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青云初稿》望川云靖

24、暗战

　　　　墨蓝色云霞里矗起一道细细的曲线，光明的白昼由夜空中这条曲线伊始迸发着。这条线红得透亮，闪着金光，如同沸腾的山火岩浆一般撕破了黑夜。

　　旭日将霞光投到海面上，余辉像一束燃烧的火把。那波光粼粼的晨辉，染红了天边的朝霞，染红了碧绿的海水，染红了张小凡的素白的衣衫。

　　流波山上的树林里，到处都是参天的古木，一人环抱的大树比比皆是，便是两三人才抱得住的巨木，居然也是时有所见。想来是因为这里地处偏僻，向来无人烟所致。这片树林在旭日朝霞的辐射下，已经绿油油一片，山上层林尽染，山下漫海碧透。不管是正道还是魔教子弟，都将或早或迟的苏醒。张小凡穿过了黑夜与清晨，来到海边，开始了一天的苦修。

　　“仙道莽莽。鬼道乐兮。当人生门。仙道贵生。鬼道贵终。仙道常自吉。鬼道常自凶......”张小凡边走边琢磨起昨天所诵。

　　他悬起天琅于海面，剑锋之下满是涟漪。道门神通手印在他手上不断变换着，海上的波涛起伏，应证着这些功法的威力更甚从前。

　　只是他每次施展之时，其间受到的反震之力亦是愈发剧烈，好在他根基深厚，即使有千刀万剐之痛也不至于真的毁伤身体。他不由得想起了那些年日夜受到的反噬......

　　“该死，我为什么又突然想起那些事情了！”张小凡心里怒骂一声。

　　他闭上了眼，平复着身心的动荡。那一片漆黑之中，他悬着的心开始慢慢下沉，在那如飞瀑倾泻之后，他的目光中忽而出现了一抹血色，那血珠滚落着，刻画出一副三面如天神般威严的形象，一面神情暴怒，一面神情肃穆，一面神情安详。

　　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睁开了双眼。

　　不远处，海面上天琅剑锋下泛起了数丈半径的涟漪，在那最外圈的涟漪之上——是天琊泛起的涟漪交叠。

　　“陆师姐......”

　　陆雪琪并未言语，玉指轻划间天琊神剑在海面上迅速穿行着，激荡起阵阵浪花。张小凡心领神会，两指虚点，天琅如快艇般航动。

　　两把神兵旋转交汇间，海面上顿时生成了一副巨大的太极阴阳图。

　　张小凡轻声道：“我执黑，师姐执白。”

　　两人身处剑阵，剑阵外的景象也变得一片黑白起来，那无数墨色的山峦起伏，凌空相接，仿佛由两人执剑为笔刻画而成。

　　两人手指拂过剑刃，两声剑吟如凤栖高枝乍破而去，无数道缭乱的蓝芒剑气从剑阵的四面八方扩散斩出，环绕着剑阵，周而复始般劈开海面，掀起巨浪,而每一道剑气都伴随着剑音，连绵不绝。又见幻剑从剑阵中直坠而下，引爆着高耸的浪花。w

　　剑阵的前方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剑痕，透着蓝光勾连交织成网。天琅一剑斩出黑色的剑潮，天琊一剑斩出白色的剑潮。

　　一剑东来，一剑西来。磨灭了行径途中的事物，两股剑潮终于交汇，引发了惊天动地的爆炸。

　　一把擎天巨剑逐渐幻化成影，千万把三尺幻剑臣服于身边，只等君主一剑令下便可冲锋杀敌。

　　剑阵中的张小凡闷哼一声，幻影消失了。

　　“唉，终究是差了口气。”张小凡叹道：“陆师姐，明日再来吧！”

　　陆雪琪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
　　这一转眼间张小凡已来到流波山上半个月了，这段时间里，正道之士与魔教中人依然对峙，双方在日间多有相遇时候，不时便有斗法。但令正道中人迷惑的是，魔教中人却似乎不愿恋战，往往斗法斗了数个回合，便虚晃一枪遁走。

　　往日里是听说魔教要在此荒僻之地聚会，想来多半是商量些毒计欲祸害天下，所以正道之士才欲来除魔。不料这时看了，却又不像。若说是与正道为敌，便应当出来决战才是；若是听说了正道中竟有了三位青云门首座人物，怕自己实力不够，那也该主动退去。

　　众人一番商议过后，仍是未能得出结论，只能静待魔教那边的动作。

　　日出东方，海风阵阵，这一天，天高云淡，正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张小凡独自一人背着天琅，走入苍莽森林之中。

　　雨过天晴的杂木林荡漾着潮湿落叶的气息，几道夕晖射进林中，在地面上描绘出斑驳的花纹。

　　这次他一人前来，空阔无人的森林之中，显得格外的冷清。

　　天色不知怎么，似乎突然有些阴沉，天空中厚实的云，也渐渐多了起来。

　　张小凡把手搭在天琅剑柄，拔剑出鞘。

　　一缕黑气如锋利的箭矢般划破了他鬓边飘起的发丝，他一剑挥出，打散了即将要射入身体的黑气。

　　黑气只在转眼之间便蔓延而至，似要将张小凡的身影完全吞没，一丝冰凉从天际散发出来，明明苍穹如墨，黑暗无边，却在一瞬间只让人觉得天际似有一轮黑月无声升起，散出可怖而不可思议的无形黑光，如置身于九幽冥府，天地俱寂，仿佛只听见那沉沉心跳声。

　　身后是一团浓的化不开的烟雾，张小凡转过身时，那团迷雾中霎时间便钻出了面带红眼的重重鬼影。

　　剑身涌起的雷光瞬间划灭了数只鬼影，但同时从那迷雾之中却钻出了更多。

　　张小凡轻哼一声，口中诵诀，举剑横劈而下。一只鬼影身上附着了波动着的闪电光球，喷涌着弧光闪电铁索连环般黏着下一只鬼影。

　　闪电光球随着这般勾连，很快延申至迷雾中心，张小凡身形闪动举剑做刺如破浪般冲向迷雾。

　　一阵尘土卷起飞扬之后，光球便如烟花般绽放着冲天的蓝色光芒。

　　雷光散尽之后，黑雾中的那人轻咳了两声，嘿嘿笑道：“小瞧你了。”那黑雾之中忽然睁开了一颗血红色的巨眼，邪气冲天地盯着张小凡。

　　只听一声呼啸，红芒大盛，腥臭之气大作，一面两丈红幡从半空中缓缓祭起。

　　数只狰狞鬼脸，有三角四眼，尖齿獠牙的恶鬼，“吼”的一声，竟化为实体，从幡上冲出，带着无比血腥之气，冲向了张小凡。

　　不动明王、降三世明王、军荼利明王、大威德明王、金刚夜叉明王五大明王刻印环绕在他的脖颈间，身后则是三面太极八卦镜轮转着。口中念诵咒语之间，天雷接引而下，化为数颗篆刻着梵文的雷光佛珠。

　　雷光呼啸着炸碎了这些妖物，因为爆炸产生的余威，周围一大片森林树木和荒草荆棘都被刚猛无匹的伟力整个掀翻，尘土飞扬，硬生生在这片森林中造出了一片真正的空地。

　　在这爆炸之中，几滴妖血飞溅到了张小凡的白衣之上，如火灼般烧出了黑洞。

　　“死吧！”那团黑雾趁张小凡对付鬼物之时，趁机闪到他的身后，那浓烈黑雾包裹着的手之中，一团血色煞气悄然绽开......

　　一阵波动圆纹以张小凡的脚下生成着，待到那团黑雾突袭之时，张小凡身影便是径直消失在了那里，融入那圆周波动之中。

　　“来的正好！”张小凡怒喝一声，手掌力拍地面，将地面震裂出深深的裂纹，一道百余丈之巨大蓝色光柱，伴随数道闪电，冲天而起。

　　蓝芒雷电嘶吼不休，瞬间便将团黑雾绞杀粉碎。

　　张小凡微微喘息，只听得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带着怒意道：“今日不杀你，等于放虎归山！”

　　张小凡惨笑一声道：“也送给你！”

　　两人法力消耗不少，此刻皆是举剑厮杀。身形快到拖出道道残影，一边是张小凡的蓝光刚猛无俦，进退之间威猛雄烈。一边是清辉暗淡，却如秋水般连绵不绝。

　　在这闪电迅捷之间，只听得一记直拳打在张小凡的胸口，金石般振鸣如石破天惊般响起，张小凡被一拳砸得倒飞出去，地面滚落出一道深深的轧痕。

　　“终究是差了些火候。”张小凡无奈叹道。

　　那团黑气正要欺身而上，张小凡手里的天琅突然如蜂而鸣。但见一道美丽的身影，身形疾若白色流星般，向着那团黑气刺去。

　　天琊神剑蓝光耀眼，在这剑光之中阵阵雷光电芒刺破了黑气，照破了黑暗。

　　黑气之中的人暗骂一声：“靠女人的孬种！”随后便转身离去。

　　陆雪琪转身回起了张小凡，见他愁眉不展，便开口轻声道：“我见那人绝非等闲之辈，你尽力就好。”

　　张小凡惨然一笑道：“我应该是被人专程盯上了。”

　　陆雪琪眉头紧缩，张小凡忽然感到被她搂着的力道又大了分，只听她缓缓道：“无妨，流波山此程，你有事带上我就行。”

　　一缕清风吹过她的发丝，拂过张小凡的脸庞，酥酥麻麻如撩拨心弦。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