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神计划（无限）》十寸光阴

8、天鹅湖（8）

　　郁乐没有直接上手，不用凑近都能闻到浓郁的血腥味差点没让他吐出来，缓了好一会儿，做足心理准备，还是没再靠近细细分辨，他的鼻子再灵也不是血液测试仪，实在没法确认是不是人血，但肉眼所见已经诡异到足够佐证他先前的预感。
　　把鞋穿好，掀开整个舞蹈房的地板后，总算看到了这血的确切用途——画图。百平米的舞蹈房地面，被血绘成的圆近乎铺满，中间夹杂着郁乐看不懂的花纹和文字，整个画面让看到的人不自觉头皮发麻，缓过最开始毫无准备的嗅觉冲击，郁乐反倒没了太多反应。这圆正好解释了叶菲姆女士盘到包浆的十字架为何存在，至于圆本身。这本被藏在某块挖空只剩下上面薄薄一层做掩饰的地板下一看就不正常的书，应该也能解释清楚。
　　清楚自己大约是找到整个事件的关键了，郁乐忍着自己躺倒歇会儿的冲动，倚在把杆上翻起手上封面印着恶魔头的疑似盗版杀马特读物。
　　献祭阵法，召唤阵法，交易阵法……都是啥玩意？这都有人信？复活阵法，好的，有没有人信没信不清楚，熊信了。反复对照确认脚下的圆与书上的范图一毛一样，郁乐叹了口气，一点点细读起来。
　　死亡不超过48小时，有强烈未被满足遗愿的新死之人
　　可用以下方式复活
　　遗体一具
　　1000ml至亲鲜血
　　生前联系紧密的物品一件
　　五种不同生物献血混合制图一幅（如上图）
　　下页纸被很潦草的撕去，再往后看就是传送阵法了。
　　这玩意儿写的跟初中化学课本似的，稍微动点脑子就不能当真吧，苏联人民是没有九年义务教育么？
　　翻了个白眼，郁乐还是再一次从头看完了这本邪书，确保没有遗漏的部分。
　　略一沉吟郁乐没有选择将书带走，而是塞回地板中的暗槽，又是开窗透气，等到整个人都被寒风吹得通体发寒，整个舞房恢复了澄净的假象，才下至一楼，为晚上的见面做好最后的准备。
　　一切制备妥当，郁乐又在座钟前站了一会儿，踏着不太轻快的步伐回到房间。
　　叶菲姆再次走到他门口时，窗外已是漆黑一片，只见房门大敞，洗手间里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也就没再催促，只象征性的敲了两下门板，提醒他收拾好自己下楼吃饭。
　　等叶菲姆的脚步声彻底在二楼消失，水声并没有停下，反倒是主卧里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郁乐再一次打开了主卧暗室的门，站在一条被工整挂在墙上，似曾相识的TuTu裙前，脸色从青至黑，来不及再多变，还是捏着鼻子快速将自己塞了进去。关上门后，想了想，又打开叶菲姆的首饰盒，将那条十字项链打上死结拴着那张双人合照一起绑在了大腿内侧，在落地窗前模仿跳舞的样子转了几圈，确保起舞的过程中十字仍在裙摆的遮掩下不会被看见。
　　行至一楼，能听到厨房里叶菲姆还在叮铃哐啷的忙碌着，瓦列里已坐在餐桌主位上，不知在翻看着什么，郁乐躲在视觉死角悄悄探出头，确认他虽然浑身散发着焦躁的气息，但只是翻页的速度愈发粗暴，时不时拿起杯子“咕嘟咕嘟”喝上一大口啤酒又重重的放回桌上，完全没有起身的意思。座位旁整桶的酒下去了大半，能看出他应该已经回来喝了不短的时间。
　　维特则在餐厅的小角落，守着自己已经堆满肉的饭盆没有下口，只小口舔舐着旁边水盆里的水，原本装满的水盆这会儿也已经见底了。
　　等瓦列里再一次添满整扎，郁乐用最快的速度蹿到座钟前，几乎将脸挨上了钟面，仔细观察确认没有出现意料外的细节，又是深吸一口气，除了时针分针走到了“六点二十八”，其余都和他上楼前保持着一致，赶在瓦列里下一次举杯前，回到死角里。
　　维特摇摇晃晃的抬头，刚刚似乎有个白影闪过，但又好像什么都没看见，迟钝的偏过脑袋，还是没想出刚刚到底看到了什么，只好接着低头喝水充饥。
　　“五十八，五十九。”郁乐卡着点，把嘴角拎到阿加塔照片上的角度，旋转跳跃着来到客厅，瓦列里听着动静抬起了头，被遮挡住的下半张脸看不出神情，叶菲姆正端着最后的菜肴上桌，看见他的装扮，手里的托盘险些掉下，赶忙放在桌上才回过神。
　　不等他们开口，郁乐先夹起嗓子，学着女孩子柔美的声线道“妈妈爸爸，我回来了，最后一次看看你们。”说着，忧伤状垂下头哀叹了两声，不动声色的观察他们夫妇并没有异动，又补充起来“我是自己选择的这条路，和彼得没有关系，不要将无辜的人牵扯进我的离开。”
　　话音未落，瓦列里像被激活般，“嘎”的一声推开椅子，站起了身，浑身发出“咔哒咔哒”如机器启动的声音。维特也用颤巍的四肢努力支撑起自己朝郁乐走来，可走了没两步，就人事不知的一头栽了下去。
　　郁乐见状瞳孔骤缩，顾不得再惺惺作态，一边默默感谢叶菲姆的强效安眠药，一边抓住桌布的流苏用力一拽再向主位一抖，叶菲姆辛苦忙活半个下午的汤汤水水，带着滚烫的热气，浇了躲闪不及的瓦列里满身，刹那间发出低沉的怒吼。不等郁乐在心里道歉，叶菲姆或许是在不满自己的劳动成果被浪费，也紧跟尖声着嘶叫起来。
　　来不及观察他们夫妇的变化，郁乐顺手将路过的凳子放倒，减缓他们追来的速度，听到叶菲姆的尖叫不自主皱起了眉，仍然笔直的向前冲刺。
　　叶菲姆的尖叫让他耳膜处阵阵如同被撕裂的疼痛，这暂且能忍受，但脑中神经紧绷还被拨捻抹挑的幻觉严重影响了他对声音的判断，冲入起居室，不等再向前，郁乐便察觉到一阵寒意直冲他的脖颈而来，只能一个侧滚翻到沙发后躲过袭击。
　　抬头一看，瓦列里还保持着人形，只是身高凭空拔高了一大截，毛发也更加恣意旺盛，竖起的头发使他整个人达到八英尺，站在沙发前，带来的阴影几乎挡住了所有的光。伸长了手臂想要越过沙发直接捉住郁乐，指尖也出现了锋利似钩的指甲。伴随着他迅速攻击指尖所带来的寒风，似乎都能直接刮破郁乐的皮肤。
　　郁乐艰难的将赤裸的手臂背在身后，用穿着裙装的身体部位迎接他的攻击，见瓦列里果然努力收起指甲，不敢损毁这个真正能使阿加塔复活的物件，再没了纠结于女装的羞耻，只恨这“防弹衣”布料太少，不能将全身都包住。
　　发达的听觉此时已成了郁乐的拖累，耳膜开裂还有不知道哪个部位出看问题导致他的双耳滴滴答答向下落血，下溅在雪白的肩上，不知道是不是被血腥味刺激，瓦列里圆瞪的怒目发红，攻击更加急促，叶菲姆也又提高了个八度，伴随叶菲姆起承转合的尖叫声脑中尖锐刺痛如针扎般，让他几乎无法思考。
　　看了眼离自己不远处提前做好的准备工作，郁乐努力排除干扰，脑海里的第一时间蹦出的奇思妙想是能让六旬老人二次发育的办法，掌握了能赚多大一笔。发觉自己疯的越发厉害，郁乐摇了摇头把离奇的念头甩出去，一脚踹向沙发，一边弹起抓住了再次被挂在墙上的猎枪，甩向瓦列里的头部。
　　没想到瓦列里看着体型庞大，身手却并不笨拙，很是灵敏的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挡住了他的攻击，用劲一握后将郁乐连人带枪往前拖。
　　郁乐没有与他僵持的意思，猛地撒手，趁他踉跄的功夫，再一次朝大门奔去，顺手矮身捡起了早已调制好放在起居室与门厅之间的辛辣调料混合物，对着追来的瓦列里脸上一泼。
　　本就被汤汁菜肴浸透了的瓦列里，又裹上了叶菲姆厨房内所有的调味品，整个人散发着即将进烤箱的气场，偏偏眼睛无法睁开，只能毫无方向的扑腾，显得可怖又可怜。
　　完全没有被他的惨状打动，郁乐赶紧将起居室的门关上，再将他从储物间扫把上卸下来的铁棍两根一起插进双开门把手中间，接着气定神闲的走回楼梯口，将被他拨后了两个小时的座钟指针，恢复原位，钟面上赫然显示着时间，八点三十三分。
　　再次来到这三日他数次徘徊的大门口，用力一转，之前纹丝不动的门，就像一扇再普通不过正常的门一样，被打开了，屋外已经黑透了的天，闪烁着影影绰绰的白光。
　　“砰”的一声，瓦列里将两根铁棍都撞断顶开了门，一手揉着发红的眼睛，重重的喘着粗气，叶菲姆停下了尖叫，站在瓦列里身旁，看了眼被打开的大门，又静静的看着他。
　　维特也完全摆脱了药效的影响，来到门口，用郁乐不能理解的目光看向他。
　　郁乐没摆出这三天仿佛焊在脸上的假笑，只平静的朝他们点了点头，迎着他们的目光，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