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格丽特的雏菊》小舟船

17、第 17 章

　　我们穿过马路，走到对面的商业街。那边全是介于大排档和正儿八经的餐厅之间的食肆，商思思拉着我去吃烧烤。我还从来没跟同龄人吃过火锅或者烧烤这类属于热闹的食物。路上我们聊着学业和未来规划，主要是她在讲，我认真的听着。又是一个优秀的人，她是闪耀的钻石，我是被钻石折射出的光芒照耀到的灰尘。我偶尔会问一下细节，她从来不遮掩自己的野心和期望，我喜欢她的真诚。
　　她正说到自己寒假的打算，身边突然有人叫了她的名字：“商思思？”我们俩都转过头去，看见左良，和夏重阳跟申若念三个人坐在路边。我第一次看到夏重阳显得很放松的样子，他背靠在塑料椅的椅背上，双手交叉，双脚打开，戴着一顶压的很低的灰色鸭舌帽。我才意识到他在我面前总是一副很认真的模样，而我还没见过他的其他许多面。他见到我们两个，只是将大张的腿从路边收了收。他看了我一眼，随即就将目光移向了商思思。左良坐起来，他也注意到了与商思思同行的我：“你们也出来吃饭？”
　　商思思点了点头。
　　“要不要一起？”左良问。
　　商思思疑问的目光转向了我，我擦了擦鼻尖：“我都可以。”
　　“你想不想跟他们一起吃？”商思思靠近我，小声对我说。
　　“我看你。”我也凑过去小声回。
　　“那我们一起吧，”商思思狡黠道，“说不定夏重阳回心转意了呢。”
　　“那还是算了吧。”我马上道，“你不是刚才才劝我跟他保持距离吗？”商思思听出来了我是在开玩笑，拉着我走到了他们桌上。她坐在左良旁边，我跟着她坐在了夏重阳旁边。
　　“恭喜你们顺利完成。”左良举了举他面前的罐装可乐示意。
　　“谢谢。”商思思道。
　　“老板，帮忙再加两个餐具，”申若念朝里面招手道，“再拿两瓶可乐。”
　　“不不，我不用，”我连忙拒绝道。
　　“你不要可乐？”申若念转身问我。
　　“嗯，我不喝饮料。”我有些紧张道。
　　“那你喝酒吗？”
　　“不……”我道，“我喝水就好了。”
　　“吃烧烤不喝冰可乐没意思，”商思思用手臂撞我，“你为什么不喝可乐？”
　　“我不喜欢那种气泡的感觉。”我看着她，不用看着别的不熟的人的眼睛对我来说真是太好了。
　　“有时候那样才解压。”商思思自作主张地跟申若念道，“没事，拿两罐吧，他喝不完我帮他喝。”
　　“哦——”左良不怀好意的朝她挤了挤眼睛。商思思的回应则是直接敲了一下他的头。
　　“你今晚不回家吗？”申若念问商思思。
　　“这周不回。”商思思整理了一下她的衣服。
　　我突然灵感涌现，转过头去佯装真诚的问她：“诶，你下周生日对吧？”
　　商思思用一种很奇异的眼光看着我，随即她明白了我的意思，配合道：“对啊，我下周六的生日party，你能来的对吧？”
　　我忍着笑道：“可以。”
　　左良和申若念的注意力立即被这个话题吸引到了：“喂喂，那你邀请我吗？”左良大嗓门道。
　　“肯定欢迎啊，”商思思挑眉道，“就怕你不想来。”
　　“那你想要什么礼物？”左良问。
　　“送我礼物这种事情居然还要问我！”商思思佯装生气，“你真是一点浪漫都不懂。”
　　左良和申若念讨论他们应该送什么东西，商思思用两指捏起看上去沾满油的纸牌菜单，仔细的读了起来。我也凑过去看。商思思大声问：“喂，你们点够了没？”
　　“你们来了肯定要加啊，”左良在桌上找他们的点单纸，“我们只点了我们三个人的量，不过应该是点多了。”
　　商思思接过点单纸，上面写了一长串了菜名。商思思转过头来看我：“要不我们就蹭他们的吃吧？我吃不了很多。”
　　我点头：“我也是。”
　　商思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还是认真研读了一遍点单纸上的内容。上面写的字像是要飞出纸外，她艰难的辨认：“你们点了花菜吗？”
　　“什么？花菜？”左良装作听不懂的语气，“怎么会点那种东西？”
　　“啧啧，没发现花菜烧烤的愚民，”商思思摇头道，“要五串，我跟林冬天吃。”
　　我正想答话，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我拿出手机，发现是我的邮箱收到了那副画的订单信息。夏重阳就在我的身边，我的心跳有些加快。逐条确认信息，点开付款链接支付。很快又收到了确认收款的邮件，显示一个星期内会邮寄出去。
　　各种肉串一次性上上来了，左良和申若念率先开动，随后商思思也挑了一串没那么多肥肉的。我正想拿，才注意到身边的夏重阳今天好像异常沉寂，一次话都没说过，坐姿还是维持着原来的那个姿势没动。他的鸭舌帽挡住了他的眼睛，让我看不出他的心情。我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问道：“你不吃吗？”
　　他没有回答，但是伸过手来拿起了一串烤肉。我被他的举动搞的有点懵，也拿了一串吃了起来。我对他人的情绪感知其实很敏感，但是我现在有点猜不出夏重阳心里在想什么。也许他只是累了，也许他确实有点低气压。但是看见左良和申若念两个人好像都没有在意，我也没有太矫情，去觉得他不开心。
　　“大小姐，你不介绍一下你带来的人吗？”吃到一半，左良突然开口。
　　商思思显得很无所谓：“他跟你们不是一个班的吗？”
　　“之前没怎么认识，”左良显然是想趁这个机会跟我打一下招呼，“嗨，林冬天，我是左良。”
　　我握了握他伸过来的手。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搞定商思思的呢？”左良道，“同时我还想问一下大小姐，你是怎么搞定林冬天的呢？”
　　“你找死啊？”商思思没好气道。
　　左良低下头去跟商思思说悄悄话，但其实他说的很大声，我怀疑坐的离他最远的夏重阳都能听清：“你不知道，重阳跟他坐了几个星期同桌了，我们还没找到机会跟他打个招呼呢。”
　　我有些尴尬，正好刚才吃了个撒了辣椒的串，面前摆着一罐开了的可乐，外面还带着解冻的水珠，我拿起来喝了一口，忘记自己刚才信誓旦旦说的“我不喝可乐”。喝完之后我还没察觉到，感觉气泡在舌尖跳跃的感觉突然间变得还不错，正想再喝一口，夏重阳朝我抬起头：“这是我的可乐。”
　　我已经喝到一半了，听见他这么说，匆忙的想要放下，没想到被呛到了，边咳边努力把口中的可乐给咽下去。他伸手过来拍了拍我的背，我缓过来，直起身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可乐：“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忘了。”
　　“没事，”他说，“你喝吧。”
　　他们四个人边吃边聊，我只是沉默的听着，期间主要是左良和商思思在拌嘴，以及他们一起讨论校内校外的一些事儿。夏重阳自从我喝了他的可乐之后，好像终于回过了神来，恢复了他平时的状态。我只是默默的听他们讲，从夕阳西下到华灯初上，夜色渐渐深重，烧烤摊的烟火味却越来越重。
　　“话说我们今年的运动会又要开始报名了，”左良的嘴里塞满了东西，含糊不清道，“我们今天去开会了。”
　　“今年开几天？”商思思好奇的问。
　　“开三天，”左良仰着脸说，“今年项目多了很多，要求班里每个同学都要参与。”
　　我没有过多关注，这种事情从来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重阳，你还是报网球对吧？”对面的夏重阳点了点头。
　　“可惜我们学校运动会没有击剑项目，”申若念道，“不然可以看一下重阳的佩剑干翻全场。”
　　我第一次听说夏重阳会打网球和击剑，转过头去看他，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轻声说：“你怎么会这么多？”
　　他也小声回我：“有一段时间没练了。”
　　散伙时左良他们去夏重阳家打游戏，我和商思思都回学校宿舍。我有些惊讶，我本来以为她会回家，毕竟学校里除了我，周末留校的人很少。
　　“下周是场大战，”她却轻松的跟我说，“这周不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