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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婉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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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阵阵传来骚动,江尔容立时警惕起来,走了过去。
门外的小桑听到动静,便隔着门对江尔容轻声道:“殿下放心,是宿灯在布置人手。”
江尔容深吸了一口气:“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要多辛苦你们。”
“殿下趁着这些时间快去歇息着,若有要紧事,奴婢立刻唤您,”小桑担忧道。
江尔容轻轻叹气,“我是睡不着了。”
她干脆在案前坐下,取了纸笔来。
若当真没命活下去,也该告诉远在北阳的母妃,让她竭力自保。
?写着写着,她想起在傅宅取回来的那枚青绿色的荷包。
她将荷包放在案上,其实本不该随意窥探他人的隐私,可是直觉告诉她,这枚荷包里藏着案情的秘密。
江尔容抬首看向沉睡的蒋天玉,只有查清这件案子,才能救回他们。
她闭上眼,垂首行了个礼:“冒犯了。”
随即睁开眼,伸手解开荷包,荷包里面填塞了各种草药,但稍微翻一翻,便可翻出一只翡翠耳环。
在床尾刻下名字,在昏迷时的呼唤,在暗室中藏了许多女儿家用过的脂粉。
其实谜底已经不言而喻。
傅辽傅大人,约摸是有一位名中带“婉”的心上人。
且身份特殊,极需要保密。
江尔容呼出一口气,若她没想错,这样的一位女子,她正巧认识一个。
每一幅画像上的人定不是随意而定,而是有所目的。
她本以为画像是针对查案之人而来,可细细想来却并非如此。
这画像上的人,定有一些其他特殊的关联。
郑婉……
江尔容以手撑住头沉思着。
这些人看起来毫不相干,可每一个人,竟都同郑婉有关。
她或许需要见郑婉一面。
“什么人!”
江尔容猛的抬头。
“有刺客!”
门外传来打斗声,刀剑相撞,令人闻之一寒。
房门被推开,江尔容疾速拿起那枚放了蛊虫的贝壳。
来人是宿灯和小桑,宿灯面上虽仍是一副淡定的模样,却比往常更多了一份严肃,“护卫尚能拖延一些时间,请殿下随我来。”
江尔容担忧地看了看榻上的蒋天玉。
“二殿下交给奴才。”宿灯道,“暗室的位置已告知了小桑,请殿下先行。”
小桑朝江尔容点了点头。
“好,”江尔容微微垂首,“多谢。”
宿灯难得浅笑:“此乃奴才分内之事。”
前门口已是一片混战,小桑将门掩上,低声道:“殿下请与我从后门到暗室去。”
江尔容颔首,略有惊讶,来长明宫数日,她却从不知晓这里还有暗室。
宿灯力气出奇的大,他一把从榻上扛起蒋天玉,气都不喘一声,“长明宫本是前朝一座置办给礼部所用的阁楼,造得九曲八弯,有十数个暗室,后来改做了住人的宫殿,若不是住在此处数年,是很难想到这里有诸多暗室的。”
小桑领着头走到后门处,悄悄推开门四处张望了一番,“那些刺客尚未攻到此处,我们需从速。”
几人轻手轻脚,速度上却并不拖延,宿灯即便是扛着蒋天玉也并没有落后,很快便绕到一处假山后。
小桑蹲下身,在草丛里拨着,没多久便道:“就是此处!”
宿灯闻言便将蒋天玉放了下来,江尔容连忙上前接过,蒋天玉便一整个靠在了她身上。
他的头正好埋在她的颈窝处,呼吸平稳,温热的气息便一下接一下地扑在她的脖子上。
江尔容面上微微泛起红晕,将头轻轻侧开。
然而蒋天玉毕竟是个成年男子,分量着实不轻,江尔容用尽浑身的力气也只能堪堪站稳。
终于听见“吱呀”一声,宿灯将暗室的门打开,这门的机关在草里,开在假山脚,小桑走在前方,宿灯接过蒋天玉,跟在最后,待几人都进去后,将暗室的门关上。
里面漆黑一片,宿灯不知从何处取出蜡烛,点燃后放在了正当中。
江尔容见他一副行云流水的模样,不禁在心中暗暗赞叹。
难怪蒋天玉只留他一人近身侍奉,若是在了解忠心的情况下,谁不乐意有这样一个聪慧机敏,知礼又进退有度的小厮呢?
暗室中只有一张简易的床榻和一个石桌几个石凳,宿灯把蒋天玉放倒在床榻上,这才歇了下来。
“如此一来虽解了燃眉之急,却也不是个办法,虽躲在了暗室,可外面的刺客迟早会找到这里,漫漫长夜,我们要如何躲得过?”江尔容蹙眉道。
宿灯道:“长明宫出事,整个大内必然已有上报,很快便会有人来了。”
江尔容的眉头展开了一些,又听见身后传来蒋天玉的声音,沙哑而低沉:“江尔容……”
她立即回头,一双眼睛睁大:“蒋天玉?”
江尔容立刻奔过去,只见蒋天玉微微睁着眼,虽仍然十分虚弱,却清醒了过来。
她双眉一抬?,笑弯了眼睛,一双手忍不住颤抖,“你醒了,你居然醒了。”
他是在这只蛊虫之下,唯一一个能在昏迷后又醒过来的。
想来是因为他体内的那两种蛊虫,相互争斗之下,便有了一胜一败。
蒋天玉吃力地勾了勾唇角,声音亦是有气无力:“我并没有……多少力气,我只是仍有事要告知你。”
江尔容知道蒋天玉此刻醒来所要交代的,定是十分重要之事,便点点头,并未打断于他。
“今日……我去了郑府……”蒋天玉大口喘着气,明显是要接着说,却是累得一个字都讲不出来,他蹙眉,看向宿灯。
江尔容了悟,也侧目看向宿灯。
宿灯得了令,垂下首:“是。”
“大皇子妃郑婉,并非是她名义上的?母亲,郑府的嫡夫人的亲生女儿。”
此言一出,江尔容一愣,“那她是?”
她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一个答案,可她不愿相信。
蒋天玉低喘着气,面色苍白,印证了她的想法:“庄彤月的女儿。”
江尔容倒吸一口凉气,难怪郑婉不计后果也要找他们化解彤娘的冤屈,原是因为……
彤娘竟是郑婉的生身母亲!
“那郑婉她自己……知道此事吗?”江尔容皱眉道。
“回殿下,她知道。”宿灯道。
宿灯接着娓娓道来:“我同二殿下赶到郑府时,并未见到庄惠月,然而却没过多久,正当二殿下意欲离开时,庄惠月回来了。”
蒋天玉强撑着道:“?我本以为她只是出门一趟?又回来,可她身边竟带了一把伞。”
?江尔容歪了歪脑袋,蒋天玉又道:“只有?五日前曾下过一场雨,是我们大婚后的那天。”
她?抬眸,眸色一缩,“她竟已有五日未曾回过?家了?”
蒋天玉点点头,“我立刻便派人去查了,却无论如何也查不到那五日她去了哪里。”
江尔容思索了一瞬道:“你昏迷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重大线索。”
蒋天玉微微皱眉,示意江尔容告诉他。
江尔容拿出那个青绿色的荷包,将里面的翡翠耳环取出,“这是在傅大人的床榻一角暗格里发现的,那床榻上还刻了一个‘婉’字。”
聪明如蒋天玉,只一瞬便明白了。
江尔容也眯起双眼,“此事与郑婉已是有了脱不开的关系,可我却觉得,她不该是那行凶之人。”
“她身怀六甲,并不适合做此事,无论是庄相、傅辽,还是我和四弟倒下,对她都没有明显的帮助。”
蒋天玉冷不丁道:“若是她的养母庄惠月想借此机会,除去庄相,除去傅辽这个时刻暗恋郑婉随时会引爆的炸弹,再除去大皇子的政敌我和四弟,便能说得通了。”
“并且,我还听说了一桩秘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