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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苻坚神色微冷，他看着目光毫不畏惧直视他的苻瑶，冷笑：“瑶儿，把你身后之人交出来。”
苻瑶轻笑：“父王，这是我新选的伴读，还未学会规矩，贸然面见，只怕冲撞了父王。”
苻坚懒得和她废话，他大步上前，走过去抓住慕容冲的胳膊，拽着他就要走。
“父王！”苻瑶抓住慕容冲的另外一只胳膊，忍不住厉声开口，“父王要学那西汉汉哀帝断袖之癖吗？！”
苻坚猛的回头看着她，目光森然，充满了怒气。
苻瑶毫不畏惧：“汉哀帝与董贤之间的事为世人所不齿，如今父王也要步汉哀帝后尘，令天下人耻笑吗？！”
苻坚听见自己的女儿这么说，他冷笑一声：“瑶儿，看来你平时读的书都是些不正经的杂书，今日说出这般大逆不道之言，是朕太过于宠爱你了是不是？！”
苻瑶眼眶泛红：“我是为父王着想，父王可知道你若把慕容冲带走，这意味着什么吗？父王若做出有违世俗之事，您可曾想过符氏一族会如何看，秦国子民又会如何看，父王如此行为，势必引起非议——”
“那又怎么样？朕乃一国之主，又何须看他人眼色，朕也无需在意他人如何非议！”苻坚冷冷开口，他眼神睥睨慕容冲，“现在，朕要他跟朕走，否则慕容一族，他的姐姐，包括你——朕的女儿苻瑶，朕都一并处罚！”说完他松开了慕容冲的手，让他自己做选择。
符瑶还想说什么，慕容冲却抢先一步跪下来了。
慕容冲脸色苍白，但是他却脊背笔直地单膝跪在苻瑶面前，双手平举行礼：“多谢长公主庇佑，慕容冲在此谢过长公主。”
符瑶想去拦他，可是他却躲开了，他低垂着头，符瑶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不知道为何，她觉得他此刻是难堪的。
苻坚倒是不在意慕容冲表情如何，他看慕容冲做出了自己的选择，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他弯腰抓住慕容冲的胳膊，朝书房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开口：“云昭长公主顶撞于朕，罚其三日于长乐宫中禁足思过！不得外出！”
门口，内侍和侍女跪了一地。
苻瑶看着慕容冲的背影，一种莫名的悲哀涌上心头，她捂住眼睛，只觉得自己终究还是没有帮上任何的忙。
苻瑶再见到慕容冲，已经是半月以后的宫宴之上了。
自她三日禁足以后出来，便听说慕容冲格外受宠，比起他的姐姐清河公主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的容颜妖娆，加上年纪又小，雌雄莫辨的气质让他颇得苻坚的宠爱，虽然没有名分，可是谁都知道，他如今是苻坚身边寸步不离的鸾宠。
宫宴之上，苻瑶一身白裙坐在左边下首，她身姿笔直，面容清丽，只是没什么表情。
宝座之上，苻坚一身明黄华丽长袍，头戴冠冕，他刚毅的面容上，满满都是笑容。而被他揽在怀里的慕容冲，长发披散，一身红色曳地长袍，眉目含情妖娆，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倒是清河公主慕容焉坐在右边一侧的桌席之上，连她都未能近身侍奉，可以想见，慕容冲的受宠有多厉害。
左侧的位置是苟皇后的，可是由于苻坚豢养男宠，苟皇后气郁在心，不愿出席，所以也就没人坐。
苻瑶不想去看那让她心里发闷的画面，她喝了两杯就要走，苻坚却叫住了她：“瑶儿，刚来便要走吗？”
苻瑶回过身，恭敬行礼：“孩儿身体不适，想回去歇息了，还请父王海涵。”
苻坚勾唇笑了笑：“瑶儿，还同父王置气呢？”
“孩儿不敢。”苻瑶回答。
“那你这半月有余都未曾来向父王请安是为何？”苻坚追问，神色变冷。
苻瑶连忙跪在地上，弯腰行礼：“是孩儿的错，孩儿知罪，请父王责罚。”
“你！”苻坚气急，他要的只是苻瑶一个撒娇服软，可偏偏她冷得像块石头一样。他不过就是纳了慕容冲而已，有必要那么同他生气吗？！
想到这里，他猛的把酒杯重重放在桌子上，他神色冰冷地看着苻瑶：“瑶儿，如今你大了，同父王有隔阂了是不是？也罢，你不愿同父王讲话，父王可以原谅你。但是父王也想告诉你，你大了，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嫁人了，你能够陪在父王身边的时间还有多久？”
苻瑶听见他这话，猛的起身抬头，她看着苻坚，眼眶发红：“我不听父王的话，父王就要将我嫁出去吗？”
苻坚嘴唇微抿，神色冷硬。
苻瑶笑了笑，神色略微凄凉。
父女俩一时间气氛格外僵硬。
就在这时，慕容冲笑了，他凑近苻坚，轻声开口：“陛下这何必同公主置气，公主是陛下的爱女，娇纵了一些难免，如今陛下和她如此，倒让旁人看笑话。”
苻坚的目光回到慕容冲身上，他神色微缓：“凤皇言之有理。”
慕容冲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轻声细语：“既然公主身体不适，陛下便让公主回去歇息吧，有我陪着陛下不够吗？”
苻坚笑容扩大，他伸手揽住慕容冲细瘦的腰，不在意地朝苻瑶挥了挥手：“也罢，瑶儿，你先下去吧，别在这里打扰朕的兴致。”
苻瑶起身，转身就走，临走之前，她不经意抬头，就看见苻坚低头吻上了慕容冲的唇，一时间，她蹙眉，面露不悦。随即她转过身，快步离开。
她注意到，被苻坚亲吻的慕容冲，在触及她那一丝不喜的表情时，狭长的眸子里划过一丝难过，他闭上眼睛，任由自己被吮吻，心里的痛苦与难堪在此刻达到了极致。
入夏之后，天气愈发炎热。
慕容姐弟已经入宫三月，因为苻坚的宠爱，在这宫中如日中天。尤其是慕容冲，苻坚几乎日日要他相随，去哪里都要他陪着，不仅如此，两个人之间的风流韵事也在这宫中广为流传。
听说慕容冲每日穿着那单薄的红色纱衣，鬓边戴着艳红的牡丹，被苻坚揽在怀里，连那天上的仙女都要逊色三分，二人常常旁若无人地亲昵缠绵，内侍宫女都要退避三舍。
月芜同苻瑶说这些时候，语气是有些气愤的：“想到公主当时被他冲撞，还不与他计较，如今可倒好，没想到他竟然是个妖孽，如此勾引陛下，引得这宫中对他们姐弟里阿谀奉承，实在恶心至极。”
苻瑶听月芜这般说，她也有些烦躁，又不好发火，只能轻声开口：“好了，这些事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
月芜听她这么说，走过来站在她身侧：“公主，如今人人都传，因为那慕容姐弟，你冲撞了陛下，失了宠，难道你不生气吗？”
苻瑶听月芜这么说，她有些好笑：“我为何要生气啊？”
“公主帮助他们姐弟一场，他们非但不感激，还恩将仇报……”
“他们没有，”苻瑶打断月芜，“他们并没有对我做什么，月芜，以后别这么说了。”
月芜还想说什么，苻瑶却已经起身：“听说今日莲池荷花开了许多，孤要去看看是否是真的。”
月芜看着她雪白的身影，叹了口气：“公主，等等奴。”
莲池旁，苻瑶正在喂鱼。
她坐在栏杆上，白皙纤细的手指之间，鱼食轻轻抖落下去，那大的小的红的黄的的锦鲤便不停地争抢，看得苻瑶笑容满面。月芜在一旁替她打着伞，看她笑了，忍不住开口：“公主今日心情可算是好了一些了。”
苻瑶嗯了一声：“好多了。”
“公主可要喝茶？”月芜问她。
苻瑶点头：“好。”
月芜把伞给她，然后转身小跑离开。
苻瑶不喜欢奴仆跟随，很多时候都是她和月芜单独出行，要拿什么吃什么也是月芜亲自去，两个人名义上是奴仆，实际上已经是姐妹了。
月芜走后，苻瑶继续喂鱼。
她觉得伞碍事，直接收了放在一旁。
金灿灿的阳光洒在她身上，她的侧脸白皙美好，微风吹动她的长发，白色的裙裾也随风浮动。
远处，柳树下，一蓝一红两道身影正在看着她。
“曾经我们主动攀扯于她，如今，我们倒是不敢过去了。”慕容焉苦笑，她看着身旁一身红袍的慕容冲。
慕容冲长发披散，面容精致，眉眼妖娆，只是他看向远处那白色身影的眸子里，略微带上了暗沉。
慕容焉看他盯着苻瑶发呆，她轻声疑惑开口：“凤皇，你在想什么？”
慕容冲收回眼神，他语气平淡：“没什么，阿姊。”
慕容焉点头，她叹了口气：“走罢，别让她看见我们，扰了兴致。”
慕容冲点头，转身就要走，不经意间回头，他就看见楚妃和陈美人正在朝苻瑶走过去，一时间，他漂亮的眉头蹙了起来。
慕容焉看他不走，她回过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随即也露出了担心的表情。
莲池旁，苻瑶正在喂鱼，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长公主好兴致啊，还有心情在这里喂鱼。”
苻瑶回过头，就看见楚妃朝自己走过来。
苻瑶语气平淡：“不可以吗？”
楚妃轻笑：“当然可以，只是长公主，曾经你助那慕容姐弟，如今他们飞上枝头，可有曾想到你啊？”
苻瑶心想，感情这是来嘲笑她来了，于是她淡淡开口：“施恩莫忘报。”
“长公主好气度。”楚妃斜眼睨她，“只是如今陛下因为慕容姐弟对长公主格外不待见，长公主难道不气吗？”
“有话直说。”苻瑶冷冷开口。
“妾的意思是，长公主何不同我们联手，扳倒慕容姐弟。”楚妃说着，眸子里露出愤恨。
苻瑶看着她那狰狞的表情，扯了一下嘴角，她懒得和楚妃废话，起身就要走，楚妃伸手就要扯她的衣袖，却不想踩住了苻瑶长长的白色裙裾，下一秒，她就直接摔在了地上，手磕在一旁的栏杆上，疼痛使她叫了一声。
远处的红色身影动了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冲过来。
苻瑶回过头，语气凌厉：“你干什么？！”
楚妃有些惊慌地后退两步，她刚想解释，苻瑶直接起身，一把把她推在了地上。看见楚妃摔倒，她冷笑一声：“你害孤摔倒，孤也还你一跤，再来攀扯，孤绝不轻饶！”
说完她气愤地转身就走，走到岸边，看见了站在柳树下的那对姐弟，苻瑶神色僵了僵，但她没多说什么，只是冷着脸大步离开了。
慕容焉看见她的背影，叹息一声：“看来她是彻底厌恶我们了。”
慕容冲垂眸，一言不发。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