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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天哥和嘉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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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天哥隔三岔五会过来一下。
虽然我知道了天哥不姓韩,不是大老板,并且他对我很客气,讲话都是温温柔柔的,但是我还是不大喜欢他总来,感觉他总是柔中带着刺儿,来了就不停的叫我,一会儿让我做这一会儿让我做那,有点烦人。
并且,搞得庆儿的情绪也不稳定,庆儿情绪一不稳定,小风的情绪也跟着波动,甚至还莫名其妙的迁怒于我。
就像那天天哥又来了,还带了四盒绿化村的绿豆糕,我们就三个人,除非有一盒是他自己的。于是庆儿问他:“天哥,多一盒是给我的吗?”
天哥说:“你要喜欢吃就给你好了。”
庆儿嘴角翘翘的,又问:“是专门多带一盒给我的吗?”
天哥看了我一眼,我赶紧闪了,幸亏小风没在,不然又要嘲讽庆儿了。
天哥说:“嗯,多一盒给你。”
可把庆儿高兴坏了,我想庆儿也不傻啊,难道没听出天哥口气里的敷衍和无所谓?
那天直到店子打烊,天哥也没有走,庆儿锁了收银的屉子,喜气洋洋的说:“走,吃烧烤去,我请客。”
小风说:“怎么不去吃麻辣烫?我想去吃麻辣烫。”
庆儿说:“可以啊,那你请客。”
“那还是吃烧烤吧。”小风一边说一边先跑了出去。
我说:“我不去了,不早了,我还要回学校去。”
庆儿还没开口,天哥先揽了我的肩,说:“那不也得先吃点东西。”
天哥比我高不少,我不喜欢这份压迫感和亲密劲儿,一边整理双肩包的带子一边不动声色的甩了他的手。
小风在前面喊,“小吴你快点儿,别想着回去的事儿了,不行就睡包厢吧。”
我正要开口,小风又喊,“那被子我前两天刚洗过晒过,都干净的,就知道你穷讲究。”
天哥将双手插在裤兜里,笑着跟我说:“走吧。”
庆儿在后面将店门锁好,然后忽然往前一扑,扑到了天哥的背上,把我吓得闪到一边。
天哥回头看庆儿,笑着说:“吓我一跳。”
庆儿从他背上下来,将长头发往耳朵后别了别,说:“好久没跟你一起吃过宵夜了。”
天哥又扭头看我,我赶紧走到前面跟小风一块儿。
小风见跟上来的是我,忽然就高兴了,揽住我的肩,笑嘻嘻的说:“是了,小吴,你不要跟着他们学得怪不弄东的。”
我不明所以,但是同样不喜欢小风揽我肩膀的亲热劲,何况他还比我矮,扒的我很不舒服。
我因为从妈妈那里遗传过来的皮肤毛病,对很多食物都忌口,他们点了一大堆羊肉牛肉什么的,我都不吃,只吃了两串香菇。
天哥问我,“小吴,怎么不吃?”
我说:“我不饿。”
每次有人奇怪我的禁忌,我都敷衍过去,说我不饿或者我不喜欢,我做出不愿意多讲的模样,也没有人对我刨根问底。
庆儿挨着天哥,心情很好的说:“是不是不合味口,你想吃什么,自己再去点。”
小风嘴里全是肉,含含糊糊的问,“天哥,喝啤酒不?”
天哥又扭头问我,“你能喝啤酒吗?”
我摇摇头,我能喝也不喝啊,大冬天的,何况我不能喝。
“那你喝点啥?”天哥一边问我一边接了小风拿过来的啤酒,在小桌子角上磕开了瓶盖,递给坐在旁边的庆儿。
我觉得这是再平常不过的动作,结果庆儿忽然就在天哥脸上嘬了一口。
不等天哥反应,小风就忽然将送到嘴边的啤酒重重得往桌子上放,对着庆儿吼,“别恶心啊!还让不让人吃东西了?”
我只是觉得庆儿在跟天哥开玩笑,但小风的样子似乎是真得被恶心到了。
天哥正想给庆儿打圆场,庆儿忽然跳起来,指着隔着一张台子的烧烤炉子那边,大喝,“你他妈的,谁让你出来的!”
我直接被他搞愣住了。
接着小风也跳了起来,压低了声音,说:“你出来做什么?”
我看到炉子边站着一个穿着单薄但是戴着一个夸张的大毛线帽的少年。
那个少年抱着胳膊一句话不说,看也不看小风,对着庆儿翻白眼,只到看到坐在一旁的天哥,才忽然笑了,跳过来蹲到天哥脚边,两只手都放到天哥腿上,撒娇道,“天哥,好久不见了,还好碰到你,我身上没钱了。”
天哥看着脚边的少年,声音柔和,说:“穿这么少,冷不冷?要不你先回去吧,烧烤一会儿让小风给你送上去。”
少年说:“我要吃好多肉。”
天哥说:“好的,我知道了。”
少年摇着天哥的腿,说:“天哥,给我一点钱。”
庆儿对着少年踢了一脚,说:“滚!”
少年故意将天哥的腿抱得更紧,挑衅道,“怎么?关你屁事!天哥又不是你的。”
庆儿指着少年大吼,“祝嘉!”
小风在那边又点了一大堆东西,应该是帮这个少年点的,然后扭头对这个叫祝嘉的少年说:“快回去吧,烤好就帮你送上来,没钱你问路哥要,找天哥也没用。”
闻言,少年忽然变得柔弱,把脸偎在天哥的胳膊上,轻声说:“路哥好久没来了,他肯定是不要我了。”
天哥抬头对庆儿说:“你快把嘉嘉送回去吧。”
庆儿一把扯起少年,说:“走吧。”
少年扭头喊,“天哥。”
天哥扬扬手,说:“快回去吧,外面冷,别感冒了。”
少年跟演戏一样,忽然眼里泪光点点,说:“那个屋子也是很冷的。”
天哥不看他,对小风喊,“东西都烤好没?”
小风回,“鸡翅还没好。”
少年又说:“我最喜欢吃鸡翅了。”
小风说:“知道了,你先跟庆儿回去吧,我一会儿就给你送过来。”
少年抱着胳膊跟着庆儿走了。
我搞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觉得那个漂亮的少年又可怜又可嫌。
经过这莫名其妙的一闹,我更不想吃东西了。
天哥看了看我,对小风说:“多烤几串鸡翅,小吴好像不爱吃牛羊肉。”
小风回嘴,“屁事多。”
我摆手说:“天哥,我不吃了,我得回去了。”
天哥抬腕看了看手表,说:“嗯,不早了,你打个车吧,别骑车了,太冷了。”
我没钱打车,我这一天的工钱还不够我打车的。
天哥见我不作声,拉着我的胳膊,说:“走。”
然后对小风说:“小风,看着桌子。”
小风很不满,说:“我要去送烧烤,怎么看桌子。”
天哥说:“我很快回来。”
街边停着好几部出租车在等生意,天哥拉开打头那部车子的后座车门,我撑住车门,说:“天哥,我真不打车。”
天哥不理我,把我塞进去,然后走到驾驶位隔着窗户跟司机交待,说:“师傅,送到西郊那个石油学院,大概多少钱?”
司机说:“十几二十块吧。”
天哥掏出钱包,数了三张十块的给司机,说:“谢谢师傅了。”
司机见钱眼开,高兴的说:“放心。”
我看着天哥,默不作声,我不敢说这钱我要还给他的,因为我还不起。并且,我也不是石油学院的,那是个大学,我只是石油学院旁边那个技校的学生,是的,我是一个技校生。
第二天去上班,见到了一直没有露过面的大老板,韩路。
韩路来的时候天刚擦黑,我们都在忙。
听到庆儿叫路哥,我拿着抹布抬头向门口望去。
韩路固然是个帅哥,但先入我的眼的却是他旁边的那个少年,祝嘉。
祝嘉依旧戴着一个帽子,只是更大更耀眼,粉色的,顶上一个大绒球。他挽着韩路的胳膊,洋洋得意的走进来。
见了我,他夸张的开心,说:“我还记得你,你叫什么名字?”
庆儿赶上来,跟韩路介绍,说:“路哥,这是上周来的小吴。”
韩路看着我,点了点头,问,“吴什么?”
我说:“吴潜。”
韩路继续问,“哪个潜?”
我说:“潜力的潜。”
祝嘉开心的说:“我叫祝嘉,祝福的祝,嘉奖的嘉,你可以叫我嘉嘉,大家都叫我嘉嘉。”
我看不懂祝嘉和韩路的关系,像父子,像兄弟,又像是……情侣。
两人坐在我刚抹好的沙发上,韩路说,“嘉嘉,你唱歌吧?”
祝嘉点头说:“好呀。”帽子上的绒球直晃直晃。
韩路说:“帽子拿掉吧,在屋里又不冷。”说着就要上手。
祝嘉护住脑袋,歪到韩路怀里,撒娇道,“不嘛不嘛,我好喜欢这个帽子。”
庆儿泡了茶过来,亲自端给两个人。
韩路看着庆儿,笑着说:“听说天蔚最近常来。”
我猜天蔚是天哥的名字。
庆儿抿抿耳边的头发,点了点头。
韩路又说:“那今天他过来吗?”
庆儿说:“我不知道,他昨天刚来过,今天不知道还来不来。”
祝嘉在边上拿笔唰唰的写歌单,然后递给我,说:“潜潜,麻烦你拿给小风,让他帮我放这些歌。”
从来没有人叫我潜潜,听得我极度不适,我说:“叫我小吴就好。”
祝嘉又倒进韩路的怀里,笑着问我,“小吴?你多大?”
我不答,转身去送歌单。
祝嘉唱歌很好听,声线也很开,想低就低,想高就高,想成熟就成熟,想幼齿就幼齿。
他唱了几首儿歌,把韩路逗得直笑。
然后又用女声唱了一首民歌,唱着唱着忽然扔了话筒站起来跳舞,祝嘉细胳膊细腿,脚背绷得直直的,举手投足一看就是专业的。
祝嘉一边跳一边拿眼睛瞟韩路,韩路盯着他,忽然一把将他扯到怀里,压在了沙发上。
祝嘉在韩路身下又笑又叫,扭得像只虾子。
我抹灰抹到工作间门口,看见小风把眉头皱死紧,我想起来,他好想从韩路进门,都没有出去打过招呼。
后来祝嘉又点了一首男女对唱的情歌,他唱女声,让韩路唱男声,两人边唱边含情脉脉的对望,看起来很深情。
一曲唱罢,站在前台的庆儿给他们鼓掌。
两人又玩闹了一会儿,就有客人来了。
韩路说:“嘉嘉,你该回去了。”
祝嘉撅了撅嘴,说:“好吧。”
我给客人端了茶,抬头,正好撞上韩路的目光,韩路淡淡的看着我,好一会儿,才指着桌子上他跟祝嘉喝过的茶水,说:“小吴,你收拾一下。”
我说:“好的。”
两人路过前台,祝嘉跟庆儿打招呼,说:“我走了。”
庆儿没理他,看着韩路说:“天哥一般来得都比较晚。”
韩路说:“嗯,我也不找他,碰上就碰上,碰不上就算了。”
韩路说完,又回头看了看,我不确定他在看什么,但猝不及防,我俩的眼神又撞到了一块儿。
我没有躲,没什么好躲的,我就这样看着他。
韩路也看了我一会儿,回过头去,揽着祝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