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动不息》舟槐

10、练习

　　入秋后天气越发冷了，竹西受不了冷，待在教室不肯出去。

　　都说文彬和习怡准备订婚了，同学们课余放松时间都在聊今天在哪见到了他们，怎么怎么样甜蜜，竹西经常在文彬的办公室见到习怡，见得久了，习怡起了帮扶口语的心思。

　　很快就订好了口语帮扶政策，几个口语好的同学进来她办公室一趟，雷厉风行制好了简易抽签盒，季行止把它放到竹西面前：“抽一个。”

　　竹西羞涩于人前展示自己的不足，不情不愿的抽了张小纸条，展开看到了里面用红笔画的线。

　　“啊，我们没有抽到一组。”林韶芝有些失望，随后举着手里的纸条，在班里问：“谁是绿色笔迹的。”

　　和林韶芝抽到一组的是开学考分上来的，平时在班上文文静静的不怎么和人交流，竹西的目光追随着林韶芝而去，心中忐忑她的抽签结果，如果是个不熟悉的人，她是在无法对着他念课文。

　　“好巧。”季行止的声音把她拉回来，见他朝她扬了扬同样是红色字迹的纸条，稍微松了口气，想到对方是季行止，又开始紧张起来。

　　季行止笑得开怀，和竹西完全是两个心境，提议道：“我们都在忙竞赛没什么时间，就上下学的路上练练可以吗？”

　　察觉到她的紧张，劝慰她：“你的发音很标准，只要敢大胆说就行。”

　　“好。”都到这份上了，竹西点头像小鸡啄米。

　　两人就借着由头每天一起上下学，有他不断的努力，竹西从一开始的磕磕绊绊变得流畅，季行止特意买了杯奶茶为此庆祝。

　　竹西接过奶茶，热度从掌心传来，心里暖洋洋的，人也是愉悦。

　　“姐。”夏慕辞突然窜出来环抱竹西的手臂，吓得她险些没拿稳手中的奶茶，心里纳闷她俩什么时候这么亲密了。

　　“你们回家吗？”夏慕辞毫无心理压力，无比自然地说话，“我们一起吧。”

　　“邻家哥哥你好，我叫夏慕辞。”她倒是不管有没有人理她，自顾自地说起来，“哥哥打排球好厉害，我们班的男生都跳不了那么高。”

　　“碰巧罢了。”季行止手还拿着手抄的英文课文，和奶茶握在一起，对她的称赞无感，淡定地吸着奶茶。

　　“运动好，成绩也好，哥哥你在我们班上可有名了。”夏慕辞继续她的彩虹屁。

　　季行止闻言也只是笑笑，“承蒙喜爱，你们要好好学习，别成天只顾着玩。”

　　夏慕辞箍紧了手臂，竹西有些难受地抽开，她就顺势换了一边站着，离季行止更加近了，看她就要往上扑的架势，竹西下意识地走开了些，又被她扯了回来。

　　“那我又不会的题可以问你吗？”夏慕辞拿出了手机，熟练地打开加好友的二维码，“加个好友吧哥哥，遇到不会的题可以拍给你看。”

　　“你可以问你姐姐的，她成绩很好呀，何必舍近求远。”季行止看着竹西皱着张脸，一直苦恼于脱离夏慕辞的魔爪，自行换了一边，站在竹西的身侧，把手抄纸给回她：“这一句还不是很流畅，guidance发音不太准确，不错，有很大进步了。”

　　“好，那我今晚自己再练练。”竹西拿回自己的手抄，发现季行止都有很细心的标注。

　　“姐姐数学不是很好呢，哥哥是数学竞赛的一定能教我更多。”

　　“直接问老师可以学得更多。”季行止不愿多聊，低头拍了拍竹西的小脑瓜子，“要把最好的那版发给我，我好跟习老师报告。”

　　“嗯嗯。”竹西强行忽略旁边如火的目光，重重点头。

　　季行止也不再多言，走快几步，很快就和她们隔开了距离。

　　“姐姐你们关系好好呀。”夏慕辞又贴来和竹西说话，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转，“你们是不是在......”

　　竹西用力抽出自己的手，再次插进衣兜里夹紧手臂，不再让她有机可乘，也加快了脚步想赶紧回家，“老师做的学习小组，他帮我练习英语口语。”

　　“带上我一起嘛，我英语口语也不好。”夏慕辞摇晃着竹西的肩。

　　“也行。”竹西想了片刻，答应下来，“他没什么空余时间，一般是早上六点到学校。”

　　高中比初中要早上早读，夏慕辞又是起床困难户，只知道每天等她起来竹西已经出门了，这下要她五点多就起床实在是难为了，当即拉下了脸，“不想就直说，假惺惺。”

　　竹西无奈耸肩一副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的神情，拉开门进了房间，留下夏慕辞一人极其败坏。

　　怜她自小无父无母，竹西对她多有宽容，可她从小以欺凌为乐，数着能让竹西替她背多少锅而自满，以此在这陌生的家里疯狂寻找存在感，长此以往两人的关系降至冰点，在家维持表面平和，无甚私交。

　　现在为了接近季行止来装作熟络，竹西却是没有心情陪她演姊妹情深的戏码。

　　学业繁重，越是临近高考，老师越是拿他们当做准高三生，耳提面命地叮嘱他们不要掉以轻心，特别是去参加夏令营的同学们陆续回来，彭一鸣那类同学开始频繁请假为报送名额奔波后。

　　“竹西，生日快乐。”今日一早林韶芝就给竹西一块精致的小蛋糕，和陈丹一起又送上了一份礼物，祝福的声音恰巧让班上很多人都听到了，很多都是今天才知道的，即使无所准备，也都围上来贺祝一番。

　　“谢谢大家。”竹西从未如此备受瞩目过，两颊红扑扑的，有些同学还忍不住上手捏了捏她的脸肉，被感叹手感巨好，招致更多人上下其手。

　　季行止的礼物是晚上回家路上送出的，他自认此行坦荡，却犹豫了一天隐而不发，直到现在朝她伸出手，才知道自己要多用力才能忍住手不颤抖。

　　“生日快乐。”

　　“谢谢。”竹西接过礼物，不小心触碰到他的手，被他冷到抖了抖。

　　“不好意思。”方才一路紧张到手心出虚汗，像是被抽去了热意，逐渐发凉，没想到把她冻到了。

　　“你捂着这个，如果太烫了不要贴得太近了。”竹西从口袋拿出暖宝宝，她已经用了好一会了，现在热度正好。

　　竹西怕冷不怕热，暖宝宝一般都是直接用在口袋里暖手，大部分时间手都在写字，倒是不怕被烫伤，又能暖肚子，对她来说简直是过冬利器。

　　礼物送出手后温度迅速回暖，揣着发烫的物品有些心虚，知道她怕冷给她塞了回去，“我不冷。”怕她不信还特意用手背贴她的手背。

　　“我可以再要一个礼物吗？”竹西小心地问他，用手去摸发烫的脸颊，越是觉得自己要烧起来了，越是觉得脸手的温差大。

　　“什么？”呵气成霜的雾气让竹西的脸变得朦胧，季行止看着她耳廓红得像是透了光。

　　竹西快速翻出一张信笺纸，抄纂整齐的段落英文，季行止看见了雾气后面粉玉的脸，小小的雪花落在她的睫毛，“这一段我读不顺，你可以教我读一遍吗？”

　　竹西摸了摸额头的冰凉，才发现下雪了。

　　刚开始不过零星雪花，不一会就洋洋散散落了一片，快步跑到楼道里，两人的肩头都湿润了。

　　“姐，你怎么才回来呀。”旧楼的电灯经常坏，这声从黑暗中冷不丁传来，吓得竹西一个激灵。

　　夏慕辞一个健步逮住了要往季行止身后缩的竹西，面上笑得灿烂。

　　“你怎么在这？”竹西直呼见鬼，自她拒绝一起练口语，两人又回到之前的相处模式，突然这般热情，好似给她送钱了。

　　夏慕辞眉飞色舞，一脸告诉你个小秘密的得意神情，“伯父和婶婶说是你要给你准备惊喜，要我陪你在楼下逛两圈，拖延拖延。”

　　竹西扯了扯嘴角，实在是不太想理她：“那你也不隐瞒隐瞒，就这几步路了。”

　　“我这不是藏不住事嘛！待会你可要装作很惊喜的模样，可别把我卖了呀。”夏慕辞笑嘻嘻的，看见季行止在一旁，笑得更灿烂了：“季哥哥好，你们又一起回家呀，关系真好。”

　　“刚好顺路罢了，爸爸妈妈应该都准备好了吧，不在外面待着了，下雪了好冷。”竹西推着她上楼，回头朝季行止挥手告别。

　　夏慕辞口中的惊喜不过十年如一日的在她进门那一刻夏彦端着个大蛋糕过来，整间屋子一片漆黑，只有蛋糕上的蜡烛灯火飘拽，带来唯一光源。

　　“女女生日快乐呀，又长大一岁了！”烛光后是夏彦笑得皱巴巴的脸。

　　夏慕辞很是时候地唱起了生日快乐歌：“快许愿。”

　　竹西双手合十虔诚许愿，心中无他大志，每年的愿望都是希望家人身体健康、万事如意，还要闭着眼再沉默好一会儿假装许了好几个愿望，不过这次......季行止的脸刚浮现在脑海，就匆忙地睁眼把蜡烛吹灭了。

　　这次许愿太快了，夏彦愣了愣，要不是怕弄倒蛋糕，都想要摸摸竹西的头，“女女今年的过得很顺心嘛。”

　　刘传秀按下开关，整间房子顿时亮如白昼，竹西在刺目的灯光下闭了闭眼。

　　睡前竹西收到了季行止发来了的录音文件，刚平静的心又重新舞起来了，连忙爬起来翻出耳机，手指颤巍巍地点开，背景有点沙沙的电流声，季行止的声音低沉，孜孜入耳。

　　听了一夜的风雪，去不觉比心中擂鼓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