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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丹凤朝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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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刘顺利地解出了下一道谜题，而摊主的下一手棋也并无悬念。
而和围观群众不同的是，摊主的表情却始终呈现一种紧张状态，他此前的自信态度不复存在，即使用炮隔着帅将林息晓的车打掉之后，竟没有透露出喜色。
又轮到路浓和林息晓这一方的回合，那抽取花灯的大爷此时也不敢整什么幺蛾子，故意抽取难题这样的阴招要是连续使用，那两位担保人怕是也不会袖手旁观。
这一次的灯谜倒是简单，和小刘此前的几道题难度差不多，路浓没费多大劲就猜出了答案。
而接下来的局面走势却出乎意料，摊主和林息晓不断互相将军，几乎每回合都能将对方逼入死地，而每回合却又能绝处逢生，而棋盘上的花灯棋子也在互相的攻防中越来越少，整个棋盘显得非常空旷。
最后的局面变成了林息晓手上除了主帅，只剩下了三个兵，而摊主的手上则除了主将之外只剩下了一个炮。无论是三个兵还是单个炮，都无法将对方逼入死地，只能在无尽的周旋之中消耗时间。
这是一局和棋。
人群中发出惋惜的絮语。
“可惜了。”
“后半程下得那么好，我还以为能赢呢……”
这个结果出乎现场所有人的意料，一方面摊主这一晚上叱咤风云，竟然真的在临收摊前吃了瘪，一方面为林息晓感到惋惜，这么大好的局势怎么就没有赢下来，给那个骗子一点颜色看看。
摊主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虽然没赢，但好歹保住了那些钱，他拿手拍了拍衣摆，“没想到真遇到一个懂棋的，你既然能下到这种程度，就该知道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我们各自把钱拿回去，谁也不吃亏，怎么样？”
林息晓果断回绝：“不好。”
摊主急眼了，“你怎么耍无赖？你既然懂棋，就知道不可能赢我！”
“嗯，是不大可能赢你。”林息晓不紧不慢地说道，像是在给现场的人解释，“这个残局，叫做‘丹凤朝阳’，我一会儿把残局复位，各位上网搜一搜这个名字，就能找到解答。”
“在红方解法正确，不盲目将军进攻，守防守得当的情况下，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和棋，除非黑棋失误。但是对于他这样下了千百次的人来说，几乎不存在失误的可能性。”
现场很多人闻言便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果然得到了林息晓所说的答案。
“好家伙，原来全下对了也赢不了啊！”
“这骗子真的精得很！”
这摊主心里一凉，这两个看起来挺斯文的年轻人，今天就是来给自己砸场子的，他这么一说，等同于证明了这是一个没有赢面的明晃晃的骗局，今天这么多人都在看着，小小的运河社区，一传十，十传百，他以后在要想在路边摆摊牟利，算是再无可能。
“什么新玩法，什么大赌注，你们就是来砸我生意的！”
“那个担保人是不是你们的人？你是不是想吞了我的钱？”摊主此时也不顾面子，对着林息晓和路浓吼道。
“那倒真不是，我们不认识他。”路浓诚恳地说，“倒是那个出题的大爷，看着像是你的人。”
“你们来砸我场子，不为钱，就为了玩我？你觉得我信吗？”
“也不是，不过……”路浓顿了顿，“不过，特地加上了解密的玩法，也不是为了赢棋，主要是为了拖时间，现在看来，这个方法还算有效。”
拖时间？什么意思，他在说什么？
摊主一时呆住。
运河街地入口，一队穿着制服，拿着警棍的人浩浩荡荡地从花街的入口走来。
为首的片警四下巡视，“是谁报的警？哪里有非法赌博？”
“这里。”路浓抬手示意。
“你们还叫了警察？”摊主的表情扭曲，声音几乎变调，而此时，他身边原来几个起哄的人，小刘，扫地的大爷见事不妙，都立刻往外跑，却被围观的群众们层层围住，坚实的人墙把他们牢牢地挡在了里面，而摊主也发了疯的用两只手乱抓，成功扯住了大爷和小刘的衣服，“想走！你们还想走？钱也没少拿，犯了事儿就想让我一个人抗，啊？”
“非法摆摊赌博是吧？”片警拿着小本本记录着，“谁是目击证人？”
里三层外三层的吃瓜群众纷纷举起了手，七嘴八舌地，你一句我一句的讲着摊主的罪行，以及林息晓和路浓揭露骗局的经过。
片警看着这么多人，耳朵嗡嗡的，同时感到有些头疼，“别吵了，安静！找一个人和我说清楚情况就行。你们是不是有担保人？既然每个人被骗的数额不多，就都退回去吧。既然人证物证都有了，硬是要走程序，我们没收之后再还给你们，工作量也大，也容易联系不到人。”
最后还是由路浓和几个先前被骗了钱的人和片警讲述了大致情况，人证很多，证据很坚实，甚至运河街还有监控，也就省得把一帮人都带去做笔录了，于是片警只把以摊主为首的几人带回去问话，钱也尽数退回给受害者，这件事也就算是告了一段落。
路浓长出了一口气，本来只是出来逛逛，虽然美名其曰出来找故事素材，但是这一晚上的经历却戏剧到出人意料，要是说给Bun他们听，估计他们会笑死。
“只可惜那个宫灯也被带走了，那可是真货啊……”路浓惋惜道。
林息晓：“毕竟，那也算是诈骗道具的一部分，也只能被带回去检查了。”
正当两人打算打道回府的时候，一个高中生打扮的小姑娘朝他们蹦蹦跳跳地走来，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路浓微微弯下腰询问道。
“那个……打扰了。你们好厉害呀，谢谢你们帮我爸把钱拿回来。”小姑娘说道，“我和我爸在这看了一晚上的棋了，前面的几十个人都输掉了，只有你们能治那个骗子。我爸这人是个臭棋篓子，老觉得自己棋艺老高了，一次输了以后心里气不过，又要下，结果被那骗子骗去不少钱，臭了一晚上脸，非要看看谁能赢。这下钱拿回来了，也知道这个局就是坑人的，现在心情好多了。”
林息晓：“举手之劳，钱拿回来就好。”
“猜灯谜的小哥也好棒啊，你好博学噢！那些灯谜的答案我都没听过呢，真替你捏一把汗，没想到这个环节是为了拖延时间啊，早知道就不紧张了!”
女生说话倒是有点可爱，紧不紧张大概是一种不受意识控制的神经活动，就算是已经暗戳戳报警的路浓，在对弈的时候也还是有些紧张的。
“还有……”小女孩说话变得吞吞吐吐，转向林息晓，“我听他们说，您就是伊甸，是很厉害的游戏制作人，我有一个同学，她最近快要过生日了，她从初中开始就很喜欢《天堂执行人》，我可以……要一个签名吗？我想送给她……”
林息晓早已对这类事情习以为常，却还是顺嘴问了一句，“噢？是喜欢的人吗？”
小女孩的脸唰得一下就红了，“没有没有，就是朋友！”
女生这个态度反倒引起了林息晓的兴趣，他推了推眼镜，一道反光闪过，“如果不是喜欢的人，我可不会签名哦。”
路浓在旁边听着林息晓冷不丁冒出这一句，心里默默弹出一个问号，林息晓那种偶尔发作的微妙不正经又出现了。
“是这样的，我们公司对签名有比较严格的规定，在商业合同之外理论上是不会随便给别人签名的，这是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纠纷。不过，我是个浪漫主义者，如果这个签名能有特殊用途的话，我个人是愿意破例给出的。”
听到林息晓继续一本正经地胡扯，路浓简直要听不下去了，正要开口拆台，林息晓却预判般地，朝他眨了眨眼睛。
路浓因为林息晓这个带有狡黠气质的小动作恍惚了一瞬，于是原本打算拆台的话也被堵回了嗓子眼。
“啊，有这种规定吗？”女生看起来表情纠结，“那，也可以这么说吧……她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虽然其实还没有到那一步……”
路浓捂脸，竟然还真被林息晓套出话来了。
“那么我乐意之至。”
“真的吗！太好了！”小姑娘的表情将她的心情展现无疑，这个年纪的少年少女如同初春的白色铃兰，没有经历过太多现实的桎梏，喜乐都写在脸上。
她不知道从哪掏出一个签名版和一只记号笔，林息晓接过笔，行云流水地在签名板上划了一个花体的“Eden”。
拿到签名的小姑娘很高兴，抱着签名版很有礼貌地鞠了一躬。
“青春真好啊。”望着小姑娘抱着签名版蹦蹦跳跳离开的身影，路浓感叹道，随即向林息晓吐槽道：“你的签名一向是英文，哪来的什么经济纠纷？”
“因为觉得她的眼神有趣，似乎有些故事。”林息晓解释得理直气壮，“本来也打算给她的，用于交换我的一些微不足道的好奇心，应该不算过分。”
林息晓看着路浓，视线中混合着探究、好奇与怀念，仿佛越过时光的线性，那个记忆中仰望着他的少年与如今在他身边的青年重合，他的确成长了，却也未曾变化，而这种不变的特质正是一些走在前面的人正在丧失的财富。
“而且，她的眼神和高中时候的你挺像，所以，忍不住想探究一下成因。”
