那若有若无的繁星般渺小。

　　他用力甩了甩头，水珠四溅，继续向前奔去，却在这时，分明清清楚楚地听到一个声音：“师父！”

　　她依然是一身水绿衣裳，手中还是撑着那一把青绿色的油布伞向他奔来。

　　“你....你还活着啊师父！”碧瑶上气不接下气远远对着他道。

　　张小凡闻言微微一怔，步伐停了下来，苦笑一声后道：“你这么想我死啊！”

　　碧瑶踮起脚尖将雨伞高高举过了的他的头顶，那把伞向他拢了过来，张小凡却是用手挡住了伞。

　　“淋雨我来，你们好好打伞就是了！”张小凡脚步不停继续走着，笑道:“你这伞就够一个人打的，你看你都湿了几处了。”

　　张小凡忽而伸出头摸了摸她的脑袋道：“不用了，待会有人发现你就不好了，快回去吧！”

　　碧瑶愣在原地，声音幽幽，在这漫天席地的风雨声中，带着些凄迷：“师父，我......我宁愿那天你救下的是她，等我一个人走出去后才发现，我并不是害怕那些黑暗，而是害怕黑暗之中没有你陪我。”

　　张小凡脑袋中“嗡”的一声响，长叹一声后道：“我是你师父。”

　　风雨萧萧，天地肃杀，苍茫夜雨中，仿佛整个世间，都只剩下了这一处地方，只有他们两人。

　　“我......知道了，师父。”她的声音带了几分飘忽道。

　　两人转身离去，一个人撑着伞，一个人流着泪。

　　道路终于要行至尽头，田不易早已等候在门口，他亦是摸了摸张小凡的脑袋，擦去了他满头的雨水，微笑着招呼他赶紧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