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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   慕容冲去了平阳以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过,苻坚几次召他到长安来,都被推诿。苻坚似乎也明白了慕容冲要与他断绝的决心,在他久召不回之后,苻坚也没有再强求。

      苻瑶知道,如今的慕容冲,虽然表面是一个小小的太守,可是早已经在暗自谋划如何复国的计划。

      丞相王猛已于建元十一年去世,王猛去世以后,王永同苻瑶成亲的第三年,他便被任命为扶风郡太守。苻瑶也知道他对自己早已没有了感情,也就没有跟着他一起去。

      建元十八年四月,苻坚升迁扶风太守王永为幽州刺史,镇守蓟城,王永对百姓安抚体恤,深得治下民心。同年,苻坚见苻瑶同王永夫妻分别已久,便安排苻瑶前往蓟城去同王永团聚。

      苻瑶虽然不愿,可终究没有违抗,五月,苻瑶到达了蓟城。

      到达蓟城时,时值黄昏。

      苻瑶瑶一身白色襦裙,长发微挽,不施粉黛地站在刺史府门口,看见王永携着他的妾室与孩子跪在自己面前,一时间,她有些慨然。

      “起来吧,不必多礼。”苻瑶温柔开口。

      王永起身,他身后的妾室许氏也跟着,苻瑶神色温柔地看向许氏身旁的孩子,她笑容满面地开口:“驸马,孩儿名唤什么?”

      王永看着她,眸色复杂:“单名一个宪字。”

      苻瑶点头:“是个好字。”

      她走到那怯生生的孩子面前,抚了抚他的头发,接着从袖中拿出一块白玉雕刻的貔貅,递给了王宪,王宪愣了一下,但是还是接下了。

      苻瑶看他如此怕自己,也不强求,她回头看向王永:“孤舟车劳顿,有些乏了,可有安排好住处?”

      王永垂首点头:“这是自然,臣领公主前去。”

      苻瑶笑了笑:“不必,让侍女领孤便是,孤不请自来,实在是为驸马添了许多麻烦,只是父王的命令,孤不好推辞,所以只有委屈驸马了。”

      说完她又看向许氏,神色温柔,笑容明艳:“这便是夫人吧,夫人蕙质兰心,把驸马同孩子照顾得很好,孤很放心,如今孤来此,也权当是散心,久居长安,也未曾领略过外面的风光,还望夫人闲暇之时陪孤走走,可好?”

      许氏行礼:“妾谨遵长公主殿下命。”

      苻瑶点头,这才转身进了刺史府。

      侍女和内侍跟在苻瑶身后,一行人进了刺史府。

      府门口,许氏看向王永,低声开口:“夫君,早就听闻长公主为人和善,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啊。”

      王永笑了笑,眸色黯然:“她一向如此。”看起来温柔,实则冷心冷情。

      许氏看他神色略微忧伤,她有些犹豫地开口:“夫君和长公主,为何会到如此田地啊?”

      王永自嘲地笑了笑,他拍了拍许氏的手,有些叹惋地开口:“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

      蓟城地处北方,苻瑶来的时候,天气不冷不热,倒是格外适合出门领略风景。

      虽然她一再推诿,不要求王永陪着自己,可是王永却强调了她的身份尊贵,他必须要陪同。

      苻瑶看他如此坚决,也没有再多说。

      拒绝了多人陪同,苻瑶骑着马,身旁跟着王永和月芜,便去了城外一揽风景。

      她一身简单的白色襦裙,梳着简单的垂云发髻,戴着一支白玉簪,整个人清丽素雅,却又格外动人。骑在那红棕骏马之上,美丽得让人移不开眼。

      苻瑶骑着马领略风景,心情也很不错,寻了一处依山傍水的开阔之地,她下了马,走到那湖泊旁,看着那绿树垂影,她笑容满面地开口:“还是出来走走好啊,久居长安,连这般风景都未曾见过,委实遗憾。”

      王永看着她脸上明艳的笑容,他心头涩得厉害,闭了闭眼睛,他压抑下心头涌动的情绪,轻声开口:“公主若是喜欢,臣可以陪公主出来多走走。”

      苻瑶听见他这么说,只是笑了笑:“驸马知道,如今父王执意出兵东晋,未曾听你父亲的劝告,驸马觉得,父王会成功吗?”

      王永听她这么问,立刻就要跪下去,苻瑶却拦住了他:“驸马不必如此,如今左右无人,你我之间不必拘礼,驸马只用告诉我实话即可。”

      王永起身,他犹豫片刻,轻声开口:“如今东晋兵力强盛,陛下还执意东进,并且领兵前往,局势不容乐观。”

      苻瑶听他这么说,叹息了一声:“驸马同我想的一样。”

      王永抬头看向苻瑶,他有些震惊。毕竟陛下是公主的父王,公主也一向听陛下的话,如今陛下带兵东进,公主竟然也不赞同。

      苻瑶没有想到那么多,她有些感慨地看着王永,在她的认知里,王永可是历史上的名臣,他能够看清局势,苻坚也重用他,想来也是应当的。

      在城外游玩了一圈,苻瑶便回了城。

      她在城里寻了一处茶肆坐下来,然后要了一壶茶。

      月芜和王永都想劝她,可是苻瑶却笑了笑:“无妨。”

      店家上了茶以后,苻瑶端着茶水喝了一口,微苦微涩,自然比不上那些好茶,可是她却没有半点嫌弃的样子。

      王永见她如此,笑了笑,有些慨然:“公主此番,倒显得是臣浅薄了。”

      苻瑶笑着摇了摇头:“驸马不必在意,我只不过想体会一下民生而已。”

      王永点头,端起那茶喝了一口,他神色平静,也没有表露不喜。

      两个人各自喝了一些茶,苻瑶起身,她没有再上马,只是牵着马往刺史府的方向走去,王永跟在她身侧,与她比肩同行。

      就在苻瑶打量这城中热闹之时,有人走了过来,直直朝她而去,苻瑶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肩膀就被人撞了一下,她回过头,就看见一个黑色的背影匆匆而去,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那个背影很熟悉。

      随即她低下头,就发现自己挂在腰间的香囊不见了。

      苻瑶顿时有些气恼,她翻身上马,调转马头朝那黑色的身影追了过去,王永在身后呼唤她,可是苻瑶却没有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想看一看,那个人是谁,她心里涌动的好奇心让她情不自禁追上去。

      红棕马追了过去,苻瑶白色的纱裙在风中浮动,她骑着马循着那个方向而去,跑了好远,都没有再见到那个黑色的身影。

      她拉了缰绳,马在原地打转,她也四处张望,可是四周人来人往,就是不见了那个身影。

      最终,苻瑶放弃了。

      她叹了口气,然后骑着马回去了。

      她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柳树下,那里站着一个黑衣青年。他目光灼热地看着苻瑶的身影,眸子里涌动着晦涩的情愫。

      待到苻瑶远去,他才低下头,看着手里雪白的香囊,看着上面绣着的白色云纹,一时间,他心头涩得厉害。

      “苻瑶……”他低声开口,声音低沉暗哑,“你还记得我吗……”

      苻瑶在蓟城住了半年多后,前线便传来苻坚兵败淝水的消息。

      淝水之战,是前秦由盛转衰的转折点。

      淝水之战后,前秦元气大伤,先前被统一的鲜卑、羌等部族酋豪纷纷举兵反叛,建立割据政权。

      先是慕容垂逃回前燕故地复国称王,慕容宗族的子弟慕容麟、慕容凤、慕容农、慕容隆等人跃马披甲,遍地狼烟;羌族的姚苌等人重新崛起;丁零人翟斌也起兵反叛,北方重新四分五裂。

      苻瑶知道,苻坚离灭国已经不远。

      不知道为何,此时此刻,她突然很想回到苻坚身边。他宠她爱她多年,把她视若掌上明珠,她心里对苻坚,是有父女亲情的。

      如今苻坚遭受重大挫折,国家四分五裂,他此刻一定痛苦不堪,于是苻瑶决定,她要回长安。

      王永得知她要在这个时候回去,有些急切地开口:“公主可知道如今秦国已经不是曾经的秦国的?公主若此时回去,万一在路上遭遇叛军流寇,后果有多严重,公主想过吗?!”

      苻瑶看他满脸着急,她笑了笑:“驸马不必担心,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孤意已决,驸马不必再劝。”

      王永还想再劝,苻瑶却从袖中掏出一封书信,她递给王永,王永打开,那斗大的“和离书”三个字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声音发哽地开口:“公主这是何意?”

      苻瑶起身,对他行了一个大礼,随即她略带歉意地开口:“我与驸马的婚事,是驸马的负担。驸马同我在一起多年,却与我之间并无相守,我心中有愧。如今驸马已觅得良人,有了子嗣,我万不能拖着驸马,故此修书一封,同驸马和离。从今以后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王永看着他手里的和离书,他又抬头看着笑的温柔的苻瑶,一时间,哀莫大于心死,他以为自己不会再为她难过的,可是如今,她真要同他离决了,他却发现自己依旧心如刀绞。

      他哽声开口:“这便是公主来此所求的吗?”

      苻瑶没有回答,只是眸色微愣。

      王永看她那般柔色无情的模样,他心里痛得难受:“我爱慕公主一场,同公主十年婚姻,公主对我,从未有过情意,是吗?”

      苻瑶躲开了他痛苦的眼神,她别过头,轻声开口:“是我对不起驸马。”

      王永嗤笑一声,捏紧手里的和离书,他大步离开,声音落在凄冷的夜色里,带着无限伤情:“既然如此,那便如公主所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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