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帕格尼尼随想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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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考夫在办公室里收到来自赫尔薇尔的电报已经是两天后，他的秘书曼斯菲尔德?C借着递交文件的动作将尚未破译的纸条传递给前来开门的夏洛克。阖上房门，尚在打磨着技艺的咨询侦探将财政部门送来的报表随手扔在一边，捏着写了密文的纸张在办公桌前来回地踱步绕圈。
破译电报的密文很容易，尽管他们两个之间用以联系的密码为了防止被他人截走破译而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可以说是一次性产物，以赫尔薇尔和夏洛克之间的默契哪怕不曾事先对破译方式有过交流也足以在短时间内解读出含义。他现在甚至把这当成留守伦敦时消磨时间的乐趣——谁让麦考夫不让自己探索白厅呢！白金汉宫也就算了，夏洛克?福尔摩斯对皇室百般隐瞒的秘密本身没有任何兴趣，第欧根尼俱乐部也有保持缄默的规矩，现在最具乐趣的反倒是合租的室友每隔一两天就送来且每次都花样不同的电报。
“这一次洛克哈特说了什么？”逐渐掌控大英政府的男人在批阅文件的同时询问弟弟。他本来没打算浪费时间把破译工作交给夏洛克，在最初的时候麦考夫扫过几眼尚未被解读出来的长长一串数字，几个呼吸之后就明白这是从贝德福德前往德文郡拜访安东尼?卡文迪许的赫尔薇尔?洛克哈特听烦了学生在上一次通信当中对乏味生活的抱怨而特地为他准备的小游戏。用夏洛克的话说，这种谜题比推理国防大臣昨天晚上去哪里过夜要更加有趣，值得他动脑子两个回合*。
也没说什么。
他把自己的身体扔上侧边一直充当摆设的单人沙发，长至及肩的卷曲黑发稍显凌乱地散落下来，“她说她已经和德文郡公爵商量好了复活节当天的对策，现在正在赶来伦敦，具体情况还要再确认一下，就是这样。”
早在夏洛克抵达伦敦的第二天，赫尔薇尔从比阿特丽斯公主手中收到来自女王陛下的晚宴邀请函这一事就传达到了麦考夫位于蓓尔美尔街的居所，后来为了及时获取信息就回了封信给对方，告诉她接收地址改成白厅。维多利亚女王陛下举办晚宴的日子很难让赫尔薇尔和麦考夫承认这其中没有带上一星半点的恶意，洛克哈特公爵的独女以继承人的身份重新回归上流社会甚至是大英政府，哪怕并不待见也至少该看在安东尼?卡文迪许、贾斯汀?洛克哈特和麦考夫?福尔摩斯三个人的面子上对一直被扣押的资产收回不该有的想法，谁知哈罗盖特的祖宅仍旧不属于洛克哈特和卡文迪许，晚宴被设置在复活节当天——她父亲的忌日。
在听说这件事的第一刻夏洛克?福尔摩斯就当着兄长尚未退下的秘书曼斯菲尔德?C的面用及其尖锐的言辞从不同的角度讥讽了整个皇室和大英政府一刻钟。用词之犀利，语调之抑扬顿挫，让许久不曾关注过弟弟学业的麦考夫?福尔摩斯都频频侧目，心中疑惑对方到底是什么时候对语言文学和历史领域如此精通。要知道他以前对这些不能算得上是不屑一顾，至少没有热爱到随口一句话都引经据典地明嘲暗讽，让刚从军队里退役没几个月的曼斯菲尔德直接愣在原地不敢动弹。
至于曼斯菲尔德?C本人，他如今只希望自己在一刻钟前就溜走地足够快，那样就不至于听见上司的弟弟对皇室和政府堪称大不敬的言论，自然也不用木着脸听完每一个迅速从对方口中蹦出来的单词——他当初为什么会偶然间对同僚暴露了自己懂得速记的技巧，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他也未必会被长官听说然后选中来当对方的秘书。好吧，秘书的薪水的确可观，也不用再乘着战舰到战场前线上提心吊胆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但是话又说回来，哪怕曼斯菲尔德的学历远不及这对分别就读于牛津和剑桥的兄弟，他也觉得作为一个秘书被迫听到这种话还是太过强人所难。
最后大概是他的长官终于也看不下去了，挥挥手示意被夏洛克?福尔摩斯波及到的无辜文职下属先走一步以避免第二轮的嘲讽。
“就这点心理素质还来当你的秘书？”夏洛克注视着曼斯菲尔德的离去，随口一问。谁知麦考夫反问道，你不觉得他是个干情报的好苗子吗？
……你认真的？
看来你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夏利，曼斯菲尔德是个有意思的人。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会在海军里借着公费旅游十余年然后向上级军官打报告请求退伍，理由更是离谱至极的晕船。
在陆续收到几封来自德文郡、埃克塞特、约维尔、温彻斯特和贝辛斯托克的“两回合电报”之后，赫尔薇尔终于在复活节到来的三天前抵达伦敦——带着安东尼家的次子帕特里克一起。等到夏洛克经由哈金斯等早已混熟了的流浪儿汇报此事时她和帕特里克早已在旅店里订下两间挨在一起的房间，赫尔薇尔收拾完行李走下楼，恰巧听见他站在吧台边操着一口相当流利的伦敦腔同旅馆的老板谈话。
“年轻人，你要等的女士来了。”老板瞥见拎着裙摆的年轻女子缓步下楼，朝夏洛克挤挤眼睛，显然已经听信了对方三言两语胡扯出来的鬼话，觉得和表兄前来伦敦的富家小姐对他爱得深沉，只是两人之间并未说破。夏洛克顺着老板的目光侧过头，在看见赫尔薇尔一袭日装长裙而非熟悉的衬衫大衣时愣了愣，并未像其他女人那样紧实地挽成发髻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在白昼稍黯淡的日光当中略带了几分慵懒和疏离的意味。
这副模样的赫尔薇尔对于夏洛克来说有些陌生。和剑桥合租时的洛克哈特?赫尔曼不一样，和那天晚上换回长裙的妩媚女人又不一样，而这或许才是她作为“赫尔薇尔”的真实面目。
她开口叫他名字的那一刻，夏洛克就明白违和之处到底在哪里，更贴近女性的声线让他下意识地回避眼神的交汇，尽管内心深处一早就熟知合租的室友兼教导他如何将各个学科的知识融会贯通用以探明真相的老师是个不折不扣的女人，但当对方将性别堂而皇之地摆到两人之间时，他再没有别的借口去选择刻意地将其忽视。
赫尔薇尔假装没看见来自旅馆老板别有深意的视线，她对学生来到伦敦堪堪一周就将一听便知身份的牛津腔无缝衔接成平民百姓更加常用的伦敦腔一事颇为满意，三言两语赞扬了他的学习能力之后便跟在他身后走出旅馆，搭着他的手跨上马车前往蓓尔美尔街。夏洛克装作无意间提及陪她一同来伦敦的表兄帕特里克，问她对方怎么没有一起下来。
“他另有安排。”赫尔薇尔回答，“看在帕特里克是为了你硬着头皮出门和别的姑娘坐在小茶几边聊整整一个下午的份上，原谅他今天的缺席吧。”
“哪个姑娘？”出于好奇，他随口多问了一句。
“比阿特丽斯?玛丽?维多利亚?费奥多尔（Beatrice Mary Victoria Feodore）。”
“……那位不是女王陛下最宠爱的小女儿？”夏洛克微微瞪眼，他听麦考夫说过今年不过十八/九岁的比阿特丽斯公主对维多利亚女王陛下的重要性难以用言语来形容。“帕特里克?卡文迪许竟然能私会公主殿下？”
对此，赫尔薇尔语气平淡地解释：如果不是最受宠的公主就没必要让帕特里克以我的名义去见她了。
同样受女王陛下喜爱的莫德公主和表妹林塞关系足够好，可惜年纪太小没有参与宫廷晚宴的资格，林塞倒是年纪足够，只是她向来对这种场合不屑一顾：“与其让我在强颜欢笑上浪费时间不如让我去多骑两圈马！”
“要让你名正言顺地走进白金汉宫还是有点难度的，夏洛克，比阿特丽斯就能做到这一点。”至于这算不算利用公主殿下对她的感情，赫尔薇尔只能说这不过是她看在女王陛下利用公主之手膈应了自己之后的礼尚往来罢了。
更何况她和维多利亚女王已经足够默契，不会让公主真正参与进他们之间“微不足道”的小矛盾里。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帕格尼尼随想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